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它的东西?
祈岁安瞬间就明白这天魔化身的鲤鱼,指得是什么。
楼遂的残魂,万魂幡收魂之时,他就发现里面带着一些幽深可怖的规则之力。
如今,那规则的主人找来了。
祈岁安本能地想要反抗,毕竟,这是他自己的梦,他应该能做点什么的,他这么想着。
“别白费功夫了,那几个孽障把你造出来,确实花了不少功夫,你的潜能,你能达到的上限确实很高。
给你更多的时间,你或许真的能成长到可以威胁到我的地步。”
鲤鱼的尾巴轻轻摆动,祈岁安才抬起的手指立刻被压了下去,浑身动弹不得,只能听着鲤鱼嘲弄的话语。
“可惜,小东西,你才刚踏上那条路,现在的你,于我而言,仍是蝼蚁。”
祈岁安瞪视着鲤鱼,不服溢于言表,但天魔的话确实没错,现在的他,毫无还手之力。
鲤鱼靠近了一点,游到他的手边,轻轻啄了啄被卷成手链的万魂幡。
哪怕在梦里,祈岁安也能感受到万魂幡因为天魔这个动作而爆发出的无穷恐惧。
楼遂的残魂正跨过现实与梦境的界限,被天魔收走。
而他自己身在梦中的魂魄,成了这传输的通道。
祈岁安哪怕入了新的修行路,可刚入门,魂魄强度并不足以作此用途。
梦境和现实边界的混乱空间,几乎将他的魂魄撕碎,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一旦天魔目的达成。
他便会成为牺牲品,一个用过即扔的炮灰。
可他无法反抗,无法动弹。
白色的焰火悄然升起,爬上了天魔化身的鲤鱼身上。
它痛苦至极,转瞬间放开了对祈岁安的压制。
祈岁安得了自由,看着焰火焚身的鲤鱼,却生不出什么解脱之感。
因为他知道,这白色焰火的主人,是谁。
“这么久没见,你都沦落到这个地步啦?”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那个和山君有同样外形的人慢悠悠地上前。
盯着正被白焰化为灰烬的鲤鱼,眼神里的嘲弄之意毫不掩饰,还混杂着一丝细微的愤怒。
“你胆子也大了很多,不过一墙之隔,你居然敢对我的东西下手。”
鲤鱼不过天魔万千化身之一,哪怕毁灭也无法真正伤害到它。
挣扎无用,它索性放弃,用翻白的鱼眼,以嘲讽会应嘲讽。
“你的东西?哈哈哈哈,真是笑话。”天魔似乎并不多么畏惧白焰主人。
“你也不过是趁着那疯子还困在他给自己下的设定里,嚣张一时而已。
他若真正醒来,轮得到你一个随时能被替换的壳子在我面前称王称霸?
鸠占鹊巢久了,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鸠占鹊巢?我既他,他既我,我们一体,不可分离,这是诞生之初便立下的约定。
你不过与他认识几个纪元,知道什么就敢与我叫嚣!”
白焰主人看着似乎很平静,但祈岁安却能听出一些轻微的……破防。
天魔说中了他的弱点。
他本以为天魔与楼遂说的疯子,指的是这个白焰主人。
孔心慈赴任东荒荒主时,正好在月孤城白焰主人第一次出现以后,相处不多,但确实能看出他有点疯。
条件对得上,祈岁安这么想本也理所应当。
可现在,天魔与白焰主人的对话中,那个叫天魔忌惮的疯子另有其人。
甚至很大可能,就是山君。
山君?疯子?怎么可能?
祈岁安努力将这个荒谬的猜想赶出脑海,专注于白焰主人和天魔的对峙,思考别的问题。
比如天魔说的,白焰主人只是个可以被随时替换的壳子,这是什么意思。
“可你诓骗他来,为得就是我这个壳子,不是吗?”白焰主人的情绪波动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有我,能达成你灭世的夙愿,又不伤到你的根本。
也能留住那几个,你嘴上说着该死的孽障,却依旧舍不得叫他们真正消亡的小骗子,不是吗?”
天魔的鲤鱼化身现在只剩下一个鱼头仍在焚烧,其余部分已经化为灰烬,它沉默不语,似乎被说中心事。
白焰主人见此继续追问,“还是你想要他真正醒来,化身大噬或者永眠。
将你那几个不听话的孩子,还有你创造的本源,皆化为虚无呢?”
“可我如约让你比他提前醒来,你却并没有履行约定。”天魔并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开始责怪白焰主人。
“这个已经没有价值的世界仍然存在,我依然被困住,我还得自己寻求破困之法。
而你,甚至在阻拦我找到的这个能抹去我一部分封印的机会。
为了什么?为了这个他投射一点微末关注的小东西吗?”
“那是你的问题,你没有约定交付时间。”白焰主人摊开手,看着有些无奈。
“这代表,我可以选择任何的时间完成我灭世的责任,昨天、今天、明天,任何一个我能到达时间线,都可以。
这是我的自由,我不需要给你理由。”
天魔的鲤鱼化身,终于是在白焰下消耗殆尽,留下最后一句像是威胁的话语。
“那你拖着吧,拖到他醒来,看他知道你与我的交易,会有什么反应。
你看那个永远一体的口头约定,保不保得住你,咱们走着瞧。”
白焰主人听完这句威胁,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沉默,过了一会,转过头,看向祈岁安。
“看够了吗?”
祈岁安正梳理着这两人话里藏着的信息,被白焰主人的话打断。
不管怎么说,白焰主人到底救了他一命,他拱手行礼,“多谢前辈相救。”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白焰主人转过身,与祈岁安面对面。
祈岁安点点头,他此时更确定了,白焰主人与山君,哪怕确实很像,但可以彻底区分,他不需要再纠结了。
“别高兴太早,你以为壳子是什么?于你们人族而言,就是那覆盖在你血肉上的皮肤。
非要换,确实能换,只是他想要真正摆脱我,没那么容易的。
我是他的一部分,我表现出的样子,亦是他的本真,这点,你记住了。”
说完白焰主人挥了挥手,无形力量推动祈岁安,将他推离了这个怪异的梦境。
*
晨光从船舱卧室的窗户流进来,落到祈岁安身上,他骤然从床上坐起。
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第一反应就是把手腕上的万魂幡取了下来。
昨夜那个梦境,楼遂的记忆,通过记忆找过来的天魔。
要说万魂幡没在其中使力,他是一点不信的。
这东西真得花点时间调教一下了。
万魂幡捕捉到了他这个想法,通过认主契约传达过来一些情绪,最大的组成部分是……委屈。
它原本只想让祈岁安领略到它更多的本事,比如查探被它拘束魂魄的记忆。
通过这些,勾起祈岁安对于使用它的兴趣,方便它填饱肚子。
但这个残魂的记忆里,居然藏着那么恐怖的东西,万魂幡的器灵也没想到。
祈岁安明白了它的意思,但那个梦境里,天魔压制下的那种绝望,他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冷汗涔涔。
他暂时没办法安心地把万魂幡继续戴在身上。
祈岁安脱了衣服,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这能让他清醒一些。
洗过澡,换了衣服出来,就看见正站在浴室门口等着洗漱的骆穹。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似乎还在安睡的余韵中。
“昨……天……晚……上……不……是……洗……过……澡……吗……怎……么……早……上……又……洗?”
“做了个噩梦,流了很多汗。”祈岁安擦了擦还湿着的头发,让出浴室。
骆穹也没问是什么梦,哦了一声,就走进浴室洗漱。
祈岁安在门口盯着刷牙洗脸的骆穹,只是看着他,祈岁安就感觉到自己仍在快速跳动的心脏,正慢慢恢复安稳平静。
另一些思绪又慢慢爬了上来。
总是跟在山君身边,这让他很满足,但有些问题,因为昨夜梦中,在天魔压制下的恐惧中慢慢滋生。
因为山君,他跳过了许多修士应有的成长路径,总是面对一些他现在不应该接触的强大存在。
这也导致他总是显得那么渺小无力,遇到危险,总是要山君,甚至白焰主人来救。
他感觉自己好像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拖累山君的累赘。
祈岁安虽然修为突破,还找到了新的长生之法,但实际应用上的法门。
他所领悟的,剑修、法修、阵修三道的进度,已经很久没有推进过了。
一直在山君身边,灵气运转都困难的情况下,除了修为缓慢地自然增长。
他可能也永远无法继续从其他方面强大自身,永永远远地,需要山君来救他。
这……祈岁安是个敏感的人,他不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他能和山君维持一段健康的联系。
祈岁安莫名有些明白了,为何时风华要将他赶下山入世历练。
莫说修士,人要成长,也不能光长年纪,他需要一些……随着年龄一起增长的阅历。
短暂的分离,是为了以后更长久的在一起,祈岁安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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