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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新灾

一双云头履无声地踏在门槛内侧厚积的灰尘上,鞋尖纤尘不染,与周遭狼藉格格不入。顺着素白无纹的锦缎下摆向上,是同样洁净得不沾半分烟火气的纯白道袍。袍袖宽大,垂落如凝固的瀑布,只在袖口处用极细的银线绣着几道回旋的云纹,若不细看,几乎与衣料融为一体。

再往上,是那张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五官平淡,眉眼疏淡如远山烟霭,缺乏鲜明的轮廓,唯有一双灰白色的眼瞳,冷得让人心悸。他将药铺内满目疮痍的景象尽收眼底,灰白眸子的视线落在了陈今浣僵直的背影上。

吴命轻。

他就那样静立在门洞投下的光与影的交界处,整个人像一幅褪了色的古画,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与淡漠。那股沉水香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浓烈却并不逼人,只是固执地占据着每一寸空气,将药铺原有的浑浊气息蛮横地排挤开。

“白…鬼……”于雪眠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回想起这个旁人喊他的诡异称谓。她记得那张脸,在太液池地狱般的战场边缘,一抹白色如寒潭中的冷月,无声地映照着一切,却又在最终时刻悄然隐去。

吴命轻无视了她,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涟漪,快得堪比错觉。随即,那目光便移开,掠过气息奄奄的阿宝,掠过靠在药柜旁、眼中布满血丝和警惕的李不坠,而后定格在墙角的泠秋身上。

“道长的伤,”他开口,声音比面容更疏冷,“道心裂痕未愈,脏腑震创淤塞,再拖下去,恐伤及根基。”话语间,白衣道人微微抬手,宽大的袍袖随之滑落寸许,露出一截同样苍白的手腕。他手中并无药瓶,唯有一枚寸许长的玉色薄片,形似书签,边缘圆润,表面浮凸着细密的,如活物般缓缓流转的暗金色符文。那符文并非镌刻,倒像是某种**的经络被强行拓印其上,散发出精纯的、带着奇异生机的活气。

“此物可引气归元,暂镇心伤。置于膻中,以真气徐徐化之。”他指尖微弹,那枚玉色薄片便如被无形丝线牵引,划过一道低哑的弧线,悄无声息地落在泠秋的道袍前襟上。玉片触及衣料的刹那,其表面流转的暗金符文光芒似乎微亮了一瞬,一股温和清凉的气息瞬间透过织物,渗入泠秋火烧火燎的胸腔,让他紧蹙的眉头不由自主地松弛了一丝。

这近乎施舍般的举动,并未换来感激。李不坠的刀柄被他捏得咯咯作响,赤红的眼珠死死盯着吴命轻:“姓吴的!池畔大战你作壁上观,如今又跑来装什么菩萨?这破玩意儿,谁知道是不是裹着糖衣的毒药!” 他试图上前,左臂的麻木却让他身形一晃,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吴命轻的目光终于转向他,那双灰白眼瞳里没有任何情绪,犹如在看一块路边的顽石。“瘗官之力焚身,菌丝蚀骨入髓。”他的视线落在李不坠肩胛处那片搏动着的灰紫色印记上,“再妄动真气,引火烧身,大罗难救。”

陈今浣此时完成了于雪眠腕上纱布的最后一个结,站起身,沾满药膏和血污的手指在赭衣下摆上随意擦了擦,抬头直视那双冷漠的眼:“白鬼,你那眼睛是得了白内障看不清局势?还是说,你认为这几个残兵败将,有本事去到那镜中?原,捞你爱人的残魂?”

“阁下误会了。交易之事,在下从不急于一时。此番前来,是为送药,别无歹心。”停顿稍许,吴命轻从怀中取出一张印有莲纹的信笺,“顺道替青红皂白大仙捎句话——长安地脉修复时的异动吸引了一道视线,下一次的大灾,是‘大渊献’。”

说罢,白衣道人收起信笺,尾音消散在药铺滞重的空气里,像一撮灰尘落入深潭,激不起半分涟漪,只留下更深的死寂。陈今浣捻着指尖残留的药膏,目光粘在对方转身离去的背影上,那抹纯白融入门外喧嚣的市声光影,转瞬不见,唯有沉水香执拗地盘踞在众人鼻端。

“大…灾?大…渊献?”于雪眠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颤,断腕处敷上药膏后的灼痛稍缓,却被这陌生的词勾起了新的寒意,仿佛冰冷的蛇顺着脊骨蜿蜒而上。她无意识地蜷紧完好的右手,指尖触到腰间暗袋里那枚冰凉的铜钱——紫宸殿里,他塞过来的那枚“买路钱”。

泠秋缓缓抬手,指尖触到前襟那枚温凉的玉色薄片,其下暗金符文流转的生机正丝丝缕缕渗入他震裂的脏腑,如同寒夜里的萤火,微弱却切实地抵御着那片灰烬死海的回潮。他阖上眼,喉间逸出无奈的叹息:“大渊献……阴之主始于渊献,万物落于亥”再睁眼,声音愈发低弱沉重,“岁阴之极,叶败归根……吴命轻所言,恐怕非虚。只是这方天地,经不起……再一场大灾了。”

“跟大荒落那次一样?”李不坠放下刀,刀柄哐当一声砸在积灰的地面,正好与“大荒落”三字重合。

“更糟。”

药铺内积尘悬浮,被门洞斜劈而入的日光映照出无数细小旋涡。泠秋最后那句“更糟”在窒闷的空气里扩散。李不坠喉间滚出一声含糊的咒骂,刀鞘重重顿在地上,震起一片呛人的烟霾。他左肩那片灰紫色的侵蚀痕在昏暗光线下搏动得更显狰狞,像皮下埋着一只不安的活物。

“糟?”他扯动干裂渗血的嘴角,看着满地狼藉和一屋子伤员,憋了一肚子火,“还能比现在更糟?小爷的骨头缝里都在烧——姓陈的你笑什么?!”

“押韵了。”

李不坠被他这轻飘飘的回应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喉头哽得难受。他想破口大骂,想揪住他衣领子问个清楚,可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左臂的麻木感如带毒的藤蔓向上蔓延,每次试图凝聚力气都换来更剧烈的抽痛和灼烧。

呛人的尘埃缓缓沉落,给本就狼藉的药铺前堂又蒙上一层衰败的死灰。陈今浣的目光已从李不坠身上移开,落回长榻。阿宝那具几乎被榨干的皮囊正经历着无声的痉挛。松弛青褐的皮肤下,似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皮下游走拱动,带动着那庞大的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咯吱声。

“他……”于雪眠也注意到了异常,正以手捂唇惊惶地看着榻上痴人。此情景显然是让她联想到了传说之中,那些大灾到来前的征兆,“他是不是要……”

话未说完,阿宝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像一张被强行拉满又骤然松开的破弓。一声快断气的呻吟他喉咙深处挤出,如同破旧风箱在濒死前的最后挣扎。随即,他整个人又重重砸回硬榻,震得那朽木架子快要散架。一切复归死寂,只有胸口那点低微到接近停滞的起伏,证明这团破布包裹的骨头里,还残存着一丝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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