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端胸口起伏,从袖口取出一枚银币,示于温观识面前。
“此乃元帅要的凭证,女医会的医女每人一枚,从不离身。”
她向众医女示意一眼,医女们纷纷从袖口取出银币,齐齐展示在温观识面前。
“你……你怎会是女医……”
叶端眸光凌厉:“女医会听令!”
医女齐齐颔首。
“立即救治百姓!”
“是。”
医女们匆匆行动起来。
叶端盯一眼温观识,慢慢走近:“既是时疫,那便人人都可能染病,不如我为元帅把把脉?”
“叶妹妹言之有理,”林德门外走进,“温元帅,叶妹妹医法高明,本少主也是见识过的。您这几日可曾觉得深思倦怠?”
温观识回想着:“好像是有些……”
“那便是了,快让叶妹妹给你做个诊断。”
林德说着,便一把拉过温观识的胳膊,递到叶端面前。
叶端看一眼林德,只见他俏皮地眨一下眼睛。
叶端心中暗笑,三根手指轻轻压在温观识手腕,眉头一皱:“哎呀,真是不妙,元帅可真病得不轻呐。”
她随即从袖中取出三枚银针,不顾温观识挣扎,“啪啪啪”,银针利落地刺入温观识的穴位,他当场动弹不得。
林德这才松掉按着温观识的手。
叶端朝众人道:“温元帅近来操劳过度,大有血虚之兆,本姑娘特为元帅施了三针,可令他好好休息三日,三日内不可打扰。”
卫衡一旁静静地看着叶端与林德二人一唱一和,连威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尔等可听清了?”卫衡问道。
“听清了。”众人答,纷纷退了下去。
连威凑到卫衡耳边低语:“殿下,若是温元帅醒了之后怪罪……”
“那便再让他睡上三日。”卫衡不假思索道。
城中百姓染疾者已过大半,他们为了避免传染身边亲眷,自行到城外独捱。
风雪料峭,更让病情加重。
叶端与卫衡一起巡查。
她看着的眼前一切,道:“殿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属下认为,当集中未染疾的百姓于城北,空出城南房舍,给染疾的百姓使用。”
卫衡应道:“嗯。连威,立刻派人清点未染疾人数,集中至城北,按性别人数安排房舍,空出城南。”
“是。”
一名医女跑过来,颔首向叶端道:“姑娘,我已问得感染此疫之人,尽数是在武卫军进驻镶城之后始发。会不会是北江所为?”
卫衡闻言,忽然想起那日敌军首领的一番话:‘尔等蠢人,以为拿下镶城便胜了?漠州很快便会在我北江脚下!’
“原来北江有意让我军进驻。”卫衡喃喃道。
叶端道:“殿下想到了什么?”
“若是北江所为,眼下当务之急便是找到毒源。”卫衡抬眸看着叶端。
叶端眸子微转,转面又向医女吩咐:“城中百姓吃食、水源一并彻查。”
“是。”
很快,连威便带人空出了城南,又将患者各自安排房舍。
如此忙碌一夜,终于在日光洒向大地之时,女医会传来了好消息。
“姑娘,找到了,是井水受了污染。”医女跑到叶端身边,手中的老鼠奄奄一息。
叶端面上喜色一闪而过,随即冷峻:“如此一来,镶城的水都不可再用。这该如何?”
卫衡一旁听着,见叶端一脸忧虑,他走到她身边,轻声说着:“不必忧心,镶城冰天雪地,北江能在水中投毒,却扔不到天上。我们把雪集中,融化沉淀,再煮沸,便可用了。”
叶端眸光一亮:“对呀,我竟没想到这个法子。”
一连两日,染疾的士兵、百姓病情渐渐得以控制,卫衡方要歇息片刻,温观识便吵嚷着进来。
“晋王殿下,城中武卫军不断有人发热,如此下去,可便无人再能幸免了。”
“元帅何意?”
“不如……我们退回漠州去。”
“不可!”叶端说着,破门而入,“若是走了,城中百姓该如何?还有,染疾的士兵身子虚弱不堪,又如何随你行军?北江既故意引武卫军进驻镶城,突发了时疫,便会转头杀回来,这是顺理成章的诡计,温元帅,你想不到吗?难不成,元帅是想把武卫军辛辛苦苦夺来的镶城,再拱手相让?”
温观识眉头紧蹙:“你不过只是个弓箭手,本帅与晋王商议,何由你来插嘴?”
“叶姑娘之意,正是本王之意。元帅可有异议?”卫衡不紧不慢地说着。
温观识立时被噎地说不出话来:“你……”
卫衡又道:“不过元帅所言,也并非无理。不如这样,元帅与何将军清点完好士兵人数,回漠州,本王与叶姑娘在镶城留守。若北江来犯,温元帅随时率兵回援。”
温观识盯着两人看了许久:“殿下话已至此,那便如此。”说完,愤然转身走了。
“真想再给他三针。”叶端愤愤道。
卫衡听了,忍不住出声轻笑,他嘱咐叶端:“照顾病患固然重要,可你也要顾好自己。”
“殿下放心,属下会的。”她满口答着,眼神却还在盯着温观识的背影。
温观识直到出了拱门,身影才终于消失不见。
叶端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卫衡道:“殿下何不随温元帅一起回漠州,留在镶城一日,便有一日风险感染时疫。”
卫衡道:“叶姑娘都不怕,本王又如何能怕?你来找我,有何事?”
叶端嘴角露出笑意:“我来是想告诉殿下,今日多数轻症的士兵,病情已有好转。”
卫衡应下,叶端便转身跑了出去。
直到傍晚,温观识率兵退出镶城。
卫衡城内巡视,到处不见叶端。一转身,倒是看到了林德的身影。
林德背对着卫衡,不知在看什么,看得出神。
卫衡走过去叫他:“润念,既不照顾病人,何不去歇息……”
“嘘——”林德转身过来,示意他不要出声,“叶妹妹睡着了。”
卫衡抬眸看去,叶端正趴伏在桌上,眼睫乖顺。
“这几日,她都没怎么合眼,今日总算是累得睡着了。”林德轻声说着,眼神里满是关切。
卫衡怕她着凉,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她拦腰抱起,抱回了房间。
叶端饱饱地睡了一觉,直到日上三竿,她才醒来。
她出门去,却见城内街道空无一人。
“姑娘。”梁行匆匆跑来。
“梁校尉?你未染疾,为何不随温元帅一起回漠州?”
“姑娘在哪儿,我梁行便在哪儿。姑娘,医女们正照顾着病人,您快些回屋去吧。”
“又出了何事?”叶端焦急地问他。
“北江已出兵,是向着镶城来的。”
“晋王殿下所在何处?”
“正在城门上安排部署。”
叶端拔腿就走:“我去找他。”
“姑娘,殿下要我看着您……”
“住口!”
梁行便不再言语。
城墙上,防守的士兵寥寥,这些还是当日自愿留下来的,还有一些便是症状好转的伤兵。
叶端取了弓箭,紧握佩剑,她步履匆匆。
“叶姑娘,您怎么来了?”连威迎面走来。
叶端的视线却全然落在他身后卫衡的脸上。
“殿下为何总要将我排除在外?我叶端不是长荣士兵吗?”叶端厉声质问。
卫衡眉头轻轻抽动:“叶端听令,坚守于此,不许北江踏入镶城一步!”
“叶端得令!”
她在城墙垛口前立足。
身边一人与她笑道:“小郎君为何不领晋王的情呢?”
叶端看一眼他:“林少主可是心系长荣,甘愿为臣了?”
林德哑口,再开口,语气便带了责备:“镶城大敌当前,城中守备不足,我舍命相陪,怎么你还对我冷言冷语?”
叶端道:“林兄莫怪,是我口不择言。我是在想,林兄身为铮城岭少主,尚可与晋王、与镶城百姓同进退,为何温观识,身为长荣一军之帅,却只顾着自身安危。”
“此言差矣,我留下来,并非为了维齐,更非为了镶城百姓。”林德看着叶端,“我到底是为谁,你时至今日还不明白吗?还是你视而不见?”
叶端微微一愣,她想起卫衡此前所言,不由得面颊一红,慌忙垂下头去,不敢再看林德的眼睛。
“不管林兄为谁,长荣与镶城百姓都会记得的。”
林德突然面向叶端,神情认真道:“谨义,等拿下北江,你可愿随我回铮城岭?”
叶端心中一阵慌乱,表面却也镇定,她抬眸,同样回望着林德:“林兄,你是铮城岭少主,便有少主该负的责任,而我是叶家后人,也有守护长荣的使命。我不会随你去铮城岭。自相识那日,我便视你为兄长,从未有过半分儿女之情。”
林德看着叶端的眸子,清澈见底。他垂头轻笑:“果真维齐说的是对的。喜欢一个人,与喜欢一个物件不同。”
他转身向着城下。他未言,她不语。
卫衡走到叶端身边驻足:“叶姑娘,只需坚守一日……”他言语不像是命令,倒像安慰。
只需一日,便是他已安排妥当。但需一日,便是不论生死,定要为镶城拼出这一日之时,才算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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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 叶端、卫衡携手守护镶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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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叶端组织救治,北江兵临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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