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扫除结束后，程望宁抱着一摞干净的抹布往教室走，祝知遥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两个空水桶，步伐刻意放慢，和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顾云瑶呢？”程望宁没回头，声音却比刚才松快了些。
“我让她先回座位了，黑板槽太重，她搬不动。”祝知遥的声音里带着点自然的关切，顿了顿又补充道，“等下我去帮她弄。”
程望宁“嗯”了一声，心里那点残留的涩意彻底散了。走到教室门口时，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祝知遥：“周六的桌游店，你要不要……”
话没说完，就被祝知遥打断：“不去。”她挑了挑眉，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要去你自己去，我约了人去图书馆。”
程望宁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你约了顾云瑶？”
“不然呢？”祝知遥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她数学错题还没改完。”
程望宁捂着额头瞪她，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那我也去图书馆。”
“你不是要跟她们去桌游店吗？”
“我改主意了不行吗？”
祝知遥笑出声，阳光透过她身后的窗户，在她发梢镀上层金边。程望宁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觉得，原来和好后的空气是甜的，像含着颗没化的水果糖，连呼吸都带着点淡淡的香。
进教室时，顾云瑶正趴在桌上写作业，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她们一起走进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浅浅的笑。
程望宁回了个笑，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上面记着几道她也没弄懂的数学题，正好可以趁机问问祝知遥。
祝知遥放下水桶，先走到顾云瑶身边，弯腰看了看她的练习册，低声说了句什么。顾云瑶点点头，拿起笔继续写，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安静。
程望宁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很踏实。原来有些关系不是非此即彼的，就像现在，祝知遥可以护着顾云瑶，也可以和她像以前一样说笑，而她自己，也终于不用再抱着那点别扭的愧疚，小心翼翼地躲着了。
窗外的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程望宁翻开笔记本，笔尖落在纸页上，留下清晰的字迹。她知道，巷子里的阴影或许还会留下淡淡的痕，但更多的光，已经顺着窗缝钻了进来，落在她们三个人之间，暖得让人想轻轻笑出声。
周六的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和偶尔的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程望宁抱着习题册坐在长桌的一端，祝知遥在中间给顾云瑶讲题，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满室的墨香。
“这里的辅助线要这样画，你看……”祝知遥的指尖点在顾云瑶的练习册上，画出一道浅浅的弧线。顾云瑶凑近了些，额前的碎发差点碰到她的手，慌忙往后缩了缩，耳尖红得像染上了夕阳。
程望宁低头咬着笔杆，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她想起昨天在教室，自己故意把最难的一道题推给祝知遥，她瞪了自己一眼，却还是耐着性子讲了三遍，直到自己假装听懂了才罢休。
“这道题我也不会。”程望宁突然开口，把习题册推到祝知遥面前，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耍赖。
祝知遥抬眼瞪她，眼里却没什么火气，反而带着点无奈的笑：“刚才不是说会了吗？”
“突然又忘了。”程望宁理直气壮地眨眨眼。
顾云瑶在旁边小声说：“我刚才好像听懂了，要不我讲给你听？”她的声音比以前响亮了些，眼里的怯懦淡了很多。
程望宁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好啊。”
看着顾云瑶拿起笔，笨拙却认真地给她画图讲解，程望宁忽然觉得心里很暖。原来被帮助过的人，也会慢慢长出帮助别人的勇气，就像顾云瑶，像她自己，也像永远站在中间，默默托着她们的祝知遥。
中午离开图书馆时，阳光正好。祝知遥去买水，程望宁和顾云瑶站在树荫下等她。
“谢谢你。”顾云瑶突然说，手指绞着书包带，“以前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你很好啊。”程望宁看着她，认真地说，“你的字比我好看多了。”
顾云瑶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程望宁也跟着笑，忽然觉得以前的别扭和嫉妒，都像阳光下的雾气，早就散得干干净净了。
祝知遥拎着水跑过来，把一瓶拧开瓶盖递程望宁，又把另一瓶递给顾云瑶，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走了，去吃午饭，我知道有家面馆超好吃。”
三个人并肩往街角走，影子在地上挨得很近，被阳光拉得长长的。程望宁看着身边说说笑笑的两人，忽然觉得，有些关系不是减法，而是加法，不是谁取代了谁，是她们一起，慢慢凑成了更完整的画面。
风吹过树梢，落下几片叶子，像在替她们轻轻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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