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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病榻边的粥与画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浓得像化不开的雾。赵玉青攥着刚取的化验单站在走廊尽头,指尖把薄薄的纸片捏出了褶皱——母亲的血糖又升高了,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最好请个特护盯着饮食和用药。

“玉青,你别着急,我已经跟护士长说好了,先安排阿姨住单间,安静点。”周明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白大褂特有的清爽气息。他手里拿着个保温杯,递过来时杯壁还温着,“刚给阿姨买的小米粥,她早上没怎么吃。”

赵玉青接过保温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心里却像被走廊的冷风灌了个空。住院费、特护费、后续的检查费……像串沉甸甸的珠子,坠得他呼吸都发紧。他昨天夜里在画室赶稿到凌晨,画的是家画廊定制的《岁朝图》,梅枝上的喜鹊刚画了半只,笔尖就在纸上洇出个墨团——是太困了,手腕稳不住。

“特护的事,我再想想办法。”他低声说,没敢看周明宇的眼睛。对方已经帮了太多,从联系医生到安排病房,再到刚才垫付的住院押金,他像株被雨水压弯的草,连说“谢谢”的力气都快没了。

周明宇却像没察觉他的窘迫,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认识个特护,以前在我科室待过,细心又靠谱,我让她先过来顶两天,费用的事你慢慢筹,别跟阿姨提。”

赵玉青点点头,喉咙发堵。走廊的窗户开着道缝,冷风灌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冰凉的。他想起早上出门时,画室的画案上还摊着幅没画完的《兰石图》,是给陆泽珩办公室准备的“兰”系列收尾作,石缝里的兰草刚勾了半片叶子,砚台里的墨还没干,大概已经结了层薄壳。

“你要是忙不过来,画廊的稿子我先帮你跟对方说说,延两天?”周明宇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像落了层淡墨,“你这状态,硬画也画不好。”

“不用。”赵玉青把化验单折好塞进外套内袋,“下周就得交稿,不能耽误。”那笔稿费是他早就盘算好的,本想用来给母亲买台新的制氧机,现在看来,得先填住院这个窟窿。

周明宇没再劝,只是陪着他往病房走。两人并肩走在走廊里,脚步声被空旷的空间放大,像敲在心上的鼓点。路过护士站时,赵玉青瞥见墙上的电子钟——已经下午三点了,他原本计划中午回画室赶稿,现在看来又要往后推。

病房门是虚掩的,里面传来张奶奶的声音,带着点刻意放轻的絮叨:“……你就安心住着,玉青那孩子我帮你盯着,他昨天画到后半夜,我在院里都看见画室的灯亮着……”

赵玉青推开门时,正看见张奶奶坐在病床边,手里剥着橘子,母亲靠在床头,脸色比早上好看些,手里捏着块浅蓝的棉布帕——是赵玉青放在画室的那块,绣着兰花的旧帕,母亲昨天住院时特意让他带来的,说“看着眼熟,心里踏实”。

“玉青回来啦?”张奶奶赶紧把橘子递过来,“周医生刚把化验单拿走了?医生怎么说?”

“没大事,住院观察几天就行。”赵玉青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拧开盖子时,小米粥的清香漫开来,混着病房里的消毒水味,竟冲淡了些冷意。他舀了勺粥递到母亲嘴边,“周医生买的,你尝尝。”

母亲抿了口粥,没咽下去,反而看着他的眼睛:“是不是要花很多钱?我这老毛病,住不住院都一样,咱们回家吧,你爸留下的那些画具,要是能卖……”

“妈。”赵玉青打断她,声音有点发紧,“钱的事你别操心,我手里有稿约,够你住院的。再说周医生都帮咱们找好特护了,花钱不多。”

他没说特护的市场价,也没说画廊的稿费其实只够付三天的住院费。只是拿起母亲手里的旧帕,轻轻擦了擦她嘴角的粥渍——帕子上的兰花被洗得发淡,针脚却还清晰,像母亲年轻时没说尽的温柔。

张奶奶在旁边打圆场:“就是,你儿子现在出息了,画能卖钱了,前阵子还有个大老板来买他的画呢,出手阔绰得很。”她说的是陆泽珩,却没敢提名字,怕母亲多想。

母亲果然没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你别太累,钱不够就跟妈说,我枕头底下还有点积蓄……”

赵玉青没接话,只是低头给母亲掖了掖被角。被角的棉布磨得很软,是母亲用了多年的旧被,边角绣着小小的“平安”二字,是父亲生前帮母亲绣的——父亲手笨,针脚歪歪扭扭,却被母亲宝贝了大半辈子。

周明宇在旁边接了个电话,走到走廊去讲,声音压得很低,隐约能听见“特护”“排班”之类的词。赵玉青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压了块湿棉絮,沉得喘不过气。

张奶奶要回家给老伴做饭,临走时偷偷塞给赵玉青一个布包,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现金,新旧掺着,最大的面额是五十。“这是我和你张爷爷的养老钱,你先拿着,不够再跟奶奶说。”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背,“别跟你妈说,她知道了又要睡不着。”

赵玉青把钱推回去,眼眶发热:“奶奶,我有钱。”

“你那钱要留着给你妈治病,”张奶奶硬把布包塞进他口袋,“听话,你妈住院这几天,画室的门我帮你锁,墨团我每天去喂,你就专心在这陪着,别分心。”

送走张奶奶和周明宇,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母亲睡着了,眉头却还皱着,像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赵玉青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从帆布包拿出画夹——里面是《岁朝图》的草稿,他想趁着母亲睡着,先把喜鹊的翅膀画完。

铅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很轻,像怕惊扰了病榻上的呼吸。他画得很慢,指尖总有些发颤——不是累,是心里的慌。画到喜鹊的尾羽时,笔尖突然顿住了:尾羽的弧度像极了母亲绣在被角的“安”字最后一笔,软乎乎的,却带着股撑劲。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林小满发来的消息:“画廊老板刚才催稿了,说后天必须看到成品,不然要扣定金。你要是实在赶不完,就跟陆泽珩说说?他一句话的事,画廊不敢为难你。”

赵玉青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把消息删了。他知道林小满是好意,可他不想再麻烦陆泽珩。上次送《幽兰图》去他办公室时,陈舟偷偷跟他说:“陆总为了让你那三幅画挂在走廊C位,把原本定好的名家画挪到休息室了,董事会有人提意见,他还发了火。”

他像株习惯了石缝的兰,能接受风雨,却接不住太盛的阳光——怕被烤得蔫了,连根都留不住。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陌生号码,发来条短信:“赵先生,我是陈舟。陆总让我跟您说,市一院的特护李姐已经到病房楼下了,她经验丰富,费用陆氏集团承担,您有需要可以直接联系她。”

赵玉青猛地抬头,看向病房门。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条细长的光带,像根没说出口的线。

他捏着手机站起身,轻轻拉开病房门。走廊尽头的电梯口站着个穿粉色护工服的女人,正和护士说话,胸前的工牌上写着“李姐”。看到赵玉青时,对方礼貌地笑了笑:“是赵先生吧?陈助理跟我说了阿姨的情况,我先上去熟悉下。”

“费用的事……”赵玉青想说“我自己来”,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李姐已经走进病房,动作轻得像片羽毛:“陈助理说,这是陆总个人的心意,您别推辞。他还说,您要是赶稿,白天我在这盯着就行,您放心回去画,晚上再来换我。”

赵玉青站在原地,看着李姐熟练地给母亲量血压、调整输液速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空落落的。他知道这是陆泽珩的安排——陈舟不会自作主张承担费用,更不会特意提“赶稿”的事,除非是陆泽珩特意交代。

李姐安顿好母亲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个保温桶,递给赵玉青:“这是陆总让管家炖的瘦肉粥,说您可能没吃饭。”保温桶是银灰色的,和上次陆泽珩去画室带的那个同款,盖子打开时,粥香混着淡淡的山药味漫出来,温得刚好。

“陆总还说,”李姐把勺子放在桶边,声音放得很轻,“画廊的稿子他已经让陈助理去沟通了,延到下周,不扣定金。您别着急,先照顾好阿姨。”

赵玉青握着保温桶的手指紧了紧,桶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过来,像株在冷天里突然冒头的嫩芽,带着点莽撞的暖。他想说“谢谢”,又想问“他怎么知道”,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李姐笑着摇摇头:“陆总交代了,要把您当自家人照顾。”

回到病房时,母亲醒了,正看着床头柜上的保温桶出神。“谁送的粥?”她轻声问,目光落在桶壁的银灰色上,“看着挺贵气的。”

“一个朋友。”赵玉青舀了勺山药瘦肉粥,吹凉了递过去,“您尝尝,比小米粥香。”

母亲抿了口,突然说:“是上次来画室的那个陆先生吧?张奶奶跟我说过,他是个好人,手暖,心也暖。”她看着赵玉青的眼睛,眼神亮得像藏着光,“玉青,别总把自己绷得太紧,有人愿意帮你,是福气,接得住,才不算辜负。”

赵玉青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把粥碗递得更近了些,指尖不小心碰到母亲的手背,两人都顿了顿——母亲的手很凉,他的手却被保温桶焐得很热,像两截温度不同的竹,终于在某个瞬间靠在了一起。

傍晚时,李姐催他回画室赶稿:“阿姨这边有我呢,你放心。陆总说了,你画得好,阿姨看着也高兴。”赵玉青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揣着画夹离开了医院。

老城区的巷口亮着昏黄的路灯,银杏叶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响。赵玉青走到“青砚斋”门口时,看见画室的灯亮着——不是他早上没关的那盏,是院里的廊灯,暖黄的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影子。

他推开门时,正看见陆泽珩站在画案前,手里拿着他那支没画完的《兰石图》草稿。男人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深灰大衣,袖口挽着,露出的手腕内侧有道浅疤,在灯光下像片淡色的月牙。墨团蹲在他脚边,尾巴绕着他的鞋跟,发出“咕噜”声。

“陆先生?”赵玉青的声音有点发哑,像被走廊的冷风呛了。

陆泽珩转过身,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两秒,落在他眼下更重的青黑上:“李姐说你回画室了。”他没提特护和粥的事,只是把草稿放回画案,“画到哪了?”

“兰草刚勾了半片叶子。”赵玉青把画夹放在桌上,帆布包带勒得他肩膀有点疼,“您怎么在这?”

“陈舟说你可能忘带画室钥匙,我刚好在附近,就顺路送过来。”陆泽珩的回答和以前一样,却没像往常那样拿出钥匙——画案上的钥匙串明明就挂在笔架上,上面还挂着个小小的竹制猫形挂坠,是林小满送的,说“能招猫”。

画案角落放着个保温桶,是陆泽珩带来的。赵玉青打开时,里面是刚炖好的南瓜粥,还冒着热气,上面卧着个水波蛋,蛋白嫩得像云。“管家说南瓜养胃,”陆泽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这两天没好好吃饭。”

赵玉青舀了勺粥,南瓜的甜混着蛋香在舌尖散开,暖得他眼眶有点发热。他突然想起母亲的话——“接得住,才不算辜负”。

“特护的事,还有画廊的事……”他放下勺子,声音很轻,“谢谢你。”

陆泽珩没看他,只是拿起那支狼毫笔,在废纸上勾了道兰叶,笔尖转得很稳:“陈舟处理的,跟我没关系。”他顿了顿,把笔放回笔架,“你先吃饭,吃完再画。我在旁边等,不打扰你。”

他走到角落的木椅坐下,拿起本赵玉青放在那的《芥子园画谱》翻着,翻页的声音很轻,像怕惊动画案前的人。墨团跳上他的膝盖,蜷成个毛球,他没动,只是用指尖偶尔蹭蹭猫的耳朵,动作比上次熟练了些。

赵玉青看着他的侧影,突然觉得,这个总说“顺路”的男人,其实像株沉默的竹——不张扬,却总在你需要的时候,把影子投过来,替你挡挡风雨。

他低下头,舀起第二勺南瓜粥时,发现碗底压着颗红枣,和张奶奶总爱藏在碗底的那颗一样,圆滚滚的,像个没说出口的祝福。

炭盆里的火还没灭,偶尔“噼啪”响一声。赵玉青吃完饭,开始画《兰石图》的收尾。狼毫笔在他手里变得很乖,兰草的叶脉勾得又细又稳,石缝的阴影用淡墨晕开时,他想起陆泽珩说的“墨分五色”——原来真的有这样的时刻,笔尖的墨、心里的暖、窗外的月光,能在纸上融成一片温柔的痕。

陆泽珩翻画谱的动作停了。他看着画案上慢慢成形的兰,石缝里的兰草明明生得纤弱,却像能把石头都撑开,留白处的题款还没写,但他好像已经能看见那行字——不是“空谷有佳人”,是“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他口袋里的竹纹玉佩被指尖摩挲得发暖。母亲生前总说,好的关系像竹和兰,不用靠得太近,却能在风里互相传声。此刻画室里的寂静,大概就是他们之间的声。

赵玉青画完最后一片兰叶时,窗外的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他放下笔,才发现陆泽珩靠着椅背睡着了,手里还捏着那本画谱,眉头却没像平时那样皱着,反而舒展着,像卸下了什么重担。墨团趴在他腿上,尾巴搭在他的手背上,像条柔软的毯子。

赵玉青轻手轻脚地起身,从里屋抱了条薄毯,盖在陆泽珩身上。毯子是母亲织的,蓝白条纹,边角有点脱线,却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他盖毯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陆泽珩的手背——很凉,像刚从外面的冷风中回来,却在接触到毯子的瞬间,微微蜷了蜷,像在贪恋这点暖。

画案上的《兰石图》已经干了,兰草在石缝里舒展着,像在呼吸。赵玉青看着画,又看了看角落里睡着的人,突然觉得,有些牵挂其实不用说出口——就像这兰离不开石,竹离不开月,他和陆泽珩之间,已经有了条看不见的根,在烟火气里悄悄扎下了。

他拿起画夹,开始画《岁朝图》的收尾。这次笔尖很稳,喜鹊的尾羽弧度柔和,像能载着月光飞起来。炭盆里的火还在燃着,把画室烘得暖暖的,连窗外的冷风都好像变得温柔了些。

有些夜晚,大概就是用来积攒暖意的——为了明天能更有勇气,面对那些躲不开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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