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穹看着化作泡泡消失的楼遂,满头问号。
不是,你小子是小美人鱼啊?
还会因为日出化作泡泡的?
脑海里物理的现实和奇幻的梦境之间的界限,忽而被打破了一些。
祈岁安袖子里忽然有动静的万魂幡,正恰恰好证明了这一点。
骆穹自带的天道压制虽未全部放开,却已经允许了一些灵性在他身边显现。
只是一点的松动,不足以让众人灵气修为全部复苏,只有一些静悄悄的小动作,能自然发生。
比如蜃族死亡后便会立刻魂飞魄散,楼遂的魂魄消散前,却被万魂幡悄悄偷走了。
万魂幡在祈岁安手上这么久,一直闲置,这一次,虽然只是几块无甚灵性的残魂,却也算终于吃上饭了。
但这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楼遂的残魂里,带着另一种怪异的规则力量。
魂魄入幡,祈岁安立刻便感觉,自己被某种幽深恐怖之物盯上了。
这天魔之事,他到底被拉进了局中。
骆穹没在意这点小事,祈岁安虽不安,却也不想当着孔心慈这些外人的面表露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继续看着下方的闹剧。
楼遂不知是自尽还是触发了某种天魔交易里的规则,总归是死了。
孔三郎也放下了匕首,原地倒了下去。
孔四娘看向孔心慈,似乎想问什么,却见孔心慈摇了摇头,而后看着楼遂消失的位置,呢喃自语。
“楼遂,三百年了,你还是没半点长进,一样的,这么好骗。”
这话一出口,别的不需要细说。
至于为何孔三郎不像孔四娘,甚至不像孔心慈和那个倒在一边的张氏子,孔心慈的正室。
这个答案,只有孔心慈自己知道了。
*
楼遂一死,祈岁安的罗盘也终于有了新的变化。
这一次的目标,落在望山城北,那作为东荒与北荒分界线的连绵雪山上。
二人不理会乱糟糟的荒主府,告别孔心慈,去前院带上大猫,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这……里……真……的……能……有……耗……子……活……着……吗?”
雪山之巅,骆穹看着周围白茫茫一片大地,这鬼地方,夏天雪都不化的。
祈岁安盯着罗盘,并不言语。
这罗盘最初制作,只刻进了东荒地图,现在路标,在地图北面最边界,也就是这雪山上。
但确实有那么一些可能,这路标指的不是雪山,而是雪山另一边的北荒。
北荒他只在书册上看到过,灵气之盛,只逊中荒,世家宗门林立。
但说到底,是登天门的地盘,邳州齐氏,蓬州张氏,登州鲁氏这些他已听过的北荒世家,都得仰人鼻息。
山君的拍卖会登天门都不来,想必并不会如同别人那样敬畏山君。
不久前,山君又不知为何,放开了一些灵气压制。
他心中总有些微妙的预感,这些事情夹杂起来,会有麻烦产生。
想了想,他觉得,还是先与山君返程的好。
但刚转头,就见山君鼻子动了动,似乎有所发现。
指着北面山下一处四四方方的城池,“果……然……不……在……山……上……在……那……里。”
山君能闻到饿鬼气味不是什么秘密,祈岁安顺着指向看过去。
登州致知城,登州鲁氏所在。
这种地方,饿鬼怎么可能藏得住?
不说谢无心这个江州谢氏的入道老祖多半还在这里,就鲁氏自家,也有足足五位入道。
何况……祈岁安看了眼手中罗盘,亦百工技法扬明之家,天下有二,西荒凉州墨氏,北荒登州鲁氏。
寻物之器法来源之地,他们如何会有遗漏。
但山君说有,那就一定是有。
但祈岁安还是想先返程,做些计划,正想与山君说,雪山忽生异变。
像是有人抓住雪山的根基,晃了一下。
簌簌的积雪滚动声音响起,祈岁安和大猫顿时汗毛竖起,直朝山下逃窜。
刚刚山体的晃动,让这万年不化的大雪山,雪崩了。
骆穹不像他们俩,有世间生灵对不可抵挡的天灾的恐惧,反而慢了一拍。
不过他速度更快,几个大跳追上,还能一手抓一个,带着一人一猫赶在积雪追上前下山。
直到山下安全位置,祈岁安才被放下来,摸了摸因为山君速度过快而被风吹得有些刺痛的脸颊。
山君在侧,原也不是全然没有风险。
若是灵气修为还在,以他与白虎后裔的蜕凡修为,区区雪崩,何至于如此狼狈。
骆穹看着左侧积雪如潮水一样落下,又急又气地看着祈岁安和大猫。
“你……们……是……不……是……傻……雪……崩……跑……直……线……还……是……往……空……旷……地……方……的?”
正常人不都知道避开积雪流向,在两侧寻找遮蔽物的吗!
骆穹这辈子头一次有真正在乎,无法平淡地看他们离去的生灵。
他是真的有些后怕,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这俩慌不择路的傻子,真就被雪给埋了。
祈岁安看到骆穹瞪圆的眼珠,愤怒又关切,他忽然有些高兴。
山君果然是很在乎他的。
“是我的错,您别生气了,我们这不是没事吗?”祈岁安连连道歉,明明是他险些丧命,却开始安慰起骆穹来。
骆穹看他这样,又忍不住扒拉了他几下,看他身上是真的一点伤都没有,又去扒拉大猫。
检查了好几遍,确定真的没事,才算放下心。
趁着骆穹扒拉大猫的功夫,祈岁安思绪又一次飘飞,他忍不住怀疑这场雪崩,有些太巧合了。
像是被人安排的一样。
而之前白焰主人评价怨女之事的话,被人安排的戏码,这说明他们的经历,真的有人插手。
这雪崩,罗盘的指向,不就是在半逼半诱地,让他们向北荒去吗?
虽说现在仍然可以返程,但山君,看他神情,祈岁安甚至能猜出山君心里的话,来都来了,往回走再来就麻烦了。
这时候山君怕是已经说不动了,他们是一定会去致知城的。
可这致知城到底有什么,非得他们去看一眼?
*
一路到了致知城的城门口,祈岁安也没想明白。
骆穹倒不在乎这些,他确实和祈岁安想的一样,来都来了,又能闻到那些耗子的气味,不打死可惜了。
更让他舒服的是,虽只有一山之隔,他的名声,除了一些世家大族,普通修士凡人尚且不知。
来这里,落到他身上的视线都少了许多,比望山城和东临县自在多了。
他甚至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看行人来来去去,然后摸摸肚子,看着祈岁安。
示意让他找个地方先吃饭。
致知城虽然在雪山上看着一览无遗,实际距离,有三四百里,加上从望山城上山的时间。
骆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看路上的人,都感觉泛着肉香。
祈岁安虽然心中疑虑,但山君要吃饭,他自然地就领着对方朝着城里最大的酒楼过去。
三层十八开的酒楼人声鼎沸,骆穹和祈岁安带着大猫进去,竟也没人觉得奇怪。
随便扫两眼,带着灵宠用餐的修士在这个酒楼里并不少。
还得是灵气居天下第二的北荒,修士繁茂,与东荒天壤之别。
店小二问过祈岁安后,便领着他们上楼,去了一个宽阔的套间包房。
坐定后,祈岁安直接叫店小二把店里的菜式,能上的都来一份。
骆穹和大猫的胃口,几百斤的食物也就差不多而已。
店小二甚至都比东荒酒楼的要淡定,这样的要求也不觉得奇怪。
甚至上菜之前,还很贴心的拿来一个大盆,给大猫用。
一道道菜上来,骆穹饕餮大动,吃得尽兴之时,楼下却忽然传来喧闹之声。
像是有人在吵架。
骆穹吃得正开心,不关我事,不管。
可随后吵闹声越来越剧烈,摔桌砸完混杂着人尖叫的声音又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下面吵架的人似乎打起来了。
骆穹还是不想管,祈岁安早已经吃饱,倒是有些兴趣,打开门,到走廊的栏杆边看下面发生了什么。
一楼已经开始全武行了,只是争执几方修为都不高,多动拳脚,灵光偶尔闪现,在祈岁安看来也是毛毛雨。
“尔等贼子,辱我老祖!今日不将你头拧下来,算老娘白活一回!”脾气爆烈的红衣姑娘手拿软鞭,挥得呼呼作响。
“贼婆娘!你以为我怕你鲁氏不成!
鲁璇玑嫁入墨氏,无缘无故绝离归家,她一回来,鲁氏便突飞猛进,稳压墨氏一头,如今她还成了鲁氏老祖。
谁信其中没有猫腻!你们以婚嫁偷师,还不许人说了不成!”
另一青衣玉冠的男子手持长剑,毫不相让。
祈岁安已入蜕凡,耳目灵敏,方才的争执,他也听了一耳朵。
听完这青衣男子的话,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他可不是随便说一说,什么千年积累,不如别人卖卖身子之类的话都已经是他说的话里比较干净的。
更多污言秽语,对鲁璇玑贬低侮辱的话,不堪入耳。
换了他是这鲁氏的红衣姑娘,也必定是容不下这等狗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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