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那日夜风太凉,又在墙檐吹了许久的风,第二日我便染了风寒。
几日过去,木雕没做,风寒也未好得彻底,这是无法去街上卖木雕了。
但阙临安不知道此事,他还是会在墙外等我。
我让春杏去与他说一下这边的情况:“你就和墙外那人说你家小姐染了风寒,请他回去吧。“
春杏出了屋子没多久,窗边就投下了个身影,看身形,竟像是阙临安的。
春杏急急忙忙地进来,蹙着眉道:“小姐,这登徒子自己闯进来了,奴婢没拦住……“
她语气都比平常快了不少,可见是真的急了。
我安抚性地笑笑:“无妨的。春杏,你先下去吧。“
“可是小姐……“
“没事的。“
春杏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是夜,万籁俱寂,只能听见风的呼啸声。
我和阙临安一时间都没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着。
我本以为他会自己进来,毕竟擅闯文府的事他都做出来了,还怕区区一个闺阁?
但他始终站在窗边,竟是我不说话就不打算动的意思。
我无奈,叹口气道:“来都来了,还不进屋吗?“
窗外的人总算是有了些动静,也不走正门,直接打开窗户翻了进来,携来一股檀木味的寒气。
“怕冒犯到文小姐。“
这会儿又守起礼来了,倒不像是他了。
我轻笑:“你冒犯的还不够多吗?“
他也笑了,终于有了点平常的样子。
不等我问,他便自己解释起自己的来意:“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可还严重?“
“养了三四日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突然意识到他一直站在窗边,与我还隔着一层纱帐,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
可能是出于私心吧,我唤他:“阙临安。“
“我在。“
“你怎么不过来点啊,书桌前有椅子,你搬过来坐我床边好了。“
他不说话,只是照做。
我发现他今日异常沉默。
我掀开帐子,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还是那么的俊朗潇洒,只是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原来平日里如此不着调的阙临安也会因为进了女子闺房而害羞啊。
我突然觉得他有点可爱,故意逗他:“哎呀,我这胳膊掀着帐子都酸了,你怎么也不帮帮忙。“
于是,他又很听话地帮我撩起了帐子,把帐子系在一边。
后来想起这夜,我总觉得是因为我尚处病中,脑子不甚清明,导致再次相顾无言时,我伸出食指戳了戳阙临安的脸颊。
他的脸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意,温热触碰到冰凉,舒舒服服的。
他的表情又有一丝僵硬,把我的手从他脸上拿了下来,放在他的膝上。
四目相对,我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羞耻,脸上又发起热来。
我想要抽回放在他膝上的手,他却用力握紧了。
我一惊,略有些慌乱地抬头望向他。而阙临安又像是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上身微微前倾,拉近了些许我与他之间的距离,现在倒是不怕冒犯我了。
“文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他噙着笑问我。
阙临安的双眼近在咫尺,我甚至能从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不,不做什么。“我眼神乱瞟,磕磕绊绊地回答。
他又向前俯身,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连他身上最稳重的檀木香都变得暧昧起来,近到我不得不回视他那双带有攻击性的眼。
近到,我几乎以为他要来吻我。
“我还有风寒。“我小声道。
谁知他只是顿了顿,然后用他冰凉的指尖勾起我鬓角的一绺碎发别到耳后。
他微微一笑,直起了身。
“你刚刚说什么?“他问我。
他总是这样,明明听到了,却还要问出来揶揄我。
我又羞又气,作势要伸手打他。
他却一下子拉住我抬起的手,轻轻放下,道:“生着病呢,给你留着下次打。“
而后他又突然正色道:“我没打算亲你。不是不想,是不敢。文青,我心悦你,但我也不希望和你随随便便的,名不正言不顺。我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若是愿意呢,你就在后墙外的树上系上红绸,等我考个功名就上门提亲。若是不愿,我还是会每隔五日护送你平安折返于你家与铺子之间,直至你嫁人。“
“文青,若你愿意,我日后必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把你风风光光地娶进门。“
以往他一直叫我文小姐,今日还是他第一次叫我文青。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名字,在他人口中,也可以这么好听。
“我愿意,我愿意的,阙临安。“我回他。
他却按住我的手:“文青,这是你的终身大事,终归要细细考虑的。太晚了,我一直待在这也不像话,就先走了,等你考虑好了就按照约定做。“
这几日我当真有同阙临安所说的细细考虑。
其实他说的对,这是我的终身大事,应该多方面权衡。
思来想去,我还是想和他当面说。
我没有在后墙的树上挂红绸,而是等到五日后,照例翻墙出去。
虽然阙临安没收到我的红绸,但他果不其然如他所说的在远处等我,只是好像不太敢看我。
“阙临安。“
“我在。“
“今夜我不卖木雕,你陪我看看月亮吧。”
他带着我随机上了一个房顶,坐在瓦片上仰头看着月亮。
我本就穿得厚,此时又裹了阙临安的披风,即使在冬夜,倒是一点也不冷。
我看着天,也不看他,问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大概是你身上的那股劲儿。一开始只是因为看到一个官家小姐偷偷出来卖木雕,觉得有趣。后来,渐渐被你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吸引。”
他倒是坦诚,没有用“一见钟情”或是“因为你是文青”诸如此类的话来敷衍我。
“若是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他一愣,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儿回道:“喜欢不是一朝一夕的,我并不认为这种情况会发生。但婚后我会把家中地契、银票都交于你保管,你也可以去开一家木雕铺子,总之,我会让你面对以后的未知有更大的底气,也会让你一直做你的文青。”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空中的那轮月。
良久,我轻声道:“我愿意。”
日子依旧这么过着,只是总能从父母口中听见与阙临安有关的事来。
“平日阙濯与我也没什么交情啊,怎地今日下朝后专门来找我说话。”父亲道。
“你这么一说,阙家夫人也是,邀我去阙府赏花。你瞧,帖子还在这呢。”母亲道。
“这么凑起来倒有趣了,”母亲笑着看了我一眼,“莫不是想要求娶我文家小姐?”
母亲虽未明点出是我,但我们家未出阁的小姐也就仅我一人了,我低下头不去看她。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母亲问我。
我总不能说是我禁足期间偷偷翻墙出去被他抓包了吧,只得敷衍道:“有一次同二哥出去恰好遇到了。”
这么说也是事实,第一次见面确实是与二哥一起,只不过没说什么话罢了。
“亲事确实是一门好亲事,不过这阙临安若是想娶咱家小姐嘛,总得挣个功名。”
“要不然,我怎么放心把你嫁过去呢。老爷,您说是不是?”
父亲没有说话,看似是默许了。
我羞得脸颊发热:“母亲,别打趣我了。”
后来,还是每隔五日,与阙临安在后墙外相遇。
我知道他要春试了,不想耽误他学习,也劝过他专心备考。
不过他总是一脸无所谓,还装出委屈的样子道:“卿卿,每五日才见一面,你都不想我嘛?”
纱窗纸捅破后,这人是愈发没脸没皮了,还总是一口一个“卿卿”,听得我满身鸡皮疙瘩。
一开始还红着脸让他不要这么叫,但总被他回绝:“卿卿多好听啊,我就要叫你卿卿。”
我要打他,他就笑着躲开,说:“不叫了,不叫了。”
然后凑回来又是一句“卿卿”。
……
春试很快就到了,阙临安进考场前一晚,又翻墙进我家院子来找我。
他折了一朵腊梅插在我鬓边,说:“卿卿,等我考中状元,风风光光地来娶你。”
“好。”
我是布杳盏,我支持阙临安娶文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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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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