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松顿时老脸通红,却是怒目圆瞪着吼:“明白告诉你们,一个龙孙一两银子,够便宜的了,你们不懂,别乱说,得罪了龙神,不下雨啊。”
他平日和蔼可亲,此刻是被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
鸦雀无声。
“好了,明天一大早开始祭祀,来,都走近点儿,我给你们说一下怎么做。”夏长松语气和缓下来。
翌日,村民们没吃早饭,饿着肚子就开始祭祀。
先在社中心挖了一个八尺见方、一尺深的池子。池子挖好后,村民们开始往里面注水。
直到池水清澈见底,五只□□被安置在池子里,它们在水里游来游去,似乎对这个新环境感到好奇。
村民们围在池子周围,议论着这些□□是否真的能够带来雨水。
接下来是斋戒三天,之后他们穿上黑色的衣物,以示对龙神的尊重。
夏长松领着村民们准备祭品,包括清酒和肉脯。他们还特别挑选了一只三岁的公鸡和一头雄猪,这些将作为祭神用的炙肉。
祭祀当天,村民们在四通神的供室里开始炙烤。
按照夏长松的命令,村民们关闭了南门,并在门外放置了盛水的容器。北门则被打开,村里的一口雄猪被放置在门口。
与此同时,北门外的集市里也放置了一口雄猪。当鼓声响起时,村民们开始炙烤猪尾。
处理未掩埋的骸骨,将它们埋于地下,还清理了沟峪中的草木,用火将柴草烧掉,以确保水流畅通。
对于那些被桥道堵塞的河沟,村民们也进行了疏通。
随着祭祀的进行,他们一边忙碌着,一边祈祷着雨水的到来。夏长松站在祭坛前,念诵着祷文。
江家院子里,江书翰、凌霄子和一肥一瘦两个中年男子围坐一桌,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肥硕的是江书翰的侄子,叫江鸿远;瘦削的是江书翰的儿子,叫江鸿运。
“那天庙宇建成,天降大雨,真是天公作美啊!”江书翰捋着胡须,笑得满脸都是皱纹。
“是啊,那场雨来得正是时候,”江鸿远接过话茬,“那些乌龟、蚯蚓、黄鳝,甚至猪,都成了龙子龙孙,咱们可真是赚得盆满钵满。”
江鸿运点头附和:“没错,那些来求雨的百姓,看到这些动物,都以为是神灵显灵,纷纷掏钱购买,咱们的生意比平时好上几倍。”
凌霄子也笑道:“这真是意外的惊喜,原本还担心庙宇建不成,生意会受影响,没想到反而因此大赚特赚。”
“看来,咱们这次真是走运了。”江书翰举杯,“来,为了咱们的好运,干一杯!”
其他三人也纷纷举杯,四人的酒杯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贞仪踏入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盘踞在院子中的木龙。
那龙身由无数块精雕细琢的木头拼接而成,每一片鳞甲都清晰可见,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木龙内部巧妙地穿插着柔韧的铁丝,使得整个龙身能够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仿佛随时会腾空而起。
她的目光落在木龙的心脏位置——那里镶嵌着一颗硕大的金属圆球,隐约可见里面五十多个莱顿瓶整齐排列。
木龙的双眼更是引人注目,那是两个特制的莱顿瓶,瓶口微微凸起,像是随时会迸发出电光。
夏青站在木龙旁,手指轻轻抚过底座上一个不起眼的铜制按钮。随着他按下按钮,一阵低沉的机械嗡鸣声响起,木龙双眼骤然亮起幽蓝的光芒,那光芒如同两团跳动的火焰。木龙的头颅缓缓抬起,龙身开始有节奏地摆动,仿佛一条真正的龙在舒展筋骨。
王贞仪屏住了呼吸。这景象与她曾在龙神庙水潭旁目睹的龙神临凡如出一辙,甚至连那幽蓝的光芒都一模一样。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可惜啊,"夏青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敲了敲木龙的尾巴,"用尽毕生所学,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它终究无法真正飞起来。"
夏大胆双手一摊,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已经把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可这木龙就是飞不起来。或许......"
“某些人能做到,咱们终究也会做到。”王贞仪自信地笑,"要开始下一步了。"
夏大胆和夏猛一左一右抬起木龙,缓缓放入池塘。木龙在水中扭动,宛如一条真正的龙在游弋。
夏青踮起脚尖,从树枝上取下一个精致的鸟笼,打开笼门,伸手抓住鹦鹉。
鹦鹉惊慌地扑腾着翅膀,发出刺耳的叫声。
"对不住了,小家伙。"她低声说,随即将鹦鹉抛向池塘。
"扑通"一声,鹦鹉落入水中。它拼命拍打翅膀,溅起一片水花。
几息后,它终于挣扎着飞了起来,落在岸边,抖落一身水珠,开始梳理湿漉漉的羽毛。
王贞仪皱起眉头:"果然,不会放电。"
夏小狗蹲在池塘边,用手拨弄着水面:"会不会是莱顿瓶破裂了才放电?"
"按理说,"王贞仪若有所思,"静电在水里会被耗尽,不会电到人。"
但她还是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小心翼翼地探入水中。木棍轻轻一戳,莱顿瓶应声而破,水面泛起一圈涟漪,却没有任何异常。
夏青已经提着另一个鸟笼回来了。这次笼子里是一只红尾鹦鹉,正不安地跳来跳去。她二话不说,打开笼门,抓住鹦鹉扔进池塘。
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鹦鹉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很快就飞了起来,落在第一只鹦鹉旁边,开始抖落身上的水珠。
王贞仪蹲下身,伸手触摸水面,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对!一定是多了什么我们没想到的东西!"
初夏,骄阳似火,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下雨的迹象。
城外的田地干裂,庄稼枯萎,百姓们的心也如同这干旱的土地。
他们手持农具成群结队地涌入城中,要找那些胡诌什么龙子龙孙的商人算账。
吓得住在城中的人们关门闭户,站在高处悄悄地往外瞅。衙役们不敢轻举妄动,也都躲了起来。
有个络腮胡子的胖子混入其中,大嚷:“坑你们的是江鸿运和江鸿远。他们两家挨着,走,找他们算账。”
愤怒的庄稼汉们在这个胖子的带领下到了城东富商的居住区,直抵江家兄弟门前。
江书翰的宅子也挨着,但看到如此可怕的场面,吓得龟缩在家里。
庄稼汉们高举着农具让他俩滚出来。
但无论他们如何叫门,都只有紧闭的大门和沉默的回答。
胖子朝大门连踹几脚,急切地嚷:“傻愣着干什么?砸了门冲进去。”
愤怒的人群无法平息,蛮横地砸破大门,冲进他俩家中,到处搜寻。
屋里空无一人。他们的愤怒无处发泄,便将这些商人家的东西砸得粉碎,又放了一把大火。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他们并没有逃远,藏在城中的醉仙酒楼里。”
农民们听了这个消息,浩浩荡荡地向醉仙酒楼进发。
酒楼的打手们早有准备,拿上铁棍,挡在酒楼门口。
可他们怎能抵挡得住这股愤怒的洪流?
顷刻间,这几万愤怒到极点的农民便踏过打手们,砸开了酒楼的大门,冲了进去,大声喊着让江家兄弟滚出来。
酒楼的掌柜见势不妙,跪下大嚷:“求求各位,别再闹了,他们早就溜走了,要坐船逃走,放过我们,赶紧去追。”
农民们还是一把火烧了酒楼,直到整个酒楼化为灰烬才急匆匆地赶往河边。
农民们追到了河边,远远地望见江家兄弟站在船头。
他们几人见数万百姓站在岸边愤怒地破口大骂,不禁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你们这些愚民还想抓我们?是你们笨,笨人活该有这下场。”江鸿运大声笑道。
“就是,我们有的是办法,你们这些穷鬼,又笨又穷,一辈子也追不上我们!”江鸿远附和。
“哈哈哈,即便追上我们,也不能奈何我们,我们有的是钱,你们能拿我们怎么样?”江鸿运呵呵笑。
“此处的官不懂事,大不了换了地方,东山再起。”江鸿远乐得拍大腿。
他们的笑声在河面上回荡,刺耳至极。
农民们气得脸色发青,有的举起手中的农具,有的高声咒骂,但只能看着小船越来越远。
就在这时,河底突然有了异动,水流开始涌动,很快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闪着幽蓝的光芒。接着,船开始摇晃,然后慢慢地往下沉。
江家兄弟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的尖叫。
“救命啊!快来救我们!”江鸿运惊慌地喊。
“快!谁救我们上去,我给他金子!我给他所有的钱!”江鸿远惊慌失措地喊。
“我愿意给一半家产。”江鸿运眼看船全都陷入漩涡,边喊边跳,恨不能一下子跳到岸上去。
“你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江鸿远迫不及待地往船舱上方爬去。
农民们看到这情形,兴奋地高举农具大声欢呼。
“这是他们的报应!龙神显灵了!”有人大声喊道。
“对!让他们自生自灭!这是他们应得的!”其他人也跟着喊道。
农民们看着船只慢慢沉没,愤怒渐渐平息。有人快步跑向衙门,向官府报告了这里的情况。
夕阳西落,夏小狗领着一个老人走进夏家。
老人穿着朴素,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条条痕迹,拄着残缺的鹿头拐杖,颤颤巍巍地到王贞仪跟前。
“二姐,您让我找那位老书生,他就是知情人。”夏小狗简略地介绍后,便拽了把椅子坐下。
老人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王贞仪,“小丫头,难不成我侄儿在外犯了什么罪?”
王贞仪露出友好的笑,请他坐下,“他曾经帮过我,尽管说是还我爷爷的人情,但我觉得一码归一码。”
老人混浊的眼有了一丝光彩,干枯如松树皮的手捋着稀疏的白胡子,“如今的世道,你这种人真是罕见。可惜多年前,我那可怜的侄儿就不知所踪。”
王贞仪听他的语气并无哀伤,表情也很平淡,猜测他是在说谎,于是一脸诚恳地说:“我想报答他,想知道他的缺憾是什么。”
“他叫云孝清。”老人望向远处的晚霞,像是沉浸在过往中,过了好一会儿,声音变得沙哑而又低沉,徐徐道来。
云孝清的父母都是磨豆腐的,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还未穿透薄雾,他们便开始忙碌。那磨盘转动的声音,是云孝清童年记忆中最深刻的音符。
孝顺的他自记事起就分外努力,用朗朗读书声来陪伴辛劳的父母。
那年,他只有10岁,私塾的先生抽查学生背诵《与韩荆州书》。云孝清站了起来,声音清澈而又从容,背诵的内容却让人一头雾水。
先生脸上渐渐有了怒色,拿起来戒尺。
却听云孝清不慌不忙地说:“我是倒着背的。”
先生露出错愕的表情,细细回想,随即脸上绽放笑容,“孝清,散学后留下。”
当晚,先生亲自领云孝清回家,告诉他父母,以后他要住在先生家里。先生要日夜不歇地教导他。
11岁时,在一次全高淳县私塾学馆文会上,云孝清当场作诗、写文章,一枝独秀,而且和众塾师论辩经典,思维敏捷,见解独到,让众塾师哑口无言、心服口服。
他的名声不胫而走,高淳县的人都知道,这里出了一个神童。
就如同那晨钟暮鼓,传遍了高淳县的每一个角落。他的故事,被人们一遍又一遍地讲述,成为了一段传奇。
就连当年的县令都对他家格外关照,逢年过节总会送上一些银两。
云孝清15岁那年,院试高居榜首,成了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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