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四张黑脸。
居蕙更是黑脸！
“不过毕竟朋友一场，我也不想女朋友被人误会，你们被卷走的钱我会替山琴悉数归还。”盛戚京神态轻松，食指轻戳居蕙脸颊。
在她脸上打地鼠。
“……可不止我们被骗，起码还有五个人。”男生态度松了松。
“没问题。”
“那可有四五万呢。”
“不管多少，我给各位额外再加一千，请大家帮个忙。”盛戚京笑容似春日初阳，“我们今天会给装置设好监控，实时直播48小时，如有风吹，希望各位能扶下镜头。”
“…要做行为艺术吗？好新颖。”
“支付宝还是微信。”
“哈哈！支付宝就好。”
男生们一个个走近，扫码离开。
盛戚京怀里温暖，居蕙靠着他，膝盖发疼。
这不知是她第几次跪倒在金钱裙摆下，它华丽巨大，密织成网狠狠套住她，这种和债务共生的感觉不好。
挪威生活成本巨大，从居蕙目前的经济基础来讲，她现在的努力是在为未来的痛苦铺红地毯，连飞蛾都不愿同行。
边嘉平问她为什么去那，居蕙用最庸俗的借口唬他：khio不收学费。
这话从她嘴里说就是真诚，她知道他内心不支持她出国深造，所以自然也不会认同她读MFA，留挪威工作，拿下永居。
挪威，北到一半国土都在北极圈以北，足够远，足够未知，是合适的牢笼也是可逃离边嘉平之处。
她能明白山琴为何逃跑，这间宋庄厂房不亚于极夜的挪威，山琴想摆脱这，居蕙是她选中的替罪羊。
居蕙那条消息没有冒出红色气泡，让她满屏祝好的绿框白字显得格外刺眼。
聪明又可恶。
山琴，你真删了我该多好。
“谢谢你。”居蕙对救她一命的盛戚京说。
“嗯？我没听清。”
盛戚京横跨一步，拉开布帘，帅气面庞突然凑近，“居蕙，感谢别人的时候要大声点，不然财神爷可不知道你是懂礼貌的好孩子。”
“谢谢！”居蕙咬牙，推他回去，“好好工作。”
盛戚京满意地走回布帘另一侧，和居蕙隔游客相望。
今晚的798比往年更加热闹，他们头顶的斑斓森林登上实时热搜，跨年集会人头攒动，居蕙这片摊位因被黑布全方位覆盖，布置神秘简约，被网推为最佳观赏点。
居蕙和盛戚京面前大排长龙，少说有一半人以为黑幕之后是更好的视野，长队里的人都是为了拍照打卡才聚集的。
居蕙喜欢这美丽的误会。
盛戚京负责掀帘，居蕙负责微笑，脖挂相机的游客不语，只是静静放下设备，跟着上个人的步子走进去。
下一位黑发男生走上前，稍稍往居蕙这边偏移一分，脱下口罩。
“好久不见学姐。”许斯然笑着说。
他对居蕙这幅惊讶的表情很是满意，从学校赶来，排了小二十分钟队伍，还好没错过，今年的跨年不算最无聊。
“你怎么会来这？”
“在热搜见到你的照片，很模糊的影子，过来碰碰运气。”
居蕙点点头不再多说其他，她余光注意到盛戚京，又想起那晚的楼梯间。
“很冷吗，你脸有点红。”
许斯然抬起手背，刚想去碰她脸颊温度，却被一双大手挡住。
“学弟，别把队伍带偏了。”
盛戚京让居蕙和他换位，许斯然的影子被他踩了两脚。
“小蕙，快来换班！”
云傲南突然从帘内冒出头，抬眼见许斯然站在队伍里，一愣，接着才注意到居蕙已换到右边。
“不行了，你们怎么招揽这么多人的，一点不带停，我真的尿急！”
居蕙哭笑不得，扒开黑幕确认里面情况，桌面上三台电子屏显示正常，六环外的装置庄严挺立着，登记数据的统计表写的满满当当。
“赶快去吧。”
一溜烟地，云傲南往公厕方向跑，无影无踪。
居蕙视线从她消失的地方挪回，冷不丁地，对上许斯然的笑眼和他身后盛戚京的审视。
居蕙今天穿一身黑，寒风一吹，胸前的摊主工牌在空中飘舞，割出几道锐光。
“你打算拿什么还我？”盛戚京先开口问。
“什么？”
“昨天我帮你解决的事。”盛戚京瞥了眼许斯然，话只提示到这。
居蕙哦了声，笑容立马温和起来，“一共多少钱，好像有点多，能不能过段时间再还你？”
盛戚京被她名叫债务关系的冷刃划了一刀，有些无语，“那又不是你欠的，我是问你怎么还我人情，感谢我反应迅速。”
居蕙没太理解，“当然会还你人情，只是我只知道山琴在哪个学校，怕找不到她，你说个数字我会先给你。”
“那如果还找不到她呢。”
“学校总会有她其他信息，会找到吧……应该。”
“……笨蛋一样。”
居蕙一愣，莫名觉得熟悉，“你之前是不是也这样骂过我。”
下一秒又阵寒风吹来，她低头，脖子往怀里缩。
“进去吧。”居蕙觉得盛戚京站直了些，他掀开帘，“798的公厕可是出了名的难找。”
话说到这居蕙有些担心，确认盛戚京一个人没问题，连忙喊上许斯然一起进去，队伍再次动起来。
许斯然在照片里没看出这是场小型展览，两平米大小，一张长木桌摆好三面冰冷屏幕，居蕙快步绕过桌面坐下。
身后幕帘紧接着合好，视野急地暗下，融进无限空间。
“你先坐，我得发个信息。”居蕙抬头，手指他身前的铁凳。
“好的。”
许斯然突觉声音空灵，这片幕布里好像还有层塑封夹层，帘外吵闹被隔绝大半，他眯起眼，逐渐适应黑暗。
云傲南刚发来信息，她正困在公共厕所门口的长队里，问她蒲茵是不是在骗人，文创店其实有厕所。
居蕙哭笑不得，店里确实有。
云傲南气得连发十几个表情包，她还第一时间跑蒲茵那，这种危机时刻竟然不出手相助。
“这些选择题是要我做的吗？”许斯然看着屏幕突然开口。
他握住鼠标轻点左键，他正前方的屏幕画面一转，他大致扫过这张问卷，是关于目测人体身长的基础问题。
“对。”居蕙把手机倒扣压在数据记录表上，“不过你见过我做二号人体了，让你答题数据会不可靠。抱歉，排了这么久的队。”
“没关系。”许斯然笑笑，“那就一起坐坐吧，我来也是想看你近况如何……需不需要一个坚实的肩膀？”
居蕙眉头皱紧又松开，她摇摇头，“我目前还是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数据现在还不够，我得在十二点前再收集一些……”
“那目前的意思是直到项目完成？”许斯然依旧不以为意，手肘靠在桌上撑起下巴，“还有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你在若北过年吗？”
许斯然的笑容在眼前放大，居蕙靠回椅背，从身后纸箱里随机抽了张打印好的钢椅照片，夹进画册，递上和其他游客一样的纪念品。
“感谢参与。”
“好，新年快……”
“许斯然！”
盛戚京掀开帘，刺眼白光和异响瞬间清晰，居蕙一下没反应回来。
许斯然松下身，缓缓回头。
盛戚京睫毛轻低，对这位刚见面就知道是他名字的人笑的友好，“是这名字吧，喊你很久了，快出来吧。”
“这边起火了。”
-
临近十二点跨年，有人竟在人群中放起烟花，火焰窜起浓烟，彩色布条包裹的C区成了热锅里的纸包鱼。
居蕙把最重要的数据记录表抱在怀里，夹表的胡桃木隔板挡在外面，她垫起脚，张望人群外的人群。
798园区足够大，但耐不住人密摊位多，被迫贴紧的身子小心又快速往前踱步，大家不想被火包围也不想被人踩死。
“那团火应该灭了，等这通道过去人就少……你要去哪？”
一个不注意，盛戚京只见居蕙推着许斯然挪进另个岔队，难怪他的衣角刚刚被谁拉了下，但又很快放弃了。
“你怎么不跟紧我。”
居蕙用口型问。
盛戚京看了眼许斯然，他正一脸懵。
不过很快许斯然也对上盛戚京视线，情绪瞬间平静，眼神反而在问，你跑那干嘛。
“我们不是去找云傲南吗，走那条路干嘛？”人潮肺泡只呼吸一秒，居蕙和盛戚京中间隔了对和他同方向的情侣，他直接问出声。
“…离最近的751公厕在这边啊。”
“我早让蒲茵接她去了，胳膊给我。”
盛戚京伸手找她，中间情侣知道他们是朋友立马贴近，中间被短短让出气口，交错潮水轻轻拍打，下次深呼吸前他必须把人拉回来。
握住了。
视线受阻，但居蕙能感受到他握住了她手腕。
“别，拽过去很危险。”
许斯然在右没轻重地挽她，居蕙抱着数据表的右臂腋下突然一空，手肘一下失力，只剩四只手指又捏手机又夹表，居蕙看着随时可能脱手的木板心惊。
“许斯然赶紧松开！”
“为什么！”
“求你了表格快被磨烂了。”
瞬时，蝴蝶轻扇翅膀。
人潮趁她溜神轻轻一拍，居蕙身子一空，红酒木塞被彻底拔出，重重砸进盛戚京胸膛。
居蕙确认表格完好，再抬头去寻许斯然身影，被挤到中流的高大个头频频回首，小兔打滚.jpg在此刻具像化。
居蕙张张嘴，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在他幽怨的眼神里消失。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拆了对鸳鸯。”盛戚京吐槽，遭居蕙仰头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
人潮往前踱步，盛戚京把手放在她两肩，居蕙更像是袋鼠妈妈的口袋宝宝，亦步亦趋。
无比有安全感。
“盛戚京。”
“嗯？”
“谢谢你啊。”
“谢太多次，听腻了，用实际行动来感谢。”
“回去给你磕三个响？”
盛戚京没应，人潮松散了些，他的手没放下，偷偷藏在她棉帽下面取暖。
“到底怎么感谢啊。”
“这么急，喜欢我？”
“你这么帮我，别喜欢我才对吧！”
“呵，才不喜欢笨蛋。”
才不，喜欢笨蛋[求你了][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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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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