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是润色后的版本,保留了核心情节和人物关系,增强了沈家宅邸部分的细节描写(以 着重 标出),优化了语言流畅度和戏剧张力:
润色版:权邸蓝图与血色流言
早在沈凯之班师回朝前,朝廷便将崇仁坊一处郡王府旧址赐给他作新的国公府邸。
依大周礼制,亲王府规制最隆,占地可达半坊。郡王府与国公府次之,一般占地为小坊的四分之一,或大坊的四分之一,视恩宠而定。 朝廷特地将属于大坊规制、占地广阔(实为半坊之四分之一)的崇仁坊旧郡王府赐予沈凯之作为新府基址,其体量远超寻常国公府邸,足见圣恩之重。
沈凯之早已着手规划新国公府的营建。这处郡王府旧址虽占地宏大, 但前几代郡王或因财力不济,或因圣眷平平,只草草修建了少数主殿居所,大片土地闲置荒芜,荒草丛生,断壁残垣间尽显萧条。 如今沈凯之志得意满,自不会如此寒酸。他召来一众妻妾及沈浩,于堂中展开一幅巨图——那画卷竟绵延二十余尺,将建康围宫御花园的亭台楼阁、花木溪池,事无巨细,均摹绘其上!
沈凯之心念江南胜景,早有打算在新府内复刻那份移天缩地的奇观。他指着图纸问道:“陶夫人,对此布局,可有何高见?”
陶夫人略作思忖,指向图纸西侧:“将军容禀。崇仁坊旧址西面,本有斜坡土丘未曾开拓,地势高低起伏, 颇类御苑之趣。若精心打理,正可将围宫园中‘听松揽翠’、‘九曲烟雨’诸般景致,移筑于此, 以解将军怀南之情。”
沈凯之惋惜地抚过图上山峦起伏处:“御苑气象万千,区区西坡,岂能尽展其妙?只怕连一隅之秀也难容啊。”
崇仁坊赐地虽阔,相较御苑终究局促。
“父亲!我不是也有郡侯之爵了吗?”沈浩兴奋插话,“不如求朝廷再拨给我邻近地皮!到时两宅相通,合为一体,那花园要多大有多大!”
沈凯之嗤笑道:“你小小一个郡侯,能讨得多大块地盘?”
“那公主呢?”沈浩不死心。
按大周惯例,公主开府的规格堪比郡王,可获赐小坊之半或大坊四分之一的土地建公主宅。
沈浩尚配瑞阳公主已是定局。若公主下嫁之家本身府邸规制高于或等同于公主府制,则朝廷不再另赐城府居所,仅额外恩赏一处皇家山庄作为公主私产。
沈凯之却另打主意:既家中迎娶公主,不如借公主名份, 向朝廷陈情,请求在新府附近赐予‘公主府’规制的附属用地。名义上,这片毗邻主宅的用地是为公主日后“省亲游赏”特批的花园林苑,实则与主宅将连为一体,形成一座恢弘府邸群。 如此扩地,既不违制,又能遂了他的野心——建造一个媲美皇家宫苑的私家林园。
此计甚妙。沈凯之上奏,恳请将崇仁坊毗连之地再拨四分之一以“增建公主外苑”之名划拨。皇帝韩淼对这位新贵正倚重之时,自然满口应承, 甚至额外恩赏了十万贯工费,以示嘉勉。 这笔钱, 对已鲸吞半个江南财富的沈家而言, 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新府营建耗资惊人,沈凯之亦备下巨资。更令人侧目的是,他早已下令将从建康宫苑、特别是围宫花园中拆下的名贵太湖石、珍稀巨木、精雕梁柱甚至烧毁的琉璃瓦砾, 历经艰难漕运,源源不断地北运洛阳。 这些承载着陈朝最后繁华印记的宫苑残骸,将成为他新府邸的基石与点缀——他要将敌国的风华与辉煌,嵌入自家府邸的骨血之中。 此时的沈家,真可谓 “金石作栋梁,白玉砌阶除”。
与此同时,一个关乎沈凯之名声的阴影盘旋而来。一位旧日卫国公主的侍女被秘密带到了沈家。杨夫人想弄清丈夫是否真如流言所说,逼死了那位卫国公主。沈凯之一直坚称她是殉国自尽,可洛阳街头巷尾的议论,尽是沈凯之在卫国公主女儿面前威逼她母亲,致使公主羞愤自裁的版本。
车和子正前往杨夫人院子点卯,忽闻廊下有侍女低语:“……听说城破那日,将军第一个就闯进卫国公主寝殿,那眼神……活像要吃人!公主不堪受辱,拔刀就……”说话声带着哭腔。
王押班如鬼魅般出现,扬手便狠狠扇了那侍女十几个耳光!白皙的脸颊登时红肿充血。王押班厉喝:“跪下!”那侍女如遭雷击,扑通跪倒,泪水和着掌痕流下。王押班冰冷的声音带着警告:“跪到天黑!再敢嚼舌,下次便是乱棍打出府!”她看着侍女绝望的身影,心中暗叹:这桩公案,只怕连田埂上的老妪都传遍了。
王押班转身对脸色苍白的车和子低语:“姑娘别听那些无稽之谈,卫国公主是病故的。今日点卯免了。”车和子木然点头,心中却已信了七八分,将沈凯之骂了千百遍。离开时,她瞥见王押班身后跟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侍女,模样清秀,眉眼间有几分熟稔……竟是吴慎儿的旧婢柳儿?
柳儿形容憔悴,头垂得极低,脚步怯懦,似要将自己缩进影子里。
车和子疑窦顿生,悄悄尾随,溜到正香堂后窗下,借窗缝窥探。
堂内气氛凝重如铅。杨夫人高坐上首,面沉如水。陶夫人引柳儿入内,介绍道:“夫人,此婢名唤柳儿,曾是卫国公主与……吴家慎姑娘的近侍。”
车和子心头一震,果然是慎儿的侍女!
陶夫人声音更低:“那日……公主自裁,柳儿……亦在殿中。”
车和子瞬间明白杨夫人的用意——她要撬开柳儿的嘴,还原那个血腥瞬间。
通传声陡起:“将军到!”
“凯之。”杨夫人声音淡漠,“此婢是卫国公主的贴身侍女。”
“卫国公主”四字入耳,沈凯之额角青筋猛地一跳。连日流言已将他渲染成逼杀烈妇的禽兽,令他烦不胜烦,此刻更是怒火升腾。室内气压骤降。
杨夫人示意下人紧锁门窗:“凯之,那日除慎儿外,这婢子是否也在殿中?”目光如刀锋扫向瑟瑟发抖的柳儿。
沈凯之鹰隼般的目光钉在柳儿身上。他记得当时有一侍女护着那哭嚎的女孩,但具体模样早已模糊。他坚信自己清白,厉声喝道:“贱婢!把你当日所见,一五一十告知夫人!若有半句虚言,定叫你生不如死!”
柳儿跪伏在地,单薄的身子抖如筛糠,双手死死攥紧粗糙的青布裙摆,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泪水无声浸湿了面前的方寸之地,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
沈凯之见她久久不语,怒火更炽:“聋了不成?!”
杨夫人冰冷的声音砸下:“柳儿,说出你看到的。事关公主清名与将军威仪,容不得谎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柳儿身子剧烈一颤,终于抬起涕泪模糊的脸,声音微弱发颤:“城……城破那日……宫里乱作一团……奴……奴婢陪着公主和小……小姐,躲在……内殿深处……门……门被猛地撞开……只……只有沈将军一人进来……他……他交给公主一块玉玦……公主接过去……看……看了一眼……就……”她泣不成声。
杨夫人紧盯着:“将军交付的,是何遗物?”
“是……是玉玦!”沈凯之抢答,“乃我战场寻得吴谦遗物!”
杨夫人目光如冰霜般冻结在柳儿脸上。柳儿眼中一片悲凉死寂:“……是……一块……带有裂纹的……白玉玦……那是公主……早年赠与吴将军的信物……”
“公主当时……穿什么衣裳?”杨夫人追问,字字清晰。
柳儿痛苦地闭上眼:“……一身雪白……重孝服……”
“她……如何自裁?”杨夫人声音沉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柳儿牙齿几乎咬碎嘴唇:“公……主……见到玉玦……泪水直流……唤了声‘吴郎’……”她深深吸了口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然后……袖中……突现匕首……狠……狠命刺进了自己心口……当场……”语未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人已瘫软在地。
沈凯之厉斥:“既是如此,为何方才吞吐不言?!”
杨夫人语气淡漠:“说的简略,才好。”心中思忖:真相虽惨烈,却比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好些。
窗外偷听的车和子已泪流满面。卫国公主以死殉了故国,可活下来的她们呢?被碾在命运的齿轮下,背井离乡……慎儿,那个可怜的孤女……和子心中绞痛,泪水大颗滚落。
厅内,沈凯之眉头稍缓。柳儿所言虽简,但关键处(玉玦、白衣、殉夫)皆能对上,足以向妻子交差,甚至显得他归还遗物颇有情理。他心头微松,觉得这婢子倒有几分明白。
“卫国公主……临终可有遗言?”杨夫人追问,这才是她最关心的内核。
沈凯之皱眉思索,那纷乱一刻的话语,早已模糊。他催促道:“快说!公主说过什么?!”
柳儿匍匐在地,声音破碎不堪,一字一句仿佛泣血而出:“皇天崩兮后土颓。身为帝王兮命夭摧。死生路异兮从此乖。奈我茕独兮心中哀!” 念罢,她整个人如同抽去筋骨般扑倒在地,不再动弹。
柳儿不知出身何处,只知也许是江淮战火纷飞之地。三四岁便不知父母所踪,或因战乱殒命,或遭离弃,幸得吴家收留。因容色出众、性情敏慧,被选作卫国公主的近身侍女。待慎儿稍长,她更兼伴读,识文断字。
她哀泣着补充:“公主……见到将军遗物,想到前朝倾覆,悲从中来……方才决绝……公主曾言……身为皇家血脉,国灭之时……唯有一死……方可全此……天家尊严……”
杨夫人听着那古奥悲怆的诗句和柳儿的泣诉,心中震动: 这倒真是个奇女子!气节刚烈,令人动容。 她瞥了丈夫一眼。
沈凯之适时接口,语气似带后怕:“ 当时情景惨烈,我亦被公主决绝之势震慑,心神俱乱,确未听清她最后言语! ”他急于辩解,“我已多次言明,归还遗物本是人之常情!谁承想她竟……刚烈至此……”言下似无限惋惜。
这番说辞,杨夫人只信了五分。她对柳儿下令,语调不容置疑:“日后若有人再问公主死因,只说是公主受惊过度,加之哀恸丈夫故国,旋即染病身亡。听清楚了?”柳儿含泪,重重叩首应下。
“她的死,与本将军何干?!”沈凯之见事态似有平息,又气不过流言,“这般污名,岂非误我?”
杨夫人冷笑:“这已是顶好听的版本了!”她压低声音,眼中寒意森然,“ 满城风言风语,都说你是见色起意,欲强行不轨,公主为保贞洁,才愤然自戕!这‘轻浮寡耻’的名声,你想担着?! ”
杨夫人随即吩咐:“何夫人院中缺一名掌管钗盥的一等侍女,柳儿即日起便去那里当值。”
柳儿被潘嬷嬷领着出去。路上,潘嬷嬷满脸堆笑:“柳儿姑娘好造化!一来便是一等侍女,多少人熬干了年头也没这福分!”柳儿沉默着,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人。潘嬷嬷讨了个没趣,撇撇嘴走了。
柳儿行至僻静处,忽闻身后有人道:“卫国公主是殉国的。”她转身,见是车和子。
车和子已跟了她许久,眼中犹带泪痕,语气却是刻骨的恨意:“整个南陈皇室,男子数万,死得像个男人、为社稷流尽最后一滴血的,不过寥寥!而女子之中,唯公主一人赴死! ”她恨透了那些醉生梦死的王孙贵胄。
柳儿脸上依旧一片死寂的空白,无悲无喜。
“那些苟活的皇室,不值得你忠心耿耿。”车和子上前一步,“来做我的侍女吧?”
柳儿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仿佛没听见,机械地转身向前走去。
车和子追上前:“那何招儿,只是个空有县主名头的可怜虫,不值得你费心!”
柳儿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最终,车和子看着她消失在廊庑深处,只得悻悻然返回自己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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