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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一九零、万物知恩

相传乐神宗祖师延,抚一弦之琴,地祗皆升;吹玉律,天神俱降。

虽然暮钦晋此刻的演奏,既不见地祗,也不闻天神,可在巫憬憬心里,他此时模样,便是她的地祗,便是她的天神。

只是弹独弦琴者,总有一种弦单影只的清寂之感,巫憬憬想和。

巫憬憬将四只面碗洗了,将四只面碗连同四只茶盏都注了深浅不一的水,取过一双筷子敲击。

扑簌、扑簌、扑簌……

屋外林子里不停有鸟飞出,身形狼狈、冒雨逃窜,别说鸟了,连天空的雨都有着受不了,想跟着鸟儿一起逃跑。

“砰砰砰”。

屋子两边都传来关窗户的声音。

暮钦晋优美的弦声岔了音,他停下弹奏,按住巫憬憬敲击的手,苦笑道:“古有百鸟朝凤,今有百鸟离凰,巫大小姐亦可载入乐史。”

巫憬憬有些泄气,她的记忆中,碗琴明明是很好听的,为什么她敲不出来?

巫憬憬蹙眉思索,她记忆中那很好听很好听的碗乐是谁敲的,她为何想不起来?

杜辞?

不,杜辞很少碰乐器。他若想听乐,更多时候是以天地万物为乐师,风来吹、雨来击、鸟来啼、流泉似吟、雷鸣如鼓、树叶相和、空渺鲲唱、呦呦鹿鸣……万物皆有其心音,人们在乐器**鸣同类的悲喜,杜辞在万物心音里怜悯众生。

杜辞的心很大。

巫憬憬的心却很小。

她只想听她喜欢的人弹的乐,她只在意她喜欢的人的喜悲。

巫憬憬将筷子递给暮钦晋。

暮钦晋没接,身子缓缓靠回椅背,慵懒随性道:“不敲。”

巫憬憬瞪他。

暮钦晋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可受够这雨了。”碗乐是雩祀的一种,虽然他现在陪着巫憬憬簸钱弹琴,心中却十分挂念顾北庭等人的安危,这暴雨实该停了。

巫憬憬沉默了下,问道:“灵?”

暮钦晋哂笑:“巫族每年活祭千余人,灵么?”

巫憬憬坚定摇头:“不灵。”

她的回答毫不迟疑,反倒让暮钦晋愣住了,若他没记错,眼前这位可是巫族族长的女儿,巫族少族长的妹妹。

巫憬憬又沉默了。

暮钦晋道:“为何?”

巫憬憬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向他张开双臂:“故事……很长,很累,”

她只说了半句,暮钦晋却分明听见了未尽之言:要抱抱才有力气说完。

暮钦晋笑觑她:“巫小姐倒是多礼了。”这次占他便宜倒还寻起了理由。

见暮钦晋不好好说话,巫憬憬像一只耐心很浅的猫,自顾自跳到了暮钦晋腿上,双臂圈住他的腰,依偎入他胸膛。

暮钦晋嘴上不让,身体倒是很好客,调整了姿势,让怀里不请自来的娇客坐得更舒适些。

娇客却没有作客的谦矜,她将主人家的双手捉住,按在独弦琴上,颐指气使道:“弹。”

暮钦晋挑眉道:“怎的,说故事还得配乐,莫非巫大小姐打算来段评弹?巫大小姐看清了,这是独弦,可非三弦。”

巫憬憬才不管是琵琶、三弦还是独弦,催促道:“弹。”

暮钦晋没好气道:“巫小姐,孤是南燕的储君,可不是你府上的伶人。”南燕的储君强调完自己的身份,开始揉弄琴弦。

他弹得实在好听,巫憬憬打了个哈欠,有些想睡了。

暮钦晋额角抽了抽,不满道:“说话。”

说话好累的。

巫憬憬提提精神看向窗外的雨幕,她还是很讨厌,很讨厌下雨。

“我不喜欢下雨。”巫憬憬忽然来了句,惜字如金的她额外花了八千血本,又强调了三遍,“很不……很不……很不喜欢。”

这姑娘说话似乎离题万里,暮钦晋有些认命,琴音却稳稳地落在律上。

巫憬憬似乎终于找回了路,慢慢开口道:“你可知……第一个……活祭的人……是谁?”

暮钦晋回道:“谁?”

巫憬憬道:“巫神。”

暮钦晋意外地挑了挑眉。

巫憬憬道:“巫神祂不是……被献祭的……祂是自愿的。”

巫憬憬歇了一会儿,继续道:“不论是神……还是圣,都是……牺牲自己来……保佑众生的。”巫憬憬说完这句话,觉得好累好累,雨天似乎格外的冷,她往暮钦晋怀里缩了缩,紧紧搂住他的腰。

过了许久,巫憬憬才继续道:“那些……牺牲他人……来谄求……神明的人……巫神怎会答应。”

巫憬憬说完这话后,长长叹了口气,长句子很累,心情很糟,雨天很讨厌。

最不善言辞的人说的话,却似最锋利的刀,割开了礼祭光鲜神圣的皮囊,露出里面藏纳了千万年的沉污老垢。

暮钦晋停琴,拥抱巫憬憬,叹息道:“博我以文,约我以礼,礼原该是上位者自省自律的尺,如今却成了吃人的画皮。”

巫憬憬又往暮钦晋怀里钻了钻:“冷。”

暮钦晋催动内力,让身子散发暖意,他轻轻摩挲着怀里人的背,蹙眉沉思——巫氏耐寒,如今是六月的天,即便是暴雨,亦不会冷到哪里去,毕竟前夜在寒江里翻滚,衣衫寒透,也没听她喊一声冷。

怎的现在喊起冷来,连身子都抖了。

莫非,如今的冷,是因为雨天带来的心冷?

暮钦晋摩挲着巫憬憬的背,柔声问道:“为何不喜欢雨天?”

巫憬憬飞快摇头:“不知。”

暮钦晋目光落在一旁巫憬憬洗好的碗上,推了推巫憬憬:“让我起来。”

巫憬憬飞快摇头:“不要。”

暮钦晋好声好气道:“我去去就回。”

巫憬憬没得商量:“不要。”

暮钦晋搂着她起身,将她推开,往外走,巫憬憬从后面扑过去,又搂住了他的腰:“不要。”

暮钦晋无语望天:“巫憬憬,遇着我之前莫非这天从未下过雨?”

巫憬憬道:“有,有有的……活法。”剩下半句“没有,有没有的活法”懒得说了,反正他听得懂。

暮钦晋叹了口气,弯腰背起巫憬憬走向厨房。这下雨天那匹二百五的烂马都舒舒服服躺平了,他却还得驮着个大小姐。

客栈大厅里眼下坐着不少客人,见暮钦晋背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下楼纷纷侧目。

巫憬憬自然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眼光,暮钦晋也只当看不见。厨房屋檐下摆了几根竹竿,暮钦晋取过刀走过去。

店小二忙上前道:“客官想劈柴,”他看了一眼暮钦晋背上的巫憬憬,讨好笑道,“客官怕是不方便,不如小的帮您劈?”

暮钦晋笑道:“我想要的竹筒,你可劈不出来。”他扫了一眼厨房,见到一篮子大黄杏,原本想让店小二洗几个,一想到这是一家黑店,走过去自己亲自洗了五个,手臂往后递给背上的大小姐。

巫憬憬挑了一个最大的探手喂他。

暮钦晋偏头:“你吃。”

他转身吩咐店小二:“取一把尺、一件蓑衣、一卷草席。”说完开始劈竹。

店小二很快找来了尺,暮钦晋已经劈好了六十段竹筒。他取过一段竹筒,用尺子将它修成九寸长度,再以三分损益法修整其他,九九八十一以为宫;三分去一,五十四以为徵;三分益一,七十二以为商;三分去一,四十八以为羽;三分益一,六十四以为角……

将所有竹筒修好后,暮钦晋让巫憬憬穿好蓑衣,打好伞,吩咐店小二挑着那六十个竹筒和一桶水跟来,走到了他们房间窗户对出来的空地前。

用一锭银子打发了店小二,暮钦晋亲自将竹筒五个一排,五个一排,排成了十二排,一一敲入泥土中。固定完竹筒,暮钦晋用木勺往竹筒里注入深浅不一的水,每注好一个就用草席盖住。

等全部注好后,暮钦晋将背上的巫憬憬放下来,扶她站好,朝着草席扬了扬下巴:“掀开。”话很短,却有着不尽的少年飞扬。

巫憬憬看着他飞扬的少年意气,收不回目光。

暮钦晋见她盯着他发呆,无名指弹了她额头一记,催促道:“快去。”

巫憬憬弯腰掀开草席,一瞬间,六十只竹筒齐奏乐律,雨声退去,天地间皆成华章。

祝绵闻声小跑着过来打开窗户,探出身子惊讶到捂住嘴巴,乐声太华美,美到让她不敢发声,她凑到岳月枟耳边,小声道:“八爷,这位公子用竹筒做了五音十二律。”这是何等超绝的天赋,才能用竹筒和水制成音管,让落雨恰好叮铃出纤毫不差的音准。

岳月枟心里亦是十分惊讶,他原以为如暮钦晃那样精通十八般乐器已然是音律的最高境界,如今才知道,暮钦晃还差得远呢。哼,他们姓暮的,当真是一个两个的,玩物丧志。

暮钦晋握着巫憬憬的手,笑道:“巫憬憬,你听,雨在为你弹琴。”

被巫憬憬轰走的百鸟一只一只冒雨飞回来,好奇地围着竹筒歪头歪脑,两只白鹤当先跃入其中,张开翅膀翩翩起舞,善歌的黄鹂、歌鸲、金翅、百灵、靛颏、柳莺、云雀……小心翼翼开启歌喉,循序渐进地加入乐曲中。几十只既不能歌也不善舞但羽毛特别鲜亮明丽的小鸟一跳一跳来到两人面前,它们也跟祝绵一样,不肯发声害怕成为这绝妙音乐中的瑕疵,不停地左右歪着脑袋看两人,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暮钦晋却没有这种顾虑,柔声对巫憬憬道:“把手张开。”

巫憬憬把手张开,那群小鸟扑闪着翅膀飞起来,悬在半空,又默默飞了回去。

巫憬憬扭头看暮钦晋。

暮钦晋心里微讶,约摸猜到是这姑娘鬼气太重,小动物不敢靠近。好在巫憬憬沉迷在音乐里,无心他顾,被小动物们嫌弃了也不在意。

暮钦晋轻笑,缓缓摊开自己的手,那群美丽的小鸟又飞了起来,一只一只排队落在暮钦晋掌心,站定后各自扭头衔下尾巴上最好看的一根羽毛放在暮钦晋掌心,不多时暮钦晋掌心的羽毛就堆不下了,他看了眼好奇看着这里的巫憬憬,将掌心里的羽毛放入她怀里,继续摊开手掌接受小鸟们的谢意。

万物有灵,万物知恩。

“憬憬。”等到小鸟的谢礼送完,暮钦晋唤了一声。

巫憬憬从鹤舞中转眸望他。

暮钦晋望着跳跃在竹筒里的雨滴,笑问道:“我听见这落雨在问你,好听吗?”

巫憬憬点头。

暮钦晋又问道:“我听见这落雨说这乐曲它是专门为你而弹的。”

巫憬憬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在瞎说。

暮钦晋轻笑,那笑意飞扬着少年之气:“我还听见这落雨小心翼翼地托我问你,你对它的讨厌有没有少一些?”

巫憬憬怔住,原来他做这些是为了让她不再畏惧雨天?

这个人,

这个人……

巫憬憬转身,一头扑入暮钦晋怀中,怀里的羽毛四处乱飞。

它们最美的羽毛!

小鸟们气得变成了愤怒的小鸟,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表达抗议,可这音乐实在是太好听了,它们努力努力再努力,勉强忍住了喳喳骂人。

暮钦晋赶忙伸手去接小鸟们的羽毛,不让它们落地被泥水沾污,小鸟们悬着的心这才安稳了下来,纷纷拿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巫憬憬,以示不满,又冲暮钦晋歪歪脑袋,以示感激。

巫憬憬连人的看法都不在意了,当然不会在意鸟的看法,更何况,这是暮钦晋为她准备的,她都没收它们门票。

小鸟:你看清楚,这些最美的羽毛就、是、门、票!

除了小鸟们在愤怒,岳月枟的心里也在哀嚎,他将痴迷看着这一切的祝绵狠狠抱在怀里,心里悲愤:他们姓暮的怎么这么能?这么会?这么爱显摆?!

而且,

哼!

岳月枟心里泛起大雨都冲刷不走的酸泡泡:这么浪漫。

这可让他如何是好,即便他有本事赚够金山银山,他也学不来这种浪漫啊,是说,浪漫能用银子买吗,多少一两?尽管开价,有多少他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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