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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你别管我了,你去找她吧

程望宁被祝知遥那句“回不去了”影响了几天,突然像是想通了。周四下午的活动课,她抱着跳绳走到操场另一侧,主动凑到平时不太熟的几个女生身边:“你们缺人吗?带我一个呗。”

那几个女生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程望宁甩动跳绳时,刻意把动作幅度放得很大,马尾辫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笑声也比平时响亮。她知道祝知遥和顾云瑶就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看书,故意要让她们听见。

跳得正欢时,她眼角余光瞥见祝知遥抬起了头,视线直直落在她身上。程望宁心里一紧,却梗着脖子笑得更厉害,还伸手拍了拍身边女生的肩膀,动作亲昵得像是认识了很久。

“你看什么呢?”顾云瑶顺着祝知遥的目光望过来,小声问。

祝知遥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书往膝盖上按了按,指节泛白。程望宁看见她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压着什么情绪,随即又低下头,可那眼神里的冷意,却像小石子投进水里,荡开一圈圈看不见的波澜。

程望宁的心跳得飞快,一半是赌气的快意,一半是莫名的慌。她故意转过身,背对着树荫那边,和新同伴聊起周末的计划,声音大到自己都觉得刻意:“听说新开的那家桌游店超好玩,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好啊!”女生们应声附和。

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书本合上的声音,很响。程望宁猛地回头,看见祝知遥已经站起身,顾云瑶也慌忙跟着站起来,手里还攥着没看完的书。祝知遥的目光像淬了冰,直直扎在她身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愠怒。不是对温软那种带着压迫的冷,是藏着火的,烧得人发慌。

“祝知遥,怎么了?”顾云瑶拉了拉她的衣角。

祝知遥没理,只是盯着程望宁,一字一句地说:“玩得开心。”

那语气里的嘲讽和怒意,像针一样扎进程望宁心里。她张了张嘴说道她张了张嘴,想回句更硬气的话,可对上祝知遥那双发红的眼尾,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祝知遥没再看她,转身就往教学楼走,步伐快得像在赌气。顾云瑶愣了愣,看了程望宁一眼,赶紧追了上去。

程望宁僵在原地,手里的跳绳“啪嗒”掉在地上。周围的女生面面相觑,刚才的热闹瞬间冷了场。她看着祝知遥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心里那点赌气的快意突然碎了,变成密密麻麻的疼。原来她不是不在意,只是在意的方式,是这样带着刺的生气。

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踝,程望宁蹲下身捡跳绳,指尖触到冰凉的地面,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活动课结束的铃声响时,程望宁磨磨蹭蹭地收拾跳绳,那几个女生喊她一起回教室,她摆摆手说“你们先走吧”。操场很快空了下来,只剩下她和满地被踩碎的落叶。

她往树荫那边走了两步,看见石桌上还放着顾云瑶没带走的笔记本,页脚卷着,上面记着半页清秀的笔记。程望宁的手指在笔记本边缘碰了碰,又猛地缩回来,像被烫到似的。

刚走进教学楼,就听见楼梯口传来争执声。她下意识地躲在拐角,看见祝知遥背对着她站着,肩膀绷得很紧,顾云瑶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你别生气了……程望宁她可能就是……”

“我没生气。”祝知遥的声音很沉,却透着股压不住的烦躁,“跟你没关系。”

“可你刚才把书都摔了……”

祝知遥没说话,程望宁看见她抬手按了按眉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突然想起以前,自己跟别的男生多说了两句话,祝知遥也是这样,闷着头不说话,却会在放学时故意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像是在跟谁赌气。

那时候她觉得好笑,现在却觉得眼眶发酸。

上课铃响时,程望宁才慢吞吞地走进教室。祝知遥已经坐在座位上,侧脸对着她,下颌线绷得很紧。程望宁刚坐下,就听见身后传来顾云瑶小声的道歉:“对不起啊,刚才祝知遥他……”

“不关你的事。”程望宁打断她,声音有点哑。

整节课,程望宁都觉得有道目光钉在她身上,不是顾云瑶的,是祝知遥的。那目光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情绪,像憋着团火,烧得她坐立难安。

放学时,程望宁故意跟那几个新认识的女生一起走,说笑的声音比平时更大。走到校门口,却看见祝知遥站在梧桐树下,校服外套搭在胳膊上,眼神沉沉地看着她。

那几个女生识趣地先走了,程望宁的脚步顿在原地,进退两难。

“有意思吗?”祝知遥先开了口,语气里的嘲讽像小刀子,“跟她们玩,就那么开心?”

程望宁的火气突然上来了,梗着脖子回怼:“我跟谁玩,跟你有关系吗?你别管我了,你去找她吧”

祝知遥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往前走了两步,几乎是贴着她站定,呼吸喷在她额头上,带着点身上的皂角香,却裹着冰:“没关系?”她笑了声,有点冷,“程望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装了?”

“我装什么了?”程望宁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不是你说回不去了吗?不是你天天围着顾云瑶转吗?我现在不烦你了,你又来凶我干什么!”

祝知遥的动作僵住了,看着她掉眼泪的样子,眼里的火气突然就灭了,只剩下点无措,像只炸毛的猫被人捏住了尾巴。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从兜里摸出包纸巾,塞到她手里,转身就走。

程望宁攥着那包纸巾,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眼泪掉得更凶了。风卷着梧桐叶落在她脚边,她忽然觉得,祝知遥这团火,烧得最旺的地方,或许不是愤怒,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在意。

那天晚上的争吵像块没化透的冰,堵在两人心里。直到周五的大扫除,程望宁拎着水桶经过走廊,祝知遥正好抱着摞擦好的黑板槽迎面走来,水桶晃了晃,脏水溅在她白色校服上,洇出片灰渍。

“对不起!”程望宁慌忙去掏纸巾,指尖刚碰到她的衣角,就被祝知遥攥住了手腕。

她的手心很烫,力道却不重。程望宁抬头时,撞进她眼里没了前几天的冷意,倒像是藏着点复杂的情绪,像被雨打湿的云层,闷闷的。

“那天……”祝知遥先开了口,喉结动了动,“我不该说你装。”

程望宁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盯着他校服上的水渍:“我也不该……故意气你,其实..其实我..我要不是故意不去帮她的。”

走廊尽头传来同学打闹的声音,两人却都没动。祝知遥松开手,从自己兜里摸出纸巾,笨拙地擦着那片污渍,声音放得很轻:“巷子里的事,我后来想了想,是我太急了。”

“不是的。”程望宁抬头,眼眶有点红,“是我胆小,我该跟你道歉的,其实我还有其他原因。”

祝知遥的动作顿了顿,忽然笑了,是那种带着点无奈的笑,像以前无数次包容她小脾气时那样:“其实看见你跟别人玩,我是有点……不舒服。”

程望宁愣住了,随即脸颊发烫,别扭地别开视线:“谁让你总跟顾云瑶待在一起。”

“她一个人害怕。”祝知遥解释道,“但我没说不跟你好了啊。”

这句话像颗糖,悄悄化在程望宁心里。她想起这几天故意绕开她走的路,想起藏在书包里没送出去的饼干,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那你还对我那么冷淡。”她嘟囔着,声音却软了下来。

“你不也不理我吗?”祝知遥挑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以前那样自然,“走了,水桶快掉了。”

程望宁赶紧稳住水桶,跟着她往水房走。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的影子挨在一起,不再像前几天那样隔着道无形的沟。

路过教室时,顾云瑶正趴在窗边看她们,看见两人说话,笑着挥了挥手。程望宁也朝她挥了挥手,心里忽然松快了。原来有些原谅,不需要郑重其事的仪式,几句笨拙的道歉,几个熟悉的动作,就足够把那点别扭的疙瘩解开了。

祝知遥回头时,正好撞见她眼里的笑意,自己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水桶晃出的水珠落在地上,晕开小小的圈,像在替她们悄悄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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