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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竹影与岁华

冬阳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陆泽珩的办公桌上投下道细长的光。

光里浮着细小的尘埃,像被定格的时间。陆泽珩的指尖悬在文件上,钢笔没落下——目光越过密密麻麻的条款,落在对面墙上的《雨夜归人》上。画中猫的梅花印刚好被阳光照亮,墨色浅淡处泛着点暖黄,像猫爪踩过初融的雪。

“陆总,产业园的奠基仪式流程改好了。”陈舟把文件夹放在桌角,声音放得很轻——他进来时,看到陆泽珩的指尖在桌面画着模糊的弧线,像在临摹画里的竹影,“您要不要过目?沈总刚才又来电话,说希望您能邀请苏小姐出席。”

陆泽珩的指尖顿了顿,钢笔在文件上洇出个小墨点。他没看流程表,只是指了指画中车灯的光晕:“陈舟,你看这里的银粉,是不是太亮了?”

陈舟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云母粉的颗粒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揉碎的星子,刚好落在猫影旁,“不亮,”他认真答道,“这样才像雨夜的灯,暖乎乎的,能照见猫爪印。”

陆泽珩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牵了下。他想起赵玉青画猫时的样子——指尖捏着狼毫笔,手腕微颤,墨团趴在画案上捣乱,他也不赶,只是用指尖挠猫的下巴,墨汁蹭在袖口上,像朵没开好的墨花。

“苏小姐那边,”他终于收回目光,翻开流程表,指尖划过“嘉宾名单”一栏,“让公关部发正式邀请函,就说‘特邀文化界代表’,别提私人关系。”

陈舟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是陆泽珩的惯常手法,用最体面的方式保持距离。他应了声“好”,转身时瞥见陆泽珩的指尖又落在桌角的竹纹玉佩上,拇指摩挲着玉面的竹节,像在数什么没说尽的话。

回到自己的工位,陈舟翻开随身的笔记本。这是他的“观察日记”,陆泽珩交代的事、不经意的动作,他都会记下来——不是为了应付工作,是觉得这位总被说“冷硬”的老板,藏着太多没说出口的情绪,像幅需要细品的画。

“12月15日,晴。”他提笔写道,“陆总盯着赵先生的画看了17分钟,指尖在桌面画了5次竹叶。沈总来电4次,均以‘处理公务’为由未接。下午让我给赵先生送画材——老宣纸20张(上次送的快用完了)、徽墨1锭(他说‘画岁寒三友用这墨,沉得住气’)、朱砂1盒(特意选了赵先生常用的‘上党砂’)。备注:让张奶奶转交,说‘顺路买的’。”

笔尖停顿了下,他补了行小字:“陆总办公室的香薰换了雪松味——上次在赵先生画室闻到过同款。”

老城区的青石板路上,张奶奶提着个藤编篮,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篮子里是刚从画室取的画——赵玉青给母亲画的《岁寒三友》,梅枝斜斜地探过竹梢,石边藏着丛兰草,墨色温润,朱砂点的梅蕊像藏着点热乎气。老太太边走边笑,路过巷口的杂货店时,还跟老板炫耀:“我们玉青画的梅,比年画还精神!”

画室里,赵玉青正蹲在炭盆旁翻烤橘子。橘皮的焦香混着墨香漫开来,暖得人鼻尖发红。画案上摊着张刚起的稿:是给陆泽珩的“回礼”——他没打算送,只是想画幅竹石图,石上刻个模糊的“泽”字,像藏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玉青,画取回来了!”张奶奶掀开门帘,冷风卷着雪粒子钻进来,“陈助理刚送来个大箱子,说是给你的画材,让我给你搬进来了,沉得很。”

赵玉青擦了擦手上的炭灰,掀开纸箱时,指尖顿了顿——

最上面是包着棉纸的老宣纸,纤维纹路在光下泛着浅黄,是他快用完的那款;中间是锭徽墨,墨面刻着细竹纹,和陆泽珩送的那枚竹纹玉佩像出自同一人之手;最底下是盒朱砂,打开时闻到股熟悉的矿物香——是“上党砂”,他只跟林小满提过“这种朱砂画梅不发灰”,没料到陆泽珩连这个都记着。

箱子里还压着张便签,是陈舟的字迹:“陆总说,画岁寒三友要‘竹有骨,梅有韵,石有温’,用这些顺手。”

赵玉青捏着便签的手指紧了紧。便签的边角有点卷,像是被人反复捏过——大概陆泽珩在办公室看了很久,才让陈舟发出来。他想起陆泽珩那双总戴着名表的手,捏着这张普通便签时,会不会像捏着幅易碎的画?

“陈助理还说,”张奶奶把烤好的橘子递给他,“陆先生让你别总熬夜,说‘炭盆离画案远点,小心火星子烧了宣纸’。他怎么知道你把炭盆放画案旁?”

赵玉青剥开橘子,甜香在舌尖散开。他没说,上次陆泽珩来画室时,确实盯着炭盆看了两眼,当时墨团正趴在盆边打盹,陆泽珩没说话,只是把猫抱到了软垫上。原来那些没被在意的瞬间,对方都记在了心里。

“他就是……细心。”他含糊地说,把朱砂盒放进抽屉,和陆泽珩送的狼毫笔放在一起。

“细心也分对谁。”张奶奶坐在暖炉旁,给墨团梳毛,“你妈昨天还跟我说,陆先生让人给老院装了新的暖气,说‘阿姨冬天怕冷’。那后生嘴上不说,心里跟明镜似的。”

赵玉青没接话,只是拿起那锭徽墨,往砚台里倒了点温水。墨锭在砚台里转着圈,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松烟香漫开来,像把老宅的竹风也卷了进来。他想起陆泽珩在竹下泡茶的样子,阳光透过竹叶落在他手上,那道浅疤在光里像片淡色的月牙。

画案的抽屉里,还放着林小满早上送来的画展请柬。烫金的字体印着“新锐国画展·终展”,王老板在电话里说“特意给你留了C位,比上次的角落强多了”。林小满刚才来送请柬时,还在吐槽:“要不是陆泽珩打过招呼,你以为王老板能这么好心?玉青,你真得想清楚,这人情可不是白欠的。”

“我知道。”赵玉青当时这样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他不想欠陆泽珩的,却又贪恋这份被在意的暖,像寒冬里忍不住想靠近炭盆的猫。

他调了点淡墨,在竹石图的石缝里补了几笔:是几株细草,叶片朝着竹根的方向长,像在往暖处靠。墨色晕开时,他忽然想起《雨夜归人》里的猫——大概那只猫也是这样,明知车灯亮不了太久,还是忍不住往光晕里钻。

“玉青,周医生来电话!”母亲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点雀跃,“说你上次托他找的装裱师傅有空了,问你下午要不要一起去?”

赵玉青的笔尖顿了顿。周明宇上周说“认识个老装裱师,手艺好还便宜”,他当时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对方还记着。“我下午要去医院接您出院,装裱的事明天再说吧。”他对着里屋喊,声音在画室里有点发飘。

“让小周帮你跑一趟嘛!”母亲的声音带着笑意,“他说正好没事,能帮你把画带过去。”

赵玉青看着画案上的竹石图,石上的“泽”字刚刻到一半,墨色还没干透。他忽然不想让别人碰这幅画——像不想让别人窥见心里那点没说尽的念想。“不用了妈,”他把画小心地卷起来,“我自己去,顺便看看装裱师傅的手艺。”

林小满来接他去医院时,看到他正把那锭徽墨锁进樟木箱。“又藏什么宝贝?”她凑过去看,“陆泽珩送的?我跟你说,这人精得很,送你这么多画材,就是想让你总想着他。”

赵玉青把樟木箱的钥匙放进贴身口袋,那里还揣着陆泽珩给的竹纹玉佩——玉面被体温焐得温热,像块会呼吸的暖玉。“就是些画材而已。”他拿起母亲的出院行李,帆布包带勒得肩膀发紧,“走吧,别让我妈等急了。”

路过巷口时,张奶奶正站在老槐树下,给往来的邻居分烤橘子。看到他们,老太太往赵玉青手里塞了两个:“路上吃,暖乎。对了,陈助理说陆先生让我告诉你,装裱师傅那里有他留的‘常客折扣’,报他名字就行。”

赵玉青捏着烤橘子的手指紧了紧。橘子的温度透过薄皮传过来,烫得人指尖发麻——他知道这不是“常客折扣”,那位老装裱师在业内出了名的“不打折”,上次林小满想讨个便宜,被怼得下不来台。

“知道了。”他低声说,脚步没停,帆布包里的画筒轻轻晃,里面装着那幅没刻完“泽”字的竹石图。

陆泽珩在暮色中推开老宅的门时,福伯正站在竹下扫落叶。

竹枝在晚风里轻轻晃,影影绰绰地落在青石板上,像谁没写完的诗。福伯看到他,笑着指了指石桌:“先生让我温的茶在这呢,用的是老夫人的紫砂壶,您尝尝?”

石桌上的紫砂壶还温着,茶汤倒进茶杯时,飘出股清冽的兰香——是素心兰的香,他早上让福伯在盆边放了个小香炉,说“让兰香融在茶里”。他坐下时,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石桌的“青”字——被竹影遮了大半,只剩个模糊的轮廓,像段没记清的旧梦。

“赵先生今天接他母亲出院了。”福伯蹲在石桌旁,给兰草浇水,“张奶奶刚才来电话,说赵先生画了幅《岁寒三友》,梅枝上的朱砂点得特别好,‘像把日子都点暖了’。”

陆泽珩的指尖在茶杯沿停了停。他能想象出那幅画的样子——赵玉青画梅时总爱把笔尖蘸得饱满些,朱砂在宣纸上晕开时,像初融的雪落在梅蕊上,暖得发亮。他想起自己办公室的《雨夜归人》,画中猫的梅花印旁,也藏着点没说尽的暖。

“他明天要去装裱画。”他轻声说,像在跟竹影说话,“陈舟说装裱师傅那里有幅老画框,胡桃木的,配他的画正好。”

福伯笑了,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先生要是想送,就让陈助理直接送去呗,绕这么多弯子,赵先生未必知道是您的心意。”

陆泽珩没说话,只是喝了口茶。兰香在舌尖散开时,他想起母亲生前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水看着淡,却能泡开最浓的茶,像他和赵玉青之间,没说过多少话,却能在画里、在竹影里,认出彼此藏的念想。

暮色渐浓时,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雨夜归人》的屏保——是陈舟帮他设的,说“先生总对着画走神,不如设成屏保,想看就看”。他的指尖划过画中猫的侧影,像在摸墨团的绒毛,然后点开陈舟发来的照片:

是赵玉青推着母亲走出医院的背影,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镀了层金。赵玉青的帆布包鼓鼓的,大概装着出院的行李,和那幅没刻完“泽”字的竹石图。

他给陈舟回了条消息:“让装裱师傅把画框的留白留宽些,别压着画的边角。”

老城区的画室里,赵玉青正把母亲的《岁寒三友》挂在客厅墙上。

梅枝斜斜地探过竹梢,石边的兰草被灯光照得发亮。母亲坐在父亲的竹椅上,指着梅蕊笑:“这红点得好,比年画还精神。”她顿了顿,看着赵玉青,“陆先生送的画材,你得记得谢谢人家。”

“知道了。”赵玉青给母亲倒了杯温水,杯壁的温度刚好,“我明天去装裱画,顺便给他带盒张奶奶做的桂花糕。”

其实他没打算送——桂花糕会凉,像很多没说出口的话,递出去反而显得刻意。他只想把那幅竹石图好好画完,藏在樟木箱里,像藏段不会褪色的岁华。

夜深时,他坐在画案前,重新拿起那锭徽墨。

墨面的竹纹在灯光下清晰可见,他想起陆泽珩办公室的《雨夜归人》,想起那只往车灯里钻的猫,想起张奶奶说的“陆先生给老院装了暖气”。这些碎片像散落在时光里的墨点,虽然没连成画,却已经在心里洇出了淡淡的痕。

他往砚台里倒了点温水,徽墨在砚台里转着圈,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墨香漫开来时,他忽然觉得,有些牵挂不用说出口,像这竹石图里的“泽”字,像那幅没署名的《雨夜归人》,只要藏在画里,藏在彼此能看见的地方,就不算消散。

窗外的雪停了,月光落在画案上,像铺了层薄霜。他的笔尖悬在竹石图的石缝上,准备刻完最后一笔“泽”,然后停住——

就这样吧,留半笔没刻完的痕,像留个没说完的念想,在岁华中慢慢沉淀,淡了,却不会消失。

就像竹上的青痕,风过的时候,总会有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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