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忘了挂上莱顿瓶。”夏小狗钻进马车里,很快拿出一个内外包覆着金箔的玻璃瓶子,高高举起提醒王贞仪。
瓶口上端接球形石墨,下端是铜块与内侧金箔连接。
计划将闪电导入莱顿瓶,导体内部的电荷会重新分布,使得莱顿瓶的两个导体上出现相反的电荷,从而储存了静电荷。
夏猛骑着巨狼已来到马车旁,麻利地在风筝尾部换上莱顿瓶。
一切准备就绪后,王贞仪他们退到了安全距离。夏猛骑着巨狼,准备在雷雨来临时快速跑动。
夜风渐起,乌云迅速聚集,天空变得阴沉起来。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仿佛巨兽的低吼。夏小狗兴奋地跳了起来,“要来了!要来了!”
王贞仪抬头望向天空,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放风筝!”
夏青迅速松开线轴,风筝在夜风中缓缓升起,越飞越高。风筝的尾巴在风中摇曳,仿佛一条灵动的蛇。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整个草地。紧接着,雷声轰鸣,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快!放线!”王贞仪高声喊。
夏青迅速放线,风筝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就在这时,一道闪电直击风筝,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成功了!”王贞仪激动地喊。
然而,还没等他们欢呼,铜钥匙上迸发出耀眼的火花。风筝线突然断裂,风筝被狂风卷走,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龙神庙里从大殿内到院子里,从院子里到庙宇外,黑压压地跪满了人,一个个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都是在向龙神许愿下一场大雨。
夜空中突然聚集了大量的乌云,紧接着,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雨水打在庙宇的屋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是龙神在天空中敲击着战鼓。雨水顺着屋檐流下,形成了一道道水帘。
飞檐翘角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仿佛是龙神在云端的居所。庙宇的钟声在雨中回荡,与雨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更加庄严和神圣。
“龙神显灵了,终于显灵了。”
“龙神啊,保佑我们高淳县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这场雨是龙神赐予的圣水啊。”
……
人们跪在大雨中,脸上洋溢着喜悦和虔诚,高声欢呼着。
翌日清晨,王贞仪等人回去,见县城空空荡荡,像是废弃了数百年。
“昨天刘塾师说要去龙神庙,连放了几天假。估计其他人也去了。”夏小狗从马车里探出脑袋,东瞅瞅西瞧瞧,笃定地说。
“你们先回去,我很快回来。”王贞仪轻挥马鞭。
马嘶鸣一声,朝城门飞奔而去。
原本不知道庙宇在哪儿,但排到几里开外的人群就是再明显不过的路标。
在人群中,王贞仪一眼就认出了老书生,忙翻身下马,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艰难地来到老书生面前,躬身,“老先生,多谢您的指点,我才能破案。”
老书生摆手,作势欲走,“往事而已,不提也罢。”
然后他强行冲出了人群,从王贞仪的视野中消失。
王贞仪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牵着马出了人群,又骑着马狂奔。
龙神庙早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她仗着轻功了得,沿墙而上,然后从窗子里跳进去。
在庙宇的香火缭绕中,有个人穿着厚重的衣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跪在龙神像前,声音哽咽:“龙神老爷,您是公正的,只有您能洗清我身上的冤屈。”
王贞仪走近了一些,试图听清他的诉说。
“我老母十几年卧病在床,我砸锅卖铁,不惜一切代价寻医问药,日夜照料,倒屎倒尿,十里八乡,谁不夸我一句孝子,可以上二十四孝。”
“但就是在一个雷雨之夜,一道闪电不偏不倚地击中了我。我虽然活了下来,但人人都戳我的脊梁骨。”
“他们都说,闪电只会击中那些不孝之人,我就无缘无故地背上了不孝的污名。甚至有人指着我的脸辱骂我,要不是还要照顾老母,我就不想活了。”
王贞仪听着他的哭诉,心中涌起了同情,走到那人身边,轻声说:“这位老兄,我是个大夫,或许能治好你的病。”
那人抬起头,上下打量着王贞仪,眼神全是疑惑和不信任,头摇得如拨浪鼓,但还是客气地说:“多谢姑娘好意,但我这病,看过多少名医都无济于事。我只希望龙神老爷能够显灵,还我清白。”
“夏大胆,听说过吗?就是登天和龙神一战的那个人。你是被真正的闪电击中,而他被龙神释放的闪电击中,我想瞧瞧有什么区别。”王贞仪诚心实意地解释。
那人顿时脸色大变,眼中满是惊恐,连连摆手,“他是被龙神诅咒的人,离我远点儿。”
他那双手皱巴巴如树皮、黑黢黢如煤炭,很是吓人。
王贞仪暗忖:原来被闪电直接击中是这样的啊。足以说明,龙神释放的闪电很可能是用莱顿瓶释放的静电。
她见众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干笑两声,便朝水潭走去。
衙役们微微躬身,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王贞仪还礼,然后轻松地越过栅栏,几步就到了水潭前。
水潭的水面开始翻涌,幽蓝的光芒在水面上闪烁不定,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水而出。
王贞仪的心跳加速,莫名的恐惧在心中蔓延。突然,一阵微弱的噼啪声响起,就像是远处篝火中的木柴在燃烧时偶尔发出的爆裂声。
水潭的表面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银光,但在这层银光之下,却是深不见底的幽蓝。
王贞仪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水面,只见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搅动着水波,泛起了层层涟漪。
噼啪声越来越密集,水潭中的翻涌也越来越剧烈。
突然,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水潭深处冲来。
那黑影在水面下若隐若现,其巨大的身躯覆盖着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鳞片,眼睛如同两颗燃烧的炭火,透露出一种古老而邪恶的气息。
“王姑娘,你怎么了?”衙役在身后,轻声提醒。
王贞仪回过神来,见水面已经恢复宁静,只有几道幽蓝的光闪烁过,微微点了下头,就心有余悸地出去。
刚出来庙宇,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靛蓝单衣的汉子,他做贼般地凑过来,低声说:“想买赑屃吗?”
王贞仪白他一眼,连连摆手。
“赑屃,那是龙神的九个儿子之一。你想啊,全城百姓都在祈祷,龙神什么时候都才能听见你的?不如把龙神的儿子养在家里……”那汉子滔滔不绝。
王贞仪露出嘲讽的笑,“龙神的九个儿子?有什么神奇之处?”
那汉子对她的阴阳怪气毫不介意,笑了笑,娓娓道来:“龙神的九个儿子,各有其名,分别是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负屃、螭吻。他们分别掌管着不同的领域,有的能镇宅避邪,有的能招财进宝,有的能保人平安……”
王贞仪瞪着他,厉声质问:“你手里有赑屃,还愿意往外卖?真当我是傻子啊?”
那汉子却面露喜色,翘起了大拇指,“问得好啊,我手里怎么会有呢?是我们东家有,我只是个到处牵线的。你要是愿意买,现在就跟我去小方壶茶馆,竞买赑屃。”
小方壶茶馆关着门,那汉子和里面的人对了暗号,门才吱呀一声开了,等他们进去,又嘭的一声关上。
五六个衣着各异的客人散乱地在台下,他们中有穿着粗布衣裳、脸黝黑的农夫,也有身着华服的富商,脸上的表情不一:有的期待,有的疑惑,有的则是掩饰不住的贪婪。
王贞仪坐在角落里。
之后陆续进了一些人,也是被领来竞买的。
其中一个魁梧的身影被她认了出来,正是夏长松。
王贞仪非但没打招呼,还挪了挪,藏在阴影里。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身着一袭淡绿色长裙的妙龄女子款款走上台,手中端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碗,碗里盛着清水,水中游动着一只小小的乌龟。
女子面露微笑,声音清脆悦耳:“各位贵客,欢迎来到小方壶茶馆。今天,我们有幸为大家带来一件稀世珍宝——赑屃的幼崽。”
台下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这小乌龟就是传说中的赑屃?该不会是糊弄人吧?”
“再怎么看都是很普通的乌龟啊。”
“应该先让乌龟展示神力,再决定买不买。”
……
妙龄女子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疑惑,“这只小赑屃是我们东家偶然得到的。东家认为,这样的神物不应该独自占有,应该分享给世人。”
此话一出,台下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妙龄女子轻轻将琉璃碗放在桌上,然后宣布:“现在,竞买开始。一两银子起,每次加价不许低于五两。”
话音刚落,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出5两!”
正是夏长松,声音颤抖。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1两银子可以购买大约150斤最优质的大米,20两银子足以在京城买一间瓦房。
听说夏爷爷已是夏村的里长,此行必然是带着社仓的全部积蓄来的。
夏村有500多家,刨去没能力种地的,浮夸一些,就算是有500家。
之前听方碧彤说过,这500家里有佃户和自耕农。两者数量相当。
佃户每年赚9两,自耕农每年能赚25两。
刨去开销,佃户也只是勉强活着,自耕农倒是能存下2钱银子。交到社仓里是1钱银子。250家就是25两银子。
村里的开销一般是买粮食应付灾年、婚丧嫁娶。婚丧嫁娶尤其费钱,因为要请来僧道或祈福或做法事。
即便请最不入流的,也要耗费1两银子。
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一年到头社仓里能留下5两银子就要谢天谢地了。
但真实情况是丰年寥寥无几,小灾频繁,大灾隔几年一次,要省下5两银子要数年之久。
夏爷爷这么一张嘴,就是全村老少数年的血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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