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雕塑史考试一个半小时,居蕙和云傲南前后脚出考场,教室外三两学生低头围成一团,团团四散,在廊上连成北斗七星。
“马文被辞了。”
班长把居蕙拉到墙边给别人让路,他们都在看学校官网的新通知。
原因写着酒驾被拘,影响恶劣。
“早晚也是被辞的命,两三个月没去院办了,他之前不是说想出国读博,现在估计早滚蛋了。”
云傲南把马文鬼心思猜个透,她拉着居蕙要出学校。居蕙定在原地扒看班长手机,确定寥寥几笔的通知里没有“经举报”,没有她或盛家姝的名字,才和班长道别离开。
这消息在雕塑系炸开小型水花,无人惋惜。一月临近末声,居蕙要找教授们写推荐信,这时间走正好,她不想马文把她留学计划也昭告天下。
居蕙对马文没觉得不仁道,但随寒假氛围浓厚,居蕙的愧疚感越来越浓……
“别想奴才小马了,咱俩牛死了,名词解释背一个出一个。”云傲南笑的得意,“但是那个负空间是啥,咋没听说过,算了才两分。”
“别这么得瑟,小心咱们一个59一个61。”
“呸呸呸!我去,你这比四级考100还恶毒。”
往校门口走的她们又拐到最近的图书馆,云傲南让她摸大门上的木把手,摸完又打她三下脑袋。
居蕙扶额震惊,若北是这习惯吗!
云傲南眨巴眼睛,把她胳膊拉下来抱住,嘿嘿笑:“你今年是不是还在若北过年,到时候来我家坐坐呗,我叫上我哥陪你抓山琴。”
“今年不一定,你忘了我把嘉平哥拉黑了。”居蕙说,“山琴的事等过年再说吧……或者等她宽裕了再说。”
“啊,凭什么?”
云傲南松开她,一阵大风扫过,她神情格外认真,“她差点卷钱跑了,是你知道她学校能拿到个人信息她才理你的,她是小偷还是骗子!”
“骗你感情的骗子,钱和感情一卷两空。”云傲南拨走被风刮到脸上的头发,对居蕙抬眉,“你说呢。”
居蕙磨蹭地点点头。云傲南的三白目能看穿一切,骗子像是在骂她。边嘉平被她留在原地,不知又抽了几盒烟,她的电话仍对他保持畅通,但没收到过一次。
“人一穷什么事……”继续输出的云傲南一噎,对上居蕙没觉冒犯的神情,“反正得让她付出点代价。”
提出过年上山琴家“串门”的人是居蕙。
云傲南不理解还以为是提礼拜年,被她解释一番后才知是上门打欠条,居蕙小时候经常给不认识的大叔开门。
居蕙让她安心,两人晃悠悠走到校门口,她偷偷把边嘉平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再抬头,盛家姝的车慢慢在不远的石墩外停下。
“傲南,真不一起逛街?”
盛家姝摇下窗,云傲南低头,长发垂在胸前,她朝boss笑笑,“不啦,我哥约我见面,他要投资我创业。”
“创业,准备做什么?”
居蕙没听她提过。
“不告诉你,事成于密。”云傲南用她的信条搪塞,“还有,留若北过年吧,去姝姐家过。”
云傲南投放鱼钩,盛家姝顺势放饵。
逛母婴店,盛家姝看见指甲剪就聊家里养了一狗一猫,爪子锋利要人擒住才肯剪;看见安抚玩偶就聊自己有一整面娃娃墙,还有好几个Sonny Angel在等好心人拆…
居蕙难以想象她和盛戚京坐在一桌吃年夜饭,她拿起抓周用的金元宝,两手一捏唧唧叫,拿寒假需要找工作赚钱的借口婉拒了她。
盛家姝啊了声,好半晌才问,“…边总过年不发年终奖啊?”
居蕙笑笑,“年终奖可没我赚的多。”
居蕙以前疯狂打工的时候嫌假期短,摆摊、教手捏、在麦当劳领三倍工资…三十天她能有三十种赚钱方法,赚的都是快钱。
今年边嘉平不管她更方便些,雅思家教一放下,居蕙的经济和英文实力都地动山摇,这寒假她应该还会找个雅思学生互练口语。
居蕙看盛家姝不聊家了,心情放松下来。谁知她脑子一转,歪脑筋问,“那你放假了,现在就在找工作了呗。”
“嗯。”居蕙悔心胡说,“在和合作过的老板联系。”
“没合作过的不行么。”盛家姝狂戳自己,“我呀,我也是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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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年末,宴请高峰,勃艮第名庄红酒有年份有品牌有配额,是比金钱更能润泽政商关系的硬通货。
尤其盛家的劳润酒庄还独占鳌头,在外人眼里背靠神秘蓝海,红酒在她这总能换成钱,无人不爱这一口。
盛家姝作为酒庄代言人,酒宴上最重要的就是维系关系,有时一些难听话得让不识趣的助理说,而且还得是说滚就滚的菜鸟新人。
居蕙在盛家姝几乎白给的报酬利诱下,答应当她的次抛助理。
外滩边,今晚的游轮晚宴因居蕙吹起阵清爽的风。
她比盛家姝想象中从容,身穿自己带来的Prada套装,阔型白衬衫搭配羊毛料包臀裙,没配任何饰品,轻熟但又职场路人甲的人设拿捏的刚刚好。
“难道你在买手店也打过工?”盛家姝说,“这种场合都有适配的Prada穿,今天头等舱上我让你把脚伸直,你该不会笑话我装货吧。”
“不会老板。”居蕙帮她理好发型,“除非你在飞机上就带我逛高定内购会。”
盛家姝偷偷掐她,“是,老板我太穷了!”
盛家姝手指在她后腰轻轻一勾,居蕙陪她转移阵地在舞池边坐下。
邮轮的舞厅设计致敬了《海上钢琴师》的斗琴现场,角落设有吧台,镂花木艺坐席面朝舞池排列散开。
盛家姝带居蕙来吧台边,让人给她服务会儿。
居蕙今晚比预想的轻松,在场的宾客态度大多温和,居蕙直言拒酒
“马文的事,你怎么还不谢我帮你…老板在旁边,光明正大玩手机?”盛家姝看她,倒杯酒的功夫,她可和别人聊起来了。
“哦对。”居蕙按灭手机,“谢谢老板,学校没问您太多吧。”
“和谁聊呢,男的女的。”盛家姝嘶牙。
“老板,这是个人**。”
“上班时间助理无**。”
居蕙在她“指”导下亲自把手机锁进她手包,盛家姝食指戴了颗红宝石戒指,红若鸽血,居蕙盯着那枚颜色视线缓缓移向舞池…
盛家姝指向人群中的盛戚京,他在中心跳舞。
年轻女伴左手放在他臂旁,右手与他相握,舞姿优雅轻盈。盛家姝凑到她耳边,小声,“我没说你会来,你过去邀他跳舞,吓吓他。”
居蕙倒吸口凉气。
这一个月,居蕙抱着还没被灰铃召回的墨皴员工电脑奔波于文书和期末,孤独且迷茫,好在最后结果顺利,有过失败经验的居蕙提前完成所有网申工作。
居蕙手机在手包里又震了下。
盛家姝眉心一跳,看舞池里的盛戚京可没空给居蕙发信息,手劲又大了些推她从侧靠近。
盛戚京还没看见她。
他毫不避讳女伴的对视,贴近或耳语,绅士地接纳对方对未来商业发展的看法,可这些事与他无关,会和他聊说明看错了人。
今天的晚宴依旧无聊。
“盛戚京。”盛家姝叫他。
盛戚京安静抬头,居蕙出现在眼前。
最近他们一直陷在尴尬的沉默里。
跨年那晚居蕙和他睡了。
像是在验证他们都说的对,居蕙不喜欢他,他不喜欢居蕙,和蒲茵云傲南喝了两杯庆功酒,两人不约而同往loft离开。
按盛戚京的想法说,只有不喜欢才不忌讳这片刻温存,居蕙是动了心才会主动结束关系。
盛戚京挺爱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不会跳。”
居蕙被盛戚京握住手和腰,面颊微烫,瞪大眼睛学别人三步一停,缓慢融进深色柚木地板。
但很快又被地板吐了出来,她踩到盛戚京鞋尖,左右脚各一次。
“你表现的很好。”盛戚京藏在她耳后,居蕙看不见他表情但能听见笑,“比我想象中好。”
这曲爵士夜来香和刚刚的优雅钢琴曲不一样,居蕙见年轻宾客大多退场,换上的是珍珠耳环西装马甲的低调长辈们,她更格格不入,不由怀疑视线都在他们身上。
“你怎么会来。”盛戚京问,“还喷了和盛家姝一样的香水。”
“兼职助理。”居蕙回,“我借她的香水,清新好闻,像茶香又像薄荷青草。”
“嗯,好闻。”
这曲爵士四分钟很短,沉默两秒都嫌长,居蕙的感官逼迫她嘴巴不停,聊马文离职聊798纵火后续,主办方至今仍未抓到嫌疑人,背后真相不了了之。
她松了些气,但在转圈时又对上场外闲聊的盛家姝,她对居蕙说上唇语:好玩。
“玩”字还没说完,居蕙看盛家姝嘴巴张圆顿在原地,桌子上不停震动的手包吸引她的注意,盛家姝挑眉。
“有电话,我帮你接。”
居蕙盯的很紧,她嘴型一清二楚。
曲将终人将散,盛戚京没察觉手心发烫的不只是他,他凑在居蕙耳边,气息如薄纱掠过。
“说好的,你忙期末没时间,等下次见面就给我答复。想好了么,仅限loft的亲密关系还要不要继续。”
话音落下片刻,盛戚京没等到答案,呜咽的旋律在烟暗处消声,欢呼和掌声彻亮响起。
居蕙跑开,往盛家姝的方向跑,衬衫的纽扣勾起他西装领,他的女伴拒绝了吻面礼并迅速逃离。
“别急,我没接。”
盛家姝虚掩在耳边的手机发出暗光。
居蕙难以置信,盛家姝也是。她没想到居蕙信以为真还小跑过来,尽管她刻意躲开,她还是目难不斜视地扫见屏幕上的名字,看见刚挂断就即时蹦出来的微信信息。
“许斯然啊。”
盛戚京从身后俯视,脸颊擦过居蕙发丝,对着屏幕念出一闪即过这句:“宝贝,明天见。”
“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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