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贞仪被请了进去,其他百姓则被拦在衙门外。
纪汝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兄弟俩,他们的表情中带着惊恐和不解,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
他轻咳了一声,试图缓和气氛:“来人,给这两位搬椅子来。”
八旗兵搬来了椅子,放在了兄弟俩身后。
兄弟俩有些迟疑,但在纪汝似鼓励的眼神下,他们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纪汝似和善地问:“你们两个是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来这儿做什么?”
较为年长的男子神情微微紧张,但仍然鼓起勇气回答:“大人,我叫倪必健,这是我弟弟倪必德,我们是隔壁县来的。”
倪必德解释:“我俩昨晚做了同一个梦,梦中神仙说,今天扛竹篙来,到时候会有人让我俩做事,无论做什么都能做成。”
纪汝似眼微微眯着,露出玩味的笑。
倪必健局促不安地说:“大人,我俩本来不相信,但梦中的神仙说得非常真切,醒来后发现梦很清晰,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我俩就想试试看,万一是真的呢。”
纪汝似颔首,“要不你们祈雨?”
两兄弟相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回答:“可以试一下。”
一炷香后,施粥棚外的空地上。
兄弟俩将竹篙放下,面对着聚集而来的灾民,倪必健怯生生地说:“各位乡亲,我俩根据梦中的指引来到这里祈雨。”
倪必德接着说:“点燃竹篙,祈求上天降雨。”
人群中有人低声说:“这能行吗?”
另一个人则说:“兴许妙妙子的预言是真的。”
王贞仪和爱淑兰站在人群中,观察着这一幕。
随着竹篙被点燃,火光照亮了兄弟俩的脸庞。他们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祈求上天降雨。
灾民们纷纷照做,默默地祈祷。
竹篙很快就燃烧完毕。
直到夜幕降临,依然没有丝毫降雨的迹象。
有人打起了哈欠,显得困倦。
一个老人摇了摇头,叹息道:“看来又是一次空欢喜,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人群逐渐散去,只剩下兄弟俩和一些仍然抱有一线希望的人。
最终,夜深了,兄弟俩也感到疲惫,他们站起身,离开。
夜半时分,王贞仪被雨点敲打瓦片和窗棂的声音唤醒。
她推开窗子,只见深沉的夜色中,厚重的雨幕正倾盆而下,连忙穿上外衣出去查看。
在月光下,她看到无数的麦子和稻米伴随着雨水哗哗而下。
随即是全城的欢呼声。
有人惊喜地高声喊:“下的是麦子和稻米!”
他们脸上洋溢着惊喜和感激,纷纷跪地感谢上苍的恩赐。
下了一夜,小麦和稻米铺满了全城,没过脚踝。
翌日清晨,衙门前,倪必健和倪必德被热情的灾民们簇拥着。
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跪下,“两位恩人,是你们给我们带来了粮食,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们。”
倪必健拘谨地摆手,“老伯,你们应该感谢梦中的神仙,是他把那些贪官的金银财宝兑换成了粮食。”
老人诚恳地问:“是哪位神仙?”
倪必德爽快地回答:“是玄工玛法。”
衙役们在这时出现了,他们押送着十辆装满小麦和稻米的马车,准备送往倪家。
为首的衙役高声宣布:“这是纪大人的命令,这些粮食是送给倪家的,以表彰他们的善行。”
一个年轻的妇人抱着孩子,轻声说:“看看,这就是好人有好报。”
百姓们纷纷鼓掌,欢送倪家这两兄弟出城。
在衙门后花园的亭子里,爱淑兰请王贞仪品茶。
亭子周围环绕着郁郁葱葱的树木,鲜花盛开,但她无心赏景,眉头紧锁,时不时唉声叹气。
王贞仪坐在她的对面,眼神平静,“这是个连环局,至少有两股势力,一伙可能是满人,铁了心让灾民们心怀怨气,实现十劫;另一伙定是满人,要用玄工玛法压制贪官,释放灾民们的怨气。”
“我不管这些,德卿,帮我,我爹不是贪官。”爱淑兰哀求。
王贞仪点了点头, “突破口在于阴司审判是如何做到的,那个大殿究竟在哪儿。”
爱淑兰眼里有了笑意,“你想要先从哪里入手,我定会鼎力相助。”
说得格外响亮,简直是在放爆竹。
“要查阴司大殿,我需要天津府的建筑图纸。” 王贞仪目光仿佛穿透了花园的围墙。
爱淑兰腾地起身,“你的意思是阴司大殿就在眼皮底下?”
王贞仪耐心地解释:“从侯佳豪的梦境描述来看,当天夜里县令们从不同的县赶到阴司大殿,如果只是徒步,这可能吗?”
爱淑兰皱着眉头,连连摇头:“除非是有缩地成寸的法术,否则绝无可能。”
王贞仪点头,“用迷药,不是同一天绑来的,但让他们在同一天晚上出现在阴司大殿。”
爱淑兰显得有些困惑,“县令失踪数天,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得住呀。”
王贞仪笑了笑,“妙就妙在他们根本来不及回他们所在的衙门,当晚在阴司大殿相聚,见证令堂去世,然后来天津府衙门看。你现在就领着心腹去问。”
爱淑兰应了一声,然后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坚信阴司大殿在天津府?”
王贞仪沾了茶水,在石桌上画了个圆,“因为侯佳豪他们在阴司大殿相聚后,在天不亮就到了天津府衙门。他们都是徒步,这么近的距离,只可能是在天津府。”
爱淑兰恍然大悟,“王姑娘,你的推理真是让人佩服。”
当天晚上,衙役们抱着满满几大箱图纸到书房,对王贞仪说:“你要的图纸都在这里了。”
王贞仪摆摆手,“先退下去吧,别打扰我。”
她开始一张一张地查看图纸,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翌日日上三竿,累得头昏脑涨,眼睛也因为长时间盯着图纸而变得干涩。
“蝉噪宫槐日未斜,液池风静白荷花。满堆冰果难消暑,勤进金盘哈密瓜。”抑扬顿挫的念诗声缓缓入了书屋,紧接着纪汝似拎着黑漆食盒进来。
王贞仪迟钝地抬起头,麻木地瞅着他。
“这是当今圣上的《冰果》,以杂果置盘中,浸以冰块,都中夏日宴饮必备。”纪汝似将食盒放在王贞仪手边,“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王贞仪放下手中的图纸,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中满是疲惫,“这些图纸太过杂乱,有很多缺失。要么是故意而为之,要么就是对文书之类不在意。看来从这里找线索,肯定不会成。”
纪汝似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王贞仪则掀开了面前的食盒盖子,看了一眼里面的冰镇水果,又默默地盖上了,“当今圣上的诗确实难以让人恭维,而且这样的大热天吃冰果,大伤脾胃。”
“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恰好没听到。”纪汝似装聋作哑。
“你在这个局里扮演什么角色?”王贞仪认真地盯着他。
纪汝似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错。但我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帮你。”
施粥棚前,人群熙熙攘攘,空气中弥漫着粥的香气。妙妙子躺在竹轿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身边站着几个魁梧的满人汉子。
其中一个壮汉声音洪亮而有力:“各位乡亲,妙妙子为了我们,昨晚不惜生命算了一卦,几乎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幸运的是,他为我们找到了出路。”
一个老人眼中含着泪花,丢掉了手中的拐杖,跪在地上,大哭着,给妙妙子邦邦磕头。
其他百姓也被这场景感动,一片片跪下磕头。
妙妙子缓缓抬起手,拿出一个木雕。
这个木雕是栩栩如生的共工,只不过有着满人的金钱鼠尾辫。
木雕的一只手上盘绕着一条蛇,蛇的身体细长,鳞片清晰可见,蛇头微微抬起,舌头分叉,似乎在吐信。
另一只手上则托着一只龟,龟壳上的纹路清晰,龟的四肢和头尾都雕刻得非常逼真,仿佛随时都会动起来。
妙妙子声音微弱,由壮汉传达给百姓们:“这是我为你们求得的守护神,玄工玛法,会保佑我们所有人。”
他不急不慌地讲了起来。
在古老的神话传说中,玄工玛法是一位掌管水源的神祇。他不满神族中的不公,于是做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举动——用他那强大的力量撞断了支撑天地的巨柱。
玄工玛法的身边有两位忠诚的助手,蛇和龟。
蛇拥有敏锐的嗅觉,能够嗅出那些贪婪的贪官污吏的气息。它能够在夜幕降临时悄无声息地潜入贪官的府邸,将他们搜刮的民脂民膏一一搬走,然后悄悄地将这些财富分发给那些生活在贫困中的百姓。
龟则是玄工玛法的另一位得力助手,它拥有卜卦的神奇法术。龟壳上的纹路仿佛蕴含着宇宙的秘密,能够预测未来。
玄工玛法也是阴司的至高神,察觉到贪官,会给阴司下令,黑白无常是阴间的使者,他们负责将那些死去的贪官带到阴司大殿。阎罗,是大清历代的圣主明君,是阴间的最高审判者。他们会根据贪官生前的罪行,给予公正的审判。有的贪官会被打入地狱,受尽折磨;有的则会被转世为畜生,以偿还他们的罪孽。
当世间出现十劫时,只有他能够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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