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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血护假面,夜宿寒阶

她已暗中吩咐知春在外联络好苏清漪生前暗藏在太傅府附近的旧部。当年秦崇山苛待下人、克扣月钱,这些人曾为养家糊口前去讨要说法,反倒差点被秦崇山的侍卫打死,是苏清漪出手相救,不仅赠粮济困,更替他们求情脱罪。如今苏清漪蒙冤惨死,他们悲愤难平,甘愿为其赴汤蹈火,此刻正悄悄备好了平民服饰与出城文书,在府外偏僻处静静等候,只待她脱身。

夜幕四合,寒风吹得灵堂外的白幡猎猎作响,纸钱燃烧的灰烬在夜色中打着旋儿飘落,混着灵堂内摇曳的烛火与女眷们呜咽的哭声,将整个太傅府浸在一片悲戚又杂乱的氛围里,连空气都透着刺骨的寒凉。

苏清阮屏气凝神,先让青禾端坐在灵堂的蒲团上,依旧是一身素白孝衣,低垂着头,鬓边碎发掩去眼底的慌乱,装作继续守孝的模样,替自己掩人耳目。随后,她快步躲进灵堂后侧的杂物间,指尖飞快解开孝衣的系带,素白的衣料如蝶翼般滑落,露出早已备好的粗布衣裙——料子粗糙坚硬,蹭得皮肤微微发紧,却能让她彻底隐于下人之中,无人识得。

她抬手将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用一根简陋的木簪固定,又抓起墙角的炭灰,指尖蘸着,狠狠在脸颊、脖颈处抹匀。原本清丽绝尘的容颜瞬间变得黝黑粗糙,只剩一双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藏着压抑多日的决绝与警惕,宛如暗夜中蓄势待发的孤刃。

一切收拾妥当,她弯腰驼背,学着杂役的模样,手里拎着一捆未燃的纸钱,低着头,脚步匆匆地溜出杂物间,悄无声息地混进庭院中忙碌的下人队伍里。行至庭院中央,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灵堂内阿姐的灵牌,烛火映得牌位上“苏清漪”三字愈发清晰,眼眶骤然红润,喉间哽咽无声:“阿姐,我很快查明真相回来,绝不会让你这么不清不楚遭此劫难。”说罢,她紧紧攥住腰间阿姐送的白鹿铃与那枚玄铁扳指,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给了她力量,转身毅然跟随下人队伍往庭院外侧挪动。

庭院中央,几堆纸钱燃起熊熊火光,映得每个人的脸庞都忽明忽暗,下人们往来穿梭,有的添纸钱,有的跪拜,有的低声啜泣。守卫们倚在墙角,神色倦怠,时不时打个哈欠,目光涣散,全然没有平日的严谨——想来是连日守灵,早已熬得身心俱疲。苏清阮的心怦怦直跳,指尖攥得发白,却不敢有半分迟疑,只低着头,默默跟着众人忙活,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如炬,牢牢锁住后门的方向,静待时机。

时机终于在一阵慌乱中降临。知春装作脚下一滑,手中一整捆纸钱脱手而出,直直撞进火堆,火势骤然暴涨,窜起数尺之高,火星子噼里啪啦飞溅,浓烟滚滚而上,呛得人连连咳嗽、睁不开眼。“不好!火太大了!要烧到灵堂的幔帐了!快灭火!”知春故意拔高声音,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慌乱,一边喊,一边踉跄着去扑火,反倒不小心又碰倒了一旁的火盆。

庭院瞬间乱作一团。下人们惊叫着四处奔逃,有的去柴房搬木盆,有的去井边打水,原本跪拜的女眷们被浓烟呛得涕泪横流,纷纷起身躲避。值守的太监也慌了神,厉声呵斥着指挥众人救火,一时间,呼喊声、脚步声、器物破碎声交织在一起,盖过了所有细碎的动静,没人再留意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杂役”。

苏清阮眼神一凛,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身子一矮,借着人群的遮挡,像一道灵活的暗影,悄无声息地溜向府后门。后门的守卫早已被前方的混乱吸引,探着脑袋往火堆方向张望,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却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动静。她屏住呼吸,脚步轻得像一片飘落的枯叶,指尖抚上木门的木栓,缓缓发力——木栓转动发出的细微“吱呀”声,瞬间被身后的嘈杂淹没。

“咔嗒。”木栓落地的轻响刚过,苏清阮便猛地拉开一条门缝,闪身而出,而后反手带上木门,将满院的混乱与悲戚,暂时隔绝在身后。

门外,阿姐的旧部早已等候多时,见她出来,立刻递过一件厚实的外衫与遮脸帷帽。苏清阮接过披上,帽檐轻纱垂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紧绷的下颌,没有多言,只匆匆点头,便跟着众人快步钻进一旁的青篷马车。马车轱辘轻转,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驶离太傅府,往城郊的隐秘小路而去——这里本就偏僻,再加上旧部提前打点好守城兵卒,以“送流民出城谋生”为由,一路未遇阻拦,顺利驶离青衍京城的地界。

离府之前,苏清阮早已备好后手,布下瞒天过海之计,杜绝父皇察觉自己的行踪。她曾坐在灵堂案前,烛火跳动着将她的影子拉得孤长,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一笔一划写下数封手书,每一封信的语气,都模仿着自己平日向父皇请安的温婉恭顺,字里行间满是“守孝安好、唯念长姐,不敢有违圣意”的悲戚与安分。写罢,她将信折好收妥,唤来青禾,郑重交至她手中,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吩咐:“每隔五日,便取出一封,交由值守太监传回宫中,切不可出错,也不可露出半分破绽。”

青禾捧着信,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用力点头:“公主放心,奴婢定不辱命,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旁人察觉异样。”

苏清阮轻轻颔首,又细细叮嘱:“另外,让知春的亲信,偶尔向宫中‘无意’透露些消息——比如,‘公主今日只喝了半碗粥’‘公主对着长姐的牌位哭晕了’,越是显得悲痛难抑、无心他顾,父皇便越不会起疑。”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语气愈发凝重:“父皇多疑,唯有让他坚信我仍沉浸在丧姐之痛中,守孝尽礼,才不会派人前来查验,我才能安心去玄曜查探。”

青禾紧紧攥着苏清阮赠予的玉坠,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哽咽道:“奴婢记住了,公主在外,一定要保重自身,万事小心。奴婢就在府中守着长公主的灵牌,等您回来。”

苏清阮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丝柔软,却很快被决绝取代。她抬手拭去青禾脸颊的泪水,声音轻却坚定:“安心等我回来,待真相大白之日,便是我们再聚之时。”

此刻,马车正行驶在漆黑的官道上,苏清阮掀开车帘一角,望着身后越来越远的青衍京城轮廓,那座承载了她所有荣宠与伤痛的城池,渐渐消融在夜色里。眼底的悲戚与隐忍终于泄露出几分,指尖紧紧攥着衣襟,在心中默念:阿姐,清阮定要查出真相,为你报仇雪恨。

马车一路疾驰,避开官道,专走偏僻的乡间小路。车轮碾过泥泞的路面,发出轻微的颠簸声,窗外的夜色深沉,只有稀疏的星子,在灰浊的天穹上闪烁着微弱的光。不知行了几日,待马车终于停下时,苏清阮掀开帷帽,才发现已然抵达了目的地——青衍与玄曜交界的商贸小城,落枫渡。

这座小城果然如苏清漪旧部所言,人声鼎沸,鱼龙混杂。街道两旁摆满了各色商铺,玄曜国的商人穿着镶边锦袍,背着货物穿梭其间,腰间玉佩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青衍的游士背着长剑,在茶寮里高谈阔论;还有身着异族服饰的旅人,牵着骆驼走过街头,叫卖着异域香料与珠宝。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香料的浓郁气息,还有淡淡的马粪味,喧嚣而鲜活,与青衍京城的肃穆、太傅府的悲戚,截然不同。

“阿阮姑娘,我们在城中租了一间小客栈,暂且作为落脚之地。”为首的旧部低声道,“客栈是我们自己人打理,安全可靠,平日里您可以在客栈帮忙,暗中打探消息,不易引人怀疑。当年我们在秦府时,也听过一些关于秦崇山与外人往来的风声,只是当时不敢多问,如今我们也会分头去打探,务必找到线索。”

苏清阮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往来行人的指尖——玄曜的男子似乎格外偏爱佩戴扳指,无论是富商还是兵卒,指尖或多或少都戴着各式扳指,玉质的、铜质的、铁质的,纹样各异,看得她眼花缭乱。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玄铁扳指,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好,先去客栈安顿。记住,行事低调,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查清真相,无关其他。另外,重点打探秦崇山死前见过哪些不明身份的人,还有近期是否有沧澜国的人在暗中挑拨青衍与玄曜的关系。”

“是,阿阮姑娘。”几人齐声应道。

一行人沿着狭窄的街巷往前走,街巷两旁的房屋低矮错落,屋檐下挂着各色灯笼,暖黄的光芒映着青石板路,泛着温润的光泽。偶尔有玄曜的兵卒列队走过,铠甲铿锵,神色傲慢,路人纷纷侧身避让,眼底藏着畏惧。苏清阮垂下眼眸,将所有情绪敛于心底,脚步沉稳地跟着众人前行——她知道,从踏入这座小城的那一刻起,她的寻真之路,才算真正开始。

客栈不大,名为“望归栈”,藏在街巷深处,门面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掌柜的是苏清漪的旧部,见她进来,立刻上前躬身行礼,而后引着她上了二楼的一间偏房。房间狭小,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两把椅,却透着难得的安静。

“阿阮姑娘,您暂且在此歇息,膳食我们稍后送来。”掌柜的低声道,“出城文书与新的身份户籍,我们已经备好,放在桌上了。另外,我们已经吩咐下去,让伙计们留意往来客人佩戴的扳指,尤其是刻有星纹图腾的,同时打探秦崇山生前与玄曜权贵的往来,一旦有消息,立刻向您禀报。”

苏清阮颔首,目光落在桌上的户籍文书上——上面写着“阿阮,青衍流民,父母双亡,前来落枫渡谋生”,字迹工整,看不出半点破绽。她拿起文书,指尖抚过“阿阮”二字,眼底满是坚定:“辛苦你们了。从今往后,我就在客栈帮忙,端茶倒水、打扫卫生,都可以。越是不起眼,越能查到真相。”

掌柜的应了声“是”,便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苏清阮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带着街头的喧嚣与暖意扑面而来,吹得她鬓边的碎发乱飞。她抬手抚过腰间的白鹿铃,轻轻晃动,铃音清越婉转,似是阿姐温柔的回应。而后,她缓缓取下那枚玄铁扳指,放在掌心,借着窗外的灯笼微光,细细打量着上面的星纹图腾——纹路细密诡异,每一道刻痕都深浅均匀,显然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确是玄曜国皇室专属,寻常权贵都无权佩戴,更不必说流入民间。

可越是如此,她心中的疑虑越重。若秦崇山真的勾结玄曜皇室,为何这枚象征身份的扳指,会随意丢弃在秦府的死人堆里?为何秦府覆灭得如此迅速,连一丝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为何父皇对此事讳莫如深,不愿提及半句?这背后,一定藏着更大的阴谋。

“扳指的主人,必定是玄曜皇室中人,但未必就是秦崇山勾结的对象。”苏清阮低声呢喃,指尖摩挲着冰冷的扳指,眼底的疑虑与坚定交织,“阿姐,我一定会找到答案,查清秦崇山到底和谁勾结,查清这枚皇室扳指是不是凶手故意留下的幌子,绝不会让你的冤屈石沉大海,更不会让阴谋得逞。”

夜色渐深,落枫渡的灯火依旧璀璨,街头的喧嚣渐渐淡去,却依旧有零星的脚步声与低语声传来。苏清阮将扳指重新贴身藏好,走到桌边,铺展开一张空白的纸,借着烛火,细细描绘着扳指上的星纹图腾——她要将这纹样记在心底,刻在纸上,日后无论遇到何人,都能一眼认出同款扳指,也能顺着纹样,找到它的主人,查清背后的纠葛。

烛火跳动,将她的身影拉得纤长,映在斑驳的墙面上,孤绝却坚定。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她的发梢,泛着淡淡的银辉,像是给这场漫长而艰难的寻真之路,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期许。

她知道,前路必定布满荆棘,危机四伏,或许会遇到欺骗,或许会遭遇追杀,或许会在无数个深夜里,被悲痛与迷茫淹没。可只要想到阿姐无辜惨死的模样,想到那枚疑点重重的皇室扳指,想到可能被挑起的两国战火,想到那些感念阿姐恩情、与她并肩作战的旧部,她便浑身充满了力量。

落枫渡的第一夜,苏清阮一夜未眠,手中的笔在纸上反复描摹着那枚星纹图腾,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直到纸上的纹样,与掌心的扳指,一模一样。

天刚蒙蒙亮,她便起身换上了客栈伙计的粗布衣裙,挽起衣袖,走到楼下的大堂。掌柜的早已备好热水与抹布,见她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按她的吩咐,低声道:“阿阮姑娘,您今日便负责打扫大堂与二楼的客房吧。”

“好。”苏清阮点头,接过抹布,没有半分迟疑,转身便开始打扫。她的动作不算娴熟,却格外认真,弯腰擦拭着桌椅,清扫着地面的灰尘,偶尔有客人进来,她便微微躬身,低声道“客官里边请”,语气平淡,神色谦卑,全然没有半分嫡公主的骄纵与锐利。

往来的客人,大多是行商与游士,没人会留意这个不起眼的客栈伙计,更没人会想到,这个低着头、默默打扫的姑娘,心中藏着一场跨越两国的寻真大计。苏清阮一边打扫,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往来客人,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他们的指尖,仔细比对着扳指的样式,耳朵微微竖起,听着客人们的闲谈——那些关于玄曜朝堂的传闻,关于边境的动向,关于秦崇山通敌案的流言,关于暗中挑拨两国关系的风声,都成了她追寻真相的线索。

苏清阮握着抹布的手猛地一顿,目光死死锁在那抹从店门口掠过的身影上——男子一身月白锦袍,身姿挺拔如松,墨发用玉冠束起,眉眼清俊却覆着一层疏离,指尖一枚玄铁扳指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上面镌刻的星纹图腾,与她贴身藏着的那枚一模一样,是玄曜皇室专属的纹路,绝不会错。

苏清阮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垂首继续擦拭桌椅,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追随着他。他似乎在打量街边的商铺,神色淡然,眉宇间藏着几分疏离,周身气度绝非寻常权贵子弟,倒像是久居上位者,却又带着一丝未脱的清寂,与传闻中那些张扬的宗室子弟截然不同。

不多时,负责打探的旧部悄然溜进后厨,见她进来,立刻压低声音禀报:“阿阮姑娘,查清了。那人是靖亲王谢昭阳的世子,谢云阙。传闻他自幼体弱,被送往乡下庄子静养,近日才刚回京城。靖亲王是皇帝的亲兄,手握部分兵权,谢云阙作为嫡长子,是正经的皇室近支,有资格佩戴皇室图腾扳指。”

苏清阮的心狠狠一跳,机会!这是她离真相最近的一次。谢云阙是靖亲王世子,出入宫廷定然寻常,若能成为他身边的人,便能借着他的身份,潜入皇宫查询扳指的赏赐记录、秦崇山与玄曜皇室的往来密档,甚至查清当年那枚扳指为何会出现在秦府的死人堆里。跟着他,无疑是最好的入宫途径。

可如何才能成功靠近他,成为他身边的侍女?他刚回京城,身边定然不缺人手,贸然上前自荐,只会被当成别有用心之徒,不仅不成,反而会暴露自己。她必须设计一场“偶遇”,用一场逼真的救援,让他看到自己的身手,主动开口留她。

暮色四合,落枫渡的街巷渐渐沉寂,只有零星的灯笼在晚风里摇曳,晕开一片片暖黄的光。苏清阮擦完最后一张桌椅,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目光不自觉飘向街对面——弦烬生还在那里,依旧是那身月白锦袍,指尖的玄铁扳指在昏光下若隐若现,身边只剩那个老仆,看样子是在等马车。

老陈悄悄凑到苏清阮身边,压低声音道:“阿阮姑娘,都安排好了,三个弟兄都是当年夫人手下最利落的,身手好,分寸也能拿捏住,绝不会露馅。”

苏清阮微微颔首,指尖不自觉蜷起——她自幼修习灵力,虽平日刻意收敛,可真要动手,赤手空拳也足以应对这几场“戏码”。“告诉他们,别伤要害,装得像一点,重点是逼我出手,还有……把我怀里的碎银‘抢’走,那是我们仅剩的盘缠,得做得逼真。”

老陈应声退下,苏清阮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粗布衣裙,装作去巷口倒废水的样子,慢慢靠近弦烬生所在的位置。晚风渐凉,弦烬生又开始咳嗽,弯腰掩唇时,脊背显得格外单薄,愈发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世子。没人知晓,这副病弱皮囊下,藏着的是荒煞国五皇子弦烬生,更是曾经那个被亲父挖灵窍珠扔到乱葬岗的谢临渊,也没人知晓,眼前的“谢云阙”早已是鸠占鹊巢,真正的靖王世子早已成了他手下的刀下亡魂。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窜出三个蒙面人,黑衣黑巾,只露出一双双凶狠的眼睛,手持短刀,直奔弦烬生而来。“识相的,把身上的钱财和值钱物件都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为首的蒙面人低喝一声,刀风凌厉,直逼弦烬生的面门,带着嗜血的寒意。

弦烬生身边的老仆吓得惊呼一声,连忙挡在他身前,却被蒙面人一脚踹倒在地,动弹不得。弦烬生微微蹙眉,脚步踉跄着后退,脸色愈发苍白,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他本想暗中催动妖力,瞬间解决这几个聒噪的蒙面人,可刚要运转妖力,却见一道粗布身影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冲了过来。

“世子快走!我来拦住他们!”苏清阮大喊着,赤手空拳,身形利落得不像个寻常客栈帮工。借着灵力加持的灵活身手,她足尖点地,身形旋身侧转,如惊鸿掠影般避开迎面而来的刀风,反手精准扣住那蒙面人的手腕,指节发力,只听“咔嗒”一声轻响,蒙面人吃痛,短刀“哐当”落地。不等对方反应,她侧身旋踢,脚尖精准踹在另一蒙面人的膝弯,那人重心不稳,踉跄跪地。她刻意收敛了大半灵力,只凭肉身力道与粗浅招式周旋,腾挪间身姿舒展,既有女子的轻盈,又有武者的凌厉,每一招都精准挡开蒙面人对弦烬生的攻击,却不主动伤人,装作只是略通防身术的样子。

为首的蒙面人见状,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挥刀直劈苏清阮的肩膀——她早有准备,却没有完全躲开,任由刀锋划破衣袖,狠狠砍在肩膀上,一阵剧痛瞬间传来,鲜血瞬间浸透了粗布衣袖,染红了一片布料。灵力下意识涌动,想要修复伤口,却被苏清阮强行压制住——这场戏,必须做足。

“阿阮!”老陈在暗处看得着急,差点冲出来,却被身边的弟兄按住。

苏清阮咬着牙,强忍着肩膀的剧痛,眉头紧蹙,却未退半步。她侧身避开另一个蒙面人的刀锋,抬手一掌拍在他的胸口,掌风虽轻,却足以将人击退两步。趁着几人愣神的间隙,她迅速将怀中的碎银掏出来,朝着另一侧扔过去,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却坚定:“银子都在这里!你们要就拿,别再伤人了!”

碎银落地的脆响吸引了蒙面人的注意,他们对视一眼,装作“见好就收”的样子,快速捡起碎银,又朝着苏清阮虚砍两刀,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下次别多管闲事”,便转身窜进巷口,消失在夜色里。

危机解除,苏清阮肩膀的伤口疼得厉害,灵力压制着伤势,眼前却还是一阵发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肩膀的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刺眼的红梅,与夜色相映,愈发凄艳。

“姑娘。”弦烬生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想扶她,却又顿住,目光落在她流血的肩膀上,又扫过她空空的双手,眼底的震惊与探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冽的平静。

“她是修真者?”他在心底暗忖,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

他压根没在意苏清阮的伤势,察觉她体内微弱却清晰的灵力运转——荒煞国时常抓捕修真者提炼妖力,他对灵气的感知极为敏锐。方才被她打断运功的不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利用价值”压了下去,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他瞥了眼地上的老仆,语气听不出情绪,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扶她起来。”

老仆挣扎着爬起来,连忙去扶苏清阮,看着她肩膀的伤口,心疼又后怕:“姑娘,你这伤……太严重了!都怪老奴没用,没保护好世子,还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苏清阮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弦烬生身上,故意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衬得原本就黝黑的脸庞愈发苍白,眼眶恰到好处地泛起红意,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哽咽的软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竭力想勾起弦烬生的恻隐之心:“无妨,只要世子没事就好。只是……我那点银子,是我在玄曜立足的全部依仗,如今被抢走,往后怕是……连温饱都成了难题。”

她微微咬着下唇,指尖不安地绞着粗布衣裙的边角,眼底翻涌着刻意伪装的失落与无助,鼻尖还轻轻抽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活脱脱一副无依无靠的小可怜模样。可只有她自己在心里偷着乐:哼,演得这么像,你这病秧子世子不得被我感动得稀里糊涂?那些蒙面人本就是阿姐的旧部,所谓的“抢银子”不过是戏码一场,等风头过了,碎银自会悄无声息回到她手中,她半分心疼没有,反倒暗戳戳窃喜——第一步,稳了!

弦烬生沉默片刻,目光在她染血的肩膀与挺直的脊背间扫过,薄唇轻启,语气里没有半分温度,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你舍身护我,丢了财物,又受了伤,我没道理置之不理。”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冷眸看向苏清阮,语气平淡却带着掌控力,仿佛在处置一件物品:“你既有这般身手,倒还有些用处。若不嫌弃,便跟在我身边,做我的贴身侍女。我会请大夫为你治伤,给你月钱,靖亲王府能给你安身之处,前提是,你得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

这番话,哪里是礼遇,分明是权衡后的利用——他看透了苏清阮的“孤苦无依”,也看中了她的身手,想让她做自己身边能用的“工具”,至于他母亲萧雨安排的那个献媚侍女,他压根不屑在她面前提及半句。

苏清阮心中了然,面上却装作受宠若惊,眼底泛起泪光,挣扎着想要跪地叩首,却被弦烬生抬手制止。“世子……您肯收留奴婢,已是天大的恩典,奴婢必定安分守己,绝不敢有半分逾矩,定不辜负世子的信任。”

她刻意放低姿态,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情绪,表现得温顺又恭敬,恰好合了他“掌控工具”的心思。

弦烬生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冷淡,没有一丝波澜:“不必多礼,起来吧。老仆,扶她上马车,回府治伤。”

老仆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清阮,避开她受伤的肩膀。她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衣袖,又看向他指尖那枚玄铁扳指,心头愈发坚定——不管他是真心收留,还是刻意利用,都无所谓。她要的,从来不是他的恩典,而是靖亲王府这个跳板,是靠近真相的机会。

苏清阮被扶上马车,弦烬生坐在她对面,闭目养神,冷眸低垂,周身散发着疏离的寒气,如冰似霜,连一句多余的关心都没有。她靠在车厢壁上,强忍着肩膀的剧痛,垂首装作虚弱的样子,心底却一片清明,如明镜般通透。

他眼底的冷意,他话语里的算计,她全都看在眼里。可她不在乎,她只知道,从今往后,她便是靖王世子身边的贴身侍女阿阮,她可以借着这个身份,潜入王府,打探扳指的线索,甚至跟着他出入宫廷,查清秦崇山勾结的真正势力,揭穿凶手嫁祸玄曜的阴谋。

马车缓缓驶动,朝着靖亲王府的方向而去。苏清阮指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白鹿铃,心中默念:阿姐,我做到了。哪怕只是被利用,哪怕前路布满算计,我也终于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肩膀的剧痛还在蔓延,可她心中却燃起一簇火苗——这场以鲜血与算计开端的潜伏,她必须赢。她要借着弦烬生的身份,查清所有阴谋,为阿姐讨回公道,哪怕身边的人是披着人皮的恶魔,她也绝不退缩。

马车驶入靖亲王府,穿过层层庭院,最终在世子居住的“清晏院”停下。苏清阮刚被老仆扶下车,便见一道娇俏的身影快步迎了上来,一身粉色襦裙,眉眼间带着几分刻意的娇媚,正是萧雨为弦烬生安排的贴身侍女如画。

如画的目光落在苏清阮身上,见她穿着粗布衣裙,肩膀染血,面色黝黑,眼底立刻掠过一丝鄙夷与敌意,随即又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走到弦烬生身边,轻轻挽住他的衣袖,声音软糯却带着锋芒:“世子,您回来啦?这位姑娘是谁呀?怎么穿得这么寒酸,还满身是血,贸然带进府里,若是冲撞了您可怎么办?”

弦烬生不动声色地抽回衣袖,语气冷淡,没有半分暖意:“她叫阿阮,从今往后,便是我的贴身侍女。”

“什么?”如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拔高声音,语气里的敌意再也掩饰不住,“世子!不可啊!她是外府来历不明的人,连个身家清白的凭证都没有,怎能贴身伺候您?府里有奴婢就够了,奴婢会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您别要她好不好?”

说着,她又想去挽弦烬生的手臂,却被他侧身避开。弦烬生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懒得与她纠缠,冷冷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安分点,做好自己的本分。”

说完,他不再看如画,转身便往寝房走去,背影挺拔而疏离,没有半分留恋。

如画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弦烬生决绝的背影,又转头看向苏清阮,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她快步走到苏清阮面前,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呵斥道:“喂!你这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别以为世子留了你,你就可以狐假虎威!我告诉你,这清晏院还轮不到你说话!”

苏清阮垂着眼眸,神色平静,没有反驳,只是低声道:“奴婢知晓,日后定当谨守本分,不与姐姐相争。”

她的顺从,反倒让如画更加恼怒,冷哼一声:“谁是你姐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现在天色已晚,耳房只有一张床榻,要等明日才能给你另行安排,今晚你就站在世子寝房门外守夜吧!”

这话分明是刁难——深秋的夜晚,寒风刺骨,站在门外守夜,无疑是要受冻。老仆见状,想上前求情,却被苏清阮用眼神制止。

苏清阮微微躬身,语气依旧恭敬:“奴婢遵命。”

如画见她这般“听话”,心中的火气才稍稍压下,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扭着腰肢,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夜色渐深,寒风卷着枯叶在庭院里打着旋儿,发出呜呜的声响,如泣如诉。深秋的风裹挟着刺骨的凉意,穿透苏清阮单薄的粗布衣裙,刮得她脸颊生疼,肩膀的伤口也在寒风中隐隐作痛。她乖乖地站在弦烬生的寝房门外,没有半分逾矩,单薄的身影在昏黄的宫灯映衬下,显得格外孤怯。

不知站了多久,寒意浸透四肢百骸,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月光如银纱般倾泻而下,清辉洒满大地,也映得她眼底泛起水光。一滴清泪猝不及防地滑落,顺着黝黑的脸颊缓缓流淌,最终砸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点湿痕。她在心底无声呢喃:阿姐,要是你还在就好了。要是你还在,我怎会沦落到这般境地,怎会穿着粗布衣裳站在寒风里受冻,怎会被一个侍女随意刁难、看人白眼……

委屈与思念交织在一起,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寒意阵阵袭来,她实在支撑不住,便轻轻靠着冰冷的墙壁,双臂紧紧环住自己的身子,将脑袋埋在膝间,借着微薄的暖意,昏昏沉沉地打起了瞌睡。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呼吸轻浅而均匀,模样瞧着格外惹人怜。

寝房内,弦烬生却一夜未眠。他半卧在床榻上,锦被盖在膝间,墨色的眸子望着紧闭的窗棂,眼底没有半分睡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方才巷口那一幕,反复在他脑海中回放——粗布衣衫的少女,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挡在他身前,赤手空拳与蒙面人周旋,肩膀被刀锋划破时,明明疼得眉头紧蹙,却依旧没有后退半步,那双眼睛里的坚定,与她此刻门外的孤怯,判若两人。他指尖无意识地蜷起,心底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波澜。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风吹落叶的轻响。房梁之上,一道黑影静静蛰伏了许久,正是弦烬生的亲信铭岩。他一身玄衣,身形挺拔,如同暗夜中的猎豹,双眼锐利如鹰,将庭院内外的动静尽收眼底。待确认府中众人皆已入眠,连守夜的仆役都靠在廊柱上昏昏欲睡,他才缓缓舒展身形,足尖轻点房梁,如一片轻盈的暗影般悄无声息地飘落,落地时无声无息,连一丝尘埃都未曾惊动。

他抬眼看向寝房门外,只见那个名叫阿阮的侍女正靠着墙壁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模样带着几分疲惫的憨态。铭岩眸光微闪,指尖凝出一缕极淡的妖力,无声无息地飘向苏清阮——那妖力温和却霸道,瞬间便侵入她的识海,让她原本就昏沉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苏清阮身子一软,失去了支撑,缓缓从墙壁上滑下,无声无息地晕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眉头微微蹙着,似是在睡梦中也承受着寒意。

铭岩见状,才轻手轻脚地推开寝房的门,躬身走了进去,脚步轻得如同踏在云端。“殿下。”他垂首立于床榻旁,声音压得极低,恭敬却不谄媚,“属下方才在外打探,听闻玄曜国皇室近来有动向——陛下为了培养太子,让他习得治国理念、练就学识才能,打算召一批世家子弟入宫做伴读。”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弦烬生,眼底闪过一丝亮色,语气愈发郑重:“这些伴读需得家世清白、学识尚可,且能时常伴在太子左右,出入宫廷不受过多阻拦。属下以为,这是我们潜入皇宫,调查合魂玉下落的最好机会,一旦能混进去,便能借着伴读的身份,暗中探查皇宫各处,比我们如今这般蛰伏要便捷得多。”

弦烬生缓缓睁开眼,眸底的沉寂未散,语气依旧冷得像冰,只淡淡吐出一个字:“嗯。”

铭岩应声,目光却不自觉飘向窗外,落在那个晕倒在地的身影上,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殿下,那个侍女阿阮,来历不明,无缘无故替您挡刀,属下实在放心不下。方才属下观察她,察觉她体内有微弱的灵力波动,绝非寻常流民丫头,说不定是旁人派来的眼线。不如……属下找个机会,悄悄除了她,以绝后患?”

弦烬生闻言,眼底掠过一丝不耐,随即又化为一抹玩味的冷光,他缓缓抬眼,目光透过窗棂,落在苏清阮单薄的身影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权衡与算计:“不必。”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嘲讽,显然是想起了那个娇柔做作的如画:“她虽来历可疑,却比府里那个只会狐媚逢迎、故作娇柔的废物强多了。留着她,兴许还能帮我办点事。”他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她既有身手,又有心计,留着她在身边,既能挡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说不定日后还能成为一枚好用的棋子,何必急于除掉?”

铭岩闻言,立刻明白了弦烬生的心思,不再多言,躬身颔首:“属下明白,定当留意她的动向,绝不让她坏了殿下的大事。”

弦烬生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闭上眼,脑海中又浮现出苏清阮挡在他身前的模样,那抹粗布衣衫的身影,与窗外的月光交织在一起,竟在他心底,留下了一丝难以磨灭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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