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给他的定义是“讨厌”,但或许是这一番争吵的缘故,我和阙临安之间根本不像是刚刚认识。
“还没问阙少爷呢,你在这干什么?”
吵完了,我倒是想起问原因了。
“等你。”
“等我?”
“是啊,想看看是哪家小姐,大晚上一个人跑出来卖木雕。”
我一惊,声音都大了些许:“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啊。正好在紫苏楼临窗的位置,本就是往下一看,谁成想遇到这么大一个秘密。话说你那帷帽真是没用,当时风一吹,一张脸看得一清二楚。”
听他这么一说,我反倒没原先那么激动了,平静开口:“那你要告发我?”
“告发你干什么,你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
我本来都做好被告发的准备了,可他却说他并未打算说。
“那你堵我做什么?”
“不是堵,是等。单纯想结交一下如此大胆的小姐。”
他顿了一下,又笑道:“只是没想到胆子其实没那么大。”
我知道他又在说那件事,脸上有点烧,只得说:“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然后便行了个礼,僵着张脸走了。
后来又是几日,我依旧白日跟着学女红,晚上便偷偷做小木雕。
虽说是被禁足,我倒也没觉得日子有多无趣。
而那日与阙临安的小小插曲,也早就被我抛在脑后。
直到我第二次翻墙出去卖木雕。
行至一半,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文小姐,又见面了。”
阙临安笑着和我打招呼。
我吓了一跳,恼道:“怎么又是你?”
他耸耸肩,不在意道:“路上碰巧遇见你,上来打个招呼。”
“你又是去卖木雕的?”
反正他什么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着他,大大方方说了:“是。”
虽然和阙临安上次碰面吵了一架,拉近了点关系,但毕竟还不相熟。
况且,经上次一事,我也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
因此一路同行,我和他都没说话。
最后终于到了铺子,我卖了带来的木雕,转头看向他。
他跟了一路,我也有些无奈了,对他说:“阙少爷,这木雕也卖完了,您难不成还要和我回去吗?”
“走呗,本也不差这点路。”
我叹了口气,又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想用眼神劝退他。
好吧,反正本朝男女大防也没那么严苛,跟着便跟着吧。
回去的路上阙临安倒是有话说了。
“你是怎么想到学木工的?”
或许是因为他早就窥破了我的这个秘密,我也不再隐藏什么:“单纯喜欢。小时候看到木雕好看,就想自己雕。自己雕了又觉得自己雕得挺好,就喜欢上了。”
“挺好的。”
“挺好的?”
“挺好的。许多人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我听了他这话只觉得好笑,我也当真笑出来了:“喜欢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偷偷摸摸。他们都劝我放弃,让我去学女红呢。”
“其实,不论是学女红还是学木工,不过是一个安身立命的手段罢了。你喜欢木工,去学就好了。”
这想法与我那“只要有一门手艺,总能安身立命”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这么一看,阙临安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至少在这件事上。
“你才是文青,他们又不是。”他又补了句。
不过到我家后墙了,我转眼忘了这话,搭上早就准备好的梯子,一句“阙少爷慢走”,也就回家了。
自此以后,我每隔五日翻墙出一次门,次次都会“偶遇”阙临安。
问他为何出现,他左不过一句巧合。
后来我索性也不问了,但我和他都知道,我出门时间固定,他是特意过来找我的。
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事实。
一开始还只是在路上遇到,过了段时间,我翻墙出去就能见到站在外面等我的他。
其实相处了些时日,我发现阙临安并不讨厌,相反他的真诚和热情很难让人不喜欢他。
不知为何,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会把这一切告诉我父母,因而在他面前我与平日的样子完全不同。
平日里我是文家三小姐,只有在他面前,我是文青。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我的禁足早就解了,但我和阙临安从未在白日里说过话,就算见到也只是装作陌生人,就连二哥也未发现我与他早已相熟。
我总觉得这是因为心虚,感觉我和阙临安很像是话本子里写的……
偷情。
彼时我正与他在回我家的路上,想到这,除了感到微微的脸热,一股怒气直冲我的天灵盖。
“阙临安。”
“我在。”
“我很见不得人吗?”
“啊?”他应该是被我的问题问懵了,但又慌忙补救,“当然不是!文小姐花容月貌,心灵手巧,才思敏捷,学富五车……”
“停停停。”虽然知道他在贫,但还是被他夸得有些憋不住笑,只得压了压嘴角,努力正色道:“那你平日见我怎装作不认识我?”
“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听到他小声说了句,后又和我解释,“这不是怕文小姐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您认识我嘛,你们女孩子总是注重名声的。”
“我们坦坦荡荡,又没有什么别的。你现在这样遮遮掩掩,到时候被发现了,反倒会有人觉得我俩是在……”
“是在什么?”他的表情像是真的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是在……”脸上又烧起来了,那两个字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反正下次见面记得打招呼。”我把头扭到一边,小声说。
“知道了,文小姐。”
我家后墙到了,我同往日一样准备把梯子架起,却发现梯子不知道被谁搬走了。
这怎么办,我又不是真的会翻墙,也不能去走正门。
“要不我去找人借个梯子吧,我进去了你帮我还一下。”我略做思考后对阙临安说。
但他似乎不是很愿意,只是说:“我不帮你还。”
“我就可以带你上去,非要麻烦别人作什么?”
“你怎么带,莫不是你还会飞?”
“会啊。”
我正疑惑,他突然一只手揽住我的腰,低声说了句“抱紧了”。
我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腰,只觉得真像是飞起来了一样,几秒钟的时间就到了我家后墙的墙檐上。
我还没缓过神来,还紧紧抱着阙临安,他的手也虚搭在我腰上。
趁我发愣,他附身凑到我耳边悄声说:“文小姐,怎么还抱着我?”
他顿了一下,又笑道:“那不叫偷情,这才叫偷情。“
我忙松开手,负气瞪他。
他当时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还装作不知道,非要让我说出来。
他却不知悔改,笑得肩都在颤。
“走了。“
“文小姐,好梦。“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院子,春杏前来接我。
一直未被发现,我也放松了许多,不再一出门就绑着春杏了。
“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春杏就着她手上提着的灯的光亮看我。
“很红吗?“我心虚道。
“挺红的。是不是过敏起疹子了,要不要和老爷夫人说?“
“不用了,就是走得有点热了。“
晚上躺在床上,又想起那个似是而非的拥抱,心跳得很快,我罕见地失眠了。
说实话我对此事并不反感,甚至会因为阙临安的靠近感到心悸。
他用的是沉稳的檀木香,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性格,这我是很早就知道的,我还曾为此笑过他。
但那个时候距离那么近,他身上的香那么浓郁,我才觉得这香与他并不违和,抱住他的瞬间,我只觉得心安。
我隐隐觉得,我应当是喜欢阙临安的。
梯子是谁搬走的呀好难猜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三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