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从花田回来后，程望宁把那枚向日葵胸针摘下来，小心地别在了笔记本的封面上。翻开本子时，金属花瓣总在阳光下闪一下，像祝知遥看她时的眼神。
周一早读，祝知遥递来一张画，纸上是两朵挨在一起的向日葵，其中一朵的花瓣上别着枚小小的胸针。“昨天在花田画的。”她的耳尖有点红，“给你。”
程望宁把画夹进笔记本，刚好压在那句“向日葵朝向你”的字迹上。纸张相触的瞬间，她突然觉得心里那点小心翼翼的喜欢，像被晒足了太阳的花盘，沉甸甸地坠着，却也暖烘烘的。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顾云瑶拉着她们去看花坛里的太阳花。“你看这花也跟着太阳转呢。”顾云瑶戳了戳花瓣，“跟望宁书包上的胸针一样。”
程望宁没说话，只是看着祝知遥。对方刚好也转过头，两人的目光撞在花瓣上，像有电流窜过。风一吹，那朵太阳花轻轻晃了晃，花盘果然朝着祝知遥站的方向偏了偏。
晚自习做物理题时，程望宁卡在一道光学题上。祝知遥凑过来，笔尖点在图上的光源处：“你看，光线总是沿直线传播的。”她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就像……有些方向，从来都不会偏。”
程望宁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时看见祝知遥眼里的光，像花田里的阳光，直直地落在她心上。她低下头，在草稿纸上画了朵小小的向日葵，花盘朝着右上角，那里刚好是祝知遥坐的方向。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笔记本的封面上。程望宁摸了摸那枚胸针，突然明白有些话不用急着说，就像向日葵永远知道光的方向，她也知道，自己的目光早已离不开那个方向。
而那个方向的人，好像也在悄悄朝着她，一步一步地靠近。
期中考试的余温还没散尽，教室里的倒计时牌又悄悄撕去了几张。程望宁把祝知遥画的那朵半开向日葵贴在错题本封面，每次翻开都觉得心里亮堂些。
周三的数学晚自习，她卡在一道二次函数题上，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好几个小洞。祝知遥凑过来时，她正对着图像皱眉头，对方的指尖突然点在抛物线顶点处：“你看这里，对称轴算反了。”
温热的呼吸扫过程望宁的耳廓，她猛地抬头，撞进祝知遥含笑的眼睛里。对方手里转着笔，笔杆上还沾着点蓝墨水，像故意画上去的小记号。“上次教你的公式忘啦？”祝知遥的声音压得低，“再错可要罚抄了。”
程望宁慌忙低下头，脸颊发烫，却把公式记得更牢了。等她终于解出答案时，发现祝知遥正盯着她的错题本封面，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朵向日葵的花瓣：“画得有点歪。”
“但很像我，那如果我是向日葵，你是我的太阳。”程望宁小声说。
祝知遥的笔顿了顿，没说话，只是在她的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刚好在向日葵的斜上方。
周末去公园复习时，程望宁带了妈妈做的柠檬饼干。祝知遥咬了一口，眼睛亮起来：“和你总含着的糖一个味。”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玻璃罐，“我妈腌的柠檬片，泡水喝吧，比吃糖健康。”
玻璃罐在阳光下晃出琥珀色的光，程望宁倒了两片在保温杯里，看着柠檬片在水里慢慢舒展。风掀起书页，吹得祝知遥的发丝落在她手背上，像羽毛扫过，痒得她差点碰倒杯子。
“下周有英语听写，”程望宁赶紧转移注意力，指着单词表，“这个时态你总弄错。”
祝知遥乖乖凑过来，念到“sunflower”时突然笑了：“这个词我肯定不会错。”她抬眼看过来，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毕竟见得多了。”
程望宁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假装翻书，却看见自己的影子和祝知遥的影子在草地上挨得很近，像两朵靠在一起的向日葵。
离期末还有很久，但程望宁突然不那么怕了。因为有些事已经悄悄定了方向。就像那朵画在纸上的向日葵，不管风往哪吹，总会朝着有光的地方，稳稳地转过去。
在备考的期间，程望宁也会积极地去医院治疗。她一直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连治疗费用都是她平时攒的，自从她与祝知遥和好后心情也是一天比一天好。温软自从小巷子那件事后就再也没出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做了什么。
美术课写生时，老师让画“身边的美好”。程望宁握着画笔，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前方的祝知遥。对方正低头调颜料，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她笔尖一顿，在画纸上落下第一笔。她先画了朵向日葵，花盘朝着右上角，然后在旁边添了个模糊的人影，穿着浅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
“在画什么？”祝知遥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下巴轻轻搁在她的椅背上。
程望宁慌忙用画板挡住：“没、没什么……”
颜料沾到指尖，她想去擦，却被祝知遥拉住手。对方从口袋里摸出湿巾，一点点替她擦干净，动作慢得像在描摹：“别蹭到画纸上了。”
画板下的画纸轻轻动了动，程望宁感觉到祝知遥的目光落在那朵向日葵上，呼吸都跟着屏住了。直到老师喊“快交画了”，祝知遥才直起身，笑着说：“画得很好看。”
程望宁把画交上去时，看见祝知遥的画纸上是片小小的花坛，里面开着三朵太阳花，中间那朵的花瓣上，别着枚小小的、闪着光的胸针。
放学路上，顾云瑶举着两张电影票晃悠：“周末新上映的动画，一起去看？”
程望宁刚点头，就听见祝知遥说：“我买了爆米花味的糖，到时候给你。”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上次在花田吃的那种。”
程望宁的脚步慢了半拍，摸了摸笔记本封面的胸针。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心里却暖得像揣了颗小太阳。
走到分岔路口，祝知遥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个小袋子：“给你的。”里面是颗用金色糖纸包着的糖，剥开后，糖身雕成了向日葵的样子，花盘上用巧克力写着个小小的“遥”字。
“我妈店里新做的。”祝知遥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说……说挺配你的。”
程望宁捏着那颗糖，看着祝知遥跑远的背影，突然想起美术课上的画。原来有些美好不用画得太清楚，就像向日葵知道光的方向，她也知道，此刻心里的甜，和那个人有关。
糖在嘴里慢慢化开，甜丝丝的味道漫到舌尖时，她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花田里的风声重叠在一起，好像都在说，再靠近一点，再勇敢一点。
周末的电影院里飘着爆米花的甜香，程望宁捏着那颗向日葵糖，指尖被糖纸的金边硌得有点痒。祝知遥坐在她左边，手里转着3D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上的预告片，忽明忽暗地晃在脸上。
“紧张什么？”祝知遥突然侧过头，声音混在周遭的笑声里，“动画片又不吓人。”
程望宁把糖塞进嘴里，巧克力的微苦混着甜，刚好压下心里的慌：“没有紧张。”
电影开场后，黑暗吞没了大半光线。程望宁看着屏幕上奔跑的主角，余光却总忍不住往旁边瞟。祝知遥的侧脸在光影里明明灭灭，睫毛很长，呼吸轻轻落在手背上，像羽毛扫过。
放到主角在花海中奔跑的镜头时，程望宁的手突然被碰了一下。她猛地转头，看见祝知遥正往她手里塞了颗爆米花糖，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掌心，像有电流窜过。
“顾云瑶说这个比你的向日葵糖甜。”祝知遥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融进背景音乐里。
程望宁捏着那颗糖，突然想起花田里的向日葵，想起笔记本上的画，想起那句“向日葵朝向你”。黑暗里，她悄悄往祝知遥那边靠了靠，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
电影散场时，顾云瑶抱着空爆米花桶走在前面，叽叽喳喳地讨论剧情。程望宁和祝知遥跟在后面，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会在地面上轻轻交叠。
“刚才那个花海镜头，”程望宁突然开口，“像不像我们去的花田？”
“像。”祝知遥点头，转头看她时，眼里还映着路灯的光，“但没我们去的好看。”
程望宁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说话，就被顾云瑶回头喊住：“你们俩又在说悄悄话！是不是在吐槽我吃太多？”
祝知遥笑着去追顾云瑶，程望宁跟在后面跑，手里的爆米花糖在口袋里轻轻晃。风掀起她的衣角，吹得笔记本封面的向日葵胸针叮当作响，像在替她喊出那句藏在心里的话。
其实那些话已经说了好多遍了，只不过是每次以不同方式来表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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