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兼蹙眉:“叶姑娘怎能如此断定是启王?”
“是启王……”连威道,“前夜柳妙就发现右骁卫中郎将是启王的人。”
“所以,他这么做是为了引出你来?”陶之慌张地看着叶端,“谨义,这几日你万不可离开我半步……”
“不。”叶端摇摇头,“我并不担心他会对我如何,我是担心他会对爹爹和母亲不利。”
卫衡道:“帅府如今尚被禁军看守着,值守校尉也都已暗中替换成了自己人,苏夫人的安危你不必担心,至于叶帅,我会修书给漠州,让连固多加注意,务必保护好叶帅。”
“那……柳锦、柳妙可怎么办呐?”香蕊忍不住抽泣起来。
厅堂沉寂片刻,叶端与卫衡异口同声。
“钰盛姐姐!”
“钰盛!”
叶端起身欲走:“我去找她……”
“等等!”卫衡上前一步拦下她,“别忘了,你尚有伤在身。还是我去为好。”
静明宫,卫谚正拨弄着手中珠子。
“欣儿,你看这个嵌到发钗上如何?嗯——这些够做三个的了,到时候我可与叶妹妹、周妹妹一人一支。你瞧瞧好看吗?”
卫谚半晌未得回答,便从镜中观察,欣儿正出神地站着。
“欣儿?”卫谚转头又对欣儿叫了一声,“欣儿!”
欣儿怔愣着回过神来,忙颔首:“是,奴婢在!”
卫谚面色有了不悦:“你怎么了?为何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
欣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殿下,有一事,奴婢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啪!”
卫谚将手中物件拍在桌上,严肃道:“何事?”
欣儿肩头不住地颤着:“……奴婢听说柳锦、柳妙被禁军带去了狱刑局……”
“什么?”卫谚掌心猛然握了一握,“她们所犯何事?”
“听说是与昨日刺客有关。骁卫禁军在寅时换值时发现了一名刺客,刺客受伤后逃走。禁军推断是宫中有人接应刺客,躲避追捕,便在各宫搜查……今日丑时,禁军在柳锦、柳妙的寝室发现了血迹,就……”
“此事可查清了?柳锦二人可交代了刺客下落?”
“没有,她们被施以重刑,只喊‘冤枉’……殿下,奴婢昨日出宫时方过寅时,正是骁卫禁军换值的时辰,可那时奴婢在宫门附近见过柳锦,她说醒来得早,因未见过官员入宫上朝,便躲在墙后看了会儿。殿下,宫门距离禁军发现刺客的位置一南一北,奴婢不信柳锦能在与我作别后,还能飞奔去接应刺客……”
卫谚闻言,沉思片刻,忽而起身往外走去:“我去见母后!”
卫衡入宫,到了静明宫方知卫谚已去见温言成了。
他又掉头往安和宫走去。
途经御花园,卫衡远远便见一瘦削身影,独自坐在树荫下,不断往安和宫的方向张望。
卫衡胸膛里顿时像被注满砂砾,沉重而又涩痛难耐。
卫善抬头,远远便冲卫衡笑着:“皇叔!”
卫衡动了动嘴角,笑着走去:“你在此可是为赏花?日头正好,何不来光下晒晒?”
卫善摇了摇头:“皇叔是要去见太后吗?”
卫衡望了眼安和宫,又看看卫善:“是啊。”
卫善眸中忽而闪过一丝喜色:“皇叔也带我去见见太后可好?”
卫衡蹙了蹙眉:“你有何事要见她?”
卫善四下望了望,低声道:“禁军冤枉了人,我不能坐视不管。”
“冤枉了何人?”
“柳妙。”
卫衡眸子一厉:“她是谁?”
“她是画局新来的画师。”
卫衡深吸一口气:“新来的画师与你又有何干系?这些事自有太后决断,你如今这种处境,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这不是闲事,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卫善面色紧张起来,语气也变得急促。
卫衡静静看他一眼:“你回去吧。”
说完,卫衡便往安和宫走,“皇叔!”卫善推动轮椅追上去,“柳妙已经被带去狱刑局半日了,那狱刑局是何地?纵是精壮的汉子也挺不过一日,更何况是瘦弱的女子……”
卫衡停下,转头又看着卫善:“那你说说禁军为何抓她?”
卫善便将禁军发现柳妙私藏刺客一事说了出来。
“既是证据确凿,你又为何咬定她是被冤枉的?”
“因为……因为……”卫善垂头,支支吾吾,“因为寅时,柳妙尚在物华宫,同我在一起……”
卫衡闻言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前夜柳妙到物华宫看我,我见天色已晚,便留她在物华宫住了一晚……她是昨日卯时才从物华宫离开的,刺客是在寅时初被人救走,所以,柳妙是被冤枉的。皇叔,求你带我去找太后说清楚……”
“糊涂!”卫衡厉声吼着,又连忙四下看了看。
他喉头咽了咽,背在身后的手早已攥成拳头:“此事你万不可插手。还有那事儿……你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我若不说,皇叔又该如何在娘娘面前为柳妙作证?皇叔,物华宫好冷,好静,若非遇见柳妙,我真的要受不住了。皇叔,求你帮帮善儿,帮我救救她吧!”
卫善抓着卫衡的衣袖,眼泪哗哗落了下来。
“你想救她,可你是要以与她私会之由为她作证。就算太后不怪她勾引皇子放了她,可她也会陷入被人指指点点的境地。你可知女子轻易便可被闲言碎语要了性命!她若是被禁军冤枉,本王自会向太后提出疑点,可你若是说了与她私会一事,才是害了她!还会害了你自己!”
卫衡轻叹一声:“我会去太后面前为柳妙求情,但至于结果如何,全凭太后决断,此事你万不可插手!”说罢,卫衡便往安和宫走去。
他稍稍垂眸,指尖抚在腰间玉带上轻捻着:‘难不成,卫善此举还有另外企图?’
看着卫衡走去的身影,卫善脸颊尚挂着泪珠,神情却由悲伤转为凌厉,嘴角勾起一抹难察的笑意。
卫衡进了安和宫,便听了卫谚与温言成的交谈。
卫衡附和道:“臣弟也听说了此事……”
“启禀娘娘,启王殿下求见。”
卫衡尚未说出什么,尚无竹就躬着身进殿禀报。
温言成神色稍顿,转眸看了看卫衡。
卫衡面颊抽动,胸膛明显一阵起伏。
“让他进来。”温言成声音稍显不耐烦,但又似碍于卫衡的面子,不好推辞。
卫善被内侍推着进来停在殿中。
他双手撑着轮椅把手,便要拼力站起来,却奈何用尽了全力,也只能瘫坐回去。
温言成摆摆手:“行了,你身子不便,不必行大礼。”
卫善僵硬笑了笑,坐在轮椅上拱着手,福了福身:“儿臣拜见母后。”
“呵。”温言成鼻腔轻哧,“你不在物华宫好好待着,来找哀家何事?”
卫善满脸恭敬:“回母后,儿臣有事相求。听说昨日宫中闯入刺客,今日禁军便抓了画局新来的画师。儿臣前来,是想为柳妙作证,她绝非藏匿刺客之人。”
“哦?”温言成满脸不屑,“禁军抓她,是拿了确凿的证据,你呢?说她不是藏匿刺客的人,有何证据?”
卫善扫一眼卫衡,卫衡面色阴沉得厉害。
自卫善一进来,又或许是见着卫善坐在树下的那刻,卫衡便已料到,此事所有人都已被卫善玩弄于股掌之中,凭他也再难挽救回来了。
卫善高声道着:“昨日寅时,柳妙尚在儿臣宫中,与儿臣在一起!”
“什么?”温言成立时坐直了身子。
卫谚满脸不可置信,她忙问道:“卫善,你可知此话事关柳妙清誉,若你只是为了清除掉柳妙身上的嫌疑而口不择言……此举非但救不了她,还会害了她。”
“皇姐,卫善所言,句句属实。如若皇姐质疑我为柳妙作证,那我幽居物华宫度日苟活,何须此时站出来引火烧身呢?我与柳妙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儿臣想借此求母后成全我二人……”
“口说无凭,你可有何凭证?”卫谚依旧不敢轻易认定,柳妙入宫尚不足半年,怎么就与……
“当然有!”卫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各式信物想必皇姐、母后也不会信。那我便说一处柳妙身上的标记。在她后背右肩处有朵未开的青环花。”
温言成立刻吩咐尚无竹:“尚公公,去看看,速来回话!”
“是!”
不多久,尚无竹便回来复命:“回娘娘,狱刑局的嬷嬷检查过了,是有未开的青环花。”
卫衡顿时大吸一口气,稍稍合了合目。
卫善嘴角又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求母后成全儿臣……”
“混账!”温言成勃然大怒,“你与柳妙不顾宫规家法行龌龊之事,竟还敢让哀家成全?来人!柳妙勾引皇子,罪不容诛,即刻杖毙!”
“母后。”卫谚心中乱做一团,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知礼守礼,烂漫无邪的柳妙竟与卫善动了私情。
卫善看看一旁一言不发的卫衡,咬着牙吼道:“母后若要治罪柳妙,儿臣乞求与她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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