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集团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在晨光中闪闪发光，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宁柔站在电梯里，透过镜面墙壁审视自己的新形象：齐耳的短发，父亲留下的珍珠耳钉，以及一套从未穿过的深蓝色定制西装——那是父亲在她大学毕业时准备的礼物，一直放在衣柜里等待“重要场合“。
“呼吸。“齐临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他今天剃了胡子，疤痕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明显，但西装革履的样子意外地适合他。“记住，周昆只是棋子，我们要的是他背后的玩家。“
宁柔点点头，将U盘塞进口袋。里面不仅有曙光社区的完整设计图，还有齐临父亲日记的扫描件和那些盗卖建材的证据。她的另一只口袋里装着小型录音笔，表盖上刻着“XQ-2714“的怀表则挂在颈间，藏在衬衫里贴着心脏。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宁柔挺直了脊背。走廊上的员工们惊讶地看着她，窃窃私语像电流般迅速传播。林薇从会议室冲出来，脸色苍白。
“宁总！您不该来...我是说，周董事已经宣布...“
“宣布什么？“宁柔脚步不停，“我父亲去世了吗？“
林薇被这直白的问题震住，一时语塞。宁柔已经推开会议室的大门，里面的争论声戛然而止。
长桌尽头，周昆坐在属于宁父的高背椅上，翡翠扳指在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看到宁柔，他的瞳孔收缩了一瞬，随即露出鳄鱼般的微笑。
“侄女来得正好。“他敲了敲桌面，“董事会正在表决暂停你的一切职务，鉴于近期公司遭受的不稳定因素。“
宁柔径直走向投影仪，将自己的U盘插入接口。“在那之前，我想请各位看看这个。“
屏幕亮起，曙光社区的3D渲染图缓缓旋转。宁柔点击遥控器，画面切换成两组材料对比数据：一组是原设计要求的军用级钢材和混凝土参数，另一组是实际使用的劣质材料。
“五年前，这个项目因为'资金问题'搁置。“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实际上，有人盗换了材料规格，从中牟利超过两亿。“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周昆的钢笔停在记事本上，墨水晕开一片蓝色的污渍。
“证据呢？“一个秃顶董事质疑道，“这种指控需要确凿证据。“
宁柔点击下一页，周昆与军火商的合影赫然出现在屏幕上。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这是在曙光社区立项后一周拍摄的。
“有趣的是，“宁柔继续道，“同期周叔的海外账户正好增加了两亿三千万。“她又调出一组数据，“更巧的是，这些钱后来流入了几个离岸公司，其中一家恰好拥有我们竞争对手的股份。“
周昆的脸色由白转青，突然拍案而起：“伪造！这是诬陷！宁柔，你父亲昏迷不醒，你就这样报答宁家的栽培？“
“正因为我父亲昏迷不醒，“宁柔的声音突然带上一丝颤抖，“我才必须查清真相。“她按下最后一个键，播放了一段模糊但清晰的录音：
「材料必须今晚换掉...宁远山和齐卫国已经起疑...对，就用上次的方法...事故...」
录音中周昆的声音像钝刀般刺入每个人的耳膜。董事们开始交头接耳，几个原本支持周昆的人悄悄挪远了座位。
“这不能说明什么！“周昆咆哮道，翡翠扳指在桌面上敲出刺耳的声响，“音频可以合成！宁柔，你太让我失望了！保安！“
会议室门被推开，但进来的不是保安，而是齐临。他身后跟着两名穿纪委制服的人。
“周昆先生，“其中一人出示证件，“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军用物资盗卖案。“
周昆的脸色瞬间灰败。他猛地抓起茶杯掷向宁柔，齐临闪电般挡在她面前，热茶全泼在他的西装上。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周昆狞笑着被带走，“游戏才刚刚开始，侄女。“
会议室门关上后，宁柔的双腿突然发软。齐临不动声色地扶住她的手肘，让她能保持站姿。董事们面面相觑，最终全体通过了由宁柔暂代董事长职务的决议。
“第一步成功了。“回到办公室，齐临锁上门低声道，“但周昆最后那句话不是虚张声势。“
宁柔松开领口，让怀表滑出来。“他知道我们在找什么。“她摩挲着表盖，“XQ-2714只是开始，父亲留给我这个一定有更深的意义。“
齐临走到窗前，突然眯起眼睛：“楼下有可疑车辆。两辆黑色路虎，没挂牌照。“他迅速拉上窗帘，“我们得换个地方说话。“
他们决定分头行动——宁柔去周昆办公室搜查更多证据，齐临则追踪那两辆可疑车辆。临别前，齐临将一把小巧的掌心雷塞进宁柔的手包。
“保险已经开了。“他紧握她的手，“记住，任何危险，立刻撤退。“
周昆的办公室已经被纪委贴了封条，但这难不倒宁柔。作为代理董事长，她有□□。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雪茄和陈年威士忌的混合气味。宁柔戴上手套，首先检查了电脑主机——硬盘已经被取走。
她转向书柜，轻轻敲击每一层隔板。当敲到最下层时，回声明显不同。仔细检查后，她发现了一个隐藏的保险箱，指纹锁上还残留着周昆的指印。
宁柔试了几组可能的密码都失败后，突然灵机一动，输入了“2714“。保险箱无声滑开。
里面是一叠泛黄的文件和一个小型硬盘。宁柔快速翻阅文件，心跳越来越快——这是曙光社区的完整审批记录，最后一页的签名栏赫然写着“罗承志“三个字，职务是“军区后勤部部长“。
“罗承志...“她喃喃自语，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正要查看硬盘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宁柔迅速将文件和硬盘塞进内衣，刚关上保险箱，门就被推开了。不是纪委人员，而是两个穿黑色战术服的男子，领口别着蝎子徽章。
“宁小姐，“为首的人咧嘴一笑，露出金牙，“周先生想请您喝杯茶。“
宁柔后退几步，手悄悄摸向手包：“周昆不是在纪委吗？“
“周先生朋友很多。“金牙男步步逼近，“特别是军方朋友。“
宁柔突然抓起桌上的青铜镇纸砸向窗户，玻璃碎裂声在寂静的办公楼里格外刺耳。与此同时，她掏出掌心雷开了一枪，子弹击中金牙男的肩膀。
“贱人！“他怒吼着扑来。
宁柔闪身躲过，冲向门口，却被另一个壮汉拦住。他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摔在地上，宁柔的头狠狠撞到桌角，眼前一阵发黑。
“搜她身！“金牙男捂着肩膀咆哮，“东西一定在她身上！“
壮汉粗暴地撕开宁柔的西装，手伸向她的内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窗户突然飞入一个黑影——齐临如猎鹰般跃入，军刀寒光一闪，壮汉惨叫一声松开了宁柔。
接下来的打斗快得令人眼花缭乱。齐临的每一击都精准狠辣，但对方显然也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好手。金牙男掏出手枪时，宁柔强忍眩晕抓起掉落的掌心雷，一枪击中他的手腕。
“走！“齐临拽起宁柔冲向消防通道。
他们刚跑到地下车库，就听见上方传来更多脚步声。齐临发动摩托车，宁柔跳上后座，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两辆黑色路虎紧追不舍，子弹在后方的水泥柱上溅起碎屑。
“抱紧！“齐临猛转车头，冲入一条狭窄的施工通道。
摩托车在未完工的楼宇间飞跃穿梭，几次险些从高空栈道上滑落。后方追兵的车灯像野兽的眼睛，始终紧咬不放。
“前面没路了！“宁柔惊呼。
齐临却加速冲向楼顶边缘。就在宁柔以为他们要坠楼时，他猛地拉起车头，摩托车腾空而起，落在对面稍矮的建筑顶上。后方传来急刹车和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一辆路虎没能刹住，冲出了楼顶。
另一辆车绕路继续追击。齐临驾车冲下未完工的斜坡，落入一个巨大的水泥管道。黑暗中，宁柔只能听到引擎的轰鸣和自己如雷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甩掉追兵，来到城郊一处废弃修车厂。齐临停下车，立刻检查宁柔的伤势。
“头破了。“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角，沾满鲜血，“需要缝合。“
宁柔却抓住他的手腕：“先看这个。“她从胸口掏出文件和硬盘，“罗承志，听说过吗？“
齐临的脸色瞬间变了：“罗阎王？军区后勤部长，我父亲的军校同学。“他翻开文件，眉头越皱越紧，“这些是军地合作项目的审批单...他签字批准了曙光社区使用军用级材料，但实际用的是...“
“劣质替代品。“宁柔接上他的话，“而差价进了周昆和罗承志的口袋。“
修车厂里间有个简陋的休息室。齐临找来医药箱，为宁柔清洗伤口。酒精刺痛让她倒吸冷气，但齐临的动作异常轻柔，与平日的狠厉判若两人。
“罗承志不是普通角色。“他一边缝合一边说，“他在西南边境打过仗，外号'罗阎王'，手上人命比我认识的任何雇佣兵都多。“
宁柔想起父亲书架上那张军校合影：“他和父亲也是同学？“
“同期不同班。“齐临剪断缝线，“但毕业后都进了工程兵部队。我父亲说，罗承志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夜幕降临，他们在修车厂过夜。齐临生起一小堆火，两人分享着一瓶廉价威士忌取暖。酒精灼烧着喉咙，宁柔感到一阵眩晕，但思绪却异常清晰。
“明天纪委就会正式批捕周昆。“她盯着跳动的火焰，“但他一定会把罗承志供出来当挡箭牌。“
齐临摇头：“罗阎王不会坐以待毙。我猜他现在已经在销毁证据，甚至可能灭口。“
“硬盘里会有什么？“宁柔拿出那个小型硬盘。
齐临找来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插入硬盘。经过几层加密破解后，屏幕上显示出几个视频文件和财务报表。点开第一个视频，画面中是周昆和一个穿军装的中年男人在密谈。
“那就是罗承志。“齐临的声音紧绷如弦。
视频中，罗承志背对镜头，但声音清晰可闻：“...材料必须换掉...''周昆谄媚地点头：“已经安排好了...”
宁柔的手死死攥住威士忌酒瓶，玻璃几乎要捏碎。这就是工程师“意外“的真相，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决定。
第二个视频更令人震惊——它记录了五年前工地事故的全过程。画面中，有人明显在夜间潜入工地，锯断了关键支撑结构。操作者戴着口罩，但左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扳指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周昆亲自下的手。“齐临的拳头砸在墙上，“这个杂碎！“
最后一个文件是一份财务报表，记录了数亿资金流向几个离岸账户，最终汇入一个名为“晨星建设“的公司。宁柔调出手机查询，发现这家公司最近刚中标了军方一个新的基建项目。
“同样的把戏。“她冷笑，“用劣质材料替换军用规格，赚取差价。“
齐临突然合上电脑：“我们得离开这里。“
“为什么？“
“硬盘有追踪程序。“他快速收拾东西，“刚才破解时可能触发了警报。“
他们刚冲出修车厂，远处就传来直升机的声音。探照灯如利剑般划破夜空，扫过周围的建筑。齐临拉着宁柔躲进下水道，在恶臭和黑暗中跋涉了半小时，终于从另一个出口钻出。
安全屋已经不安全了。他们拦下一辆深夜出租车，前往城市另一端的汽车旅馆。登记时，宁柔无意间看到电视新闻：周昆在押送途中遭遇“车祸“，目前重伤昏迷。
“灭口。“进入房间后，齐临冷笑，“罗阎王的风格。“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双人床。宁柔精疲力尽地坐下，突然发现齐临的衬衫后背渗出血迹。
“你中弹了？“她惊呼。
“擦伤。“他试图轻描淡写，但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
宁柔强行脱下他的衬衫，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擦伤，而是一道横贯背部的刀伤，血肉模糊。
“什么时候的事？“
“周昆办公室。那家伙的刀上有倒钩。“齐临的呼吸变得急促，“没事，我经历过更糟的。“
宁柔用旅馆的简易医药箱为他清理伤口，“我们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们的战斗才刚刚进入最危险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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