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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挣扎

陈今浣蹲下身,指尖在阿宝颈侧探了探。触手冰凉,脉搏微弱得像深秋寒潭底最后一丝涟漪。他收回手,没再看那油尽灯枯的痴人,转而走向歪斜倾倒的药柜。柜门半耷拉着,里面空空荡荡,只散落着几味干枯变色、辨不出原貌的药草残渣,散发着陈年朽木和**植茎混合的霉味。

他在柜底摸索片刻,拽出一个沾满蛛网和厚灰的白陶小瓶,瓶身粗粝,塞着的软木塞有不少虫噬痕迹。陈今浣随手将瓶子朝李不坠的方向一抛。瓶子在地面积灰中滚了几圈,停在李不坠脚边,扬起一小股尘埃。

“生肌散,替你取了。碾碎拌点干净凉水糊上。”

李不坠盯着脚边那灰扑扑的瓶子,又抬眼看看陈今浣那张沾着血污泥垢、没什么表情的脸,一股憋屈劲直冲顶门。他咬着后槽牙,用刀鞘狠狠一拨,那瓶子骨碌碌滚向墙角阴影里。“糊弄鬼呢?小爷这伤是菌丝钻透了骨头,这玩意儿顶屁用!”险些撕裂伤处,又是一阵钻心刺痛,让他闷哼着弯下腰,额头抵在冰冷的刀柄上,粗重的喘息在空荡荡的药铺中格外清晰。

“那你就烧着,或者学学关二爷,找个能剜肉的郎中。”陈今浣不为所动,低头在案旁摆弄着那些没被搜刮走的药材,“眼下这光景,能有把草灰糊伤口,已是老天开眼。”

恰在此时,一阵低弱的啜泣声响起,打断了二人的拌嘴。短暂的安静之后,啜泣一步步演变成嚎哭,不顾形象的,撕心裂肺的嚎哭。于雪眠泪眼滂沱,她看着李不坠痛苦蜷缩的背影,看着长榻上无声无息的阿宝,再看这破败不堪、连贼都不愿光顾第二次的药铺,一股巨大的茫然和无助淹没了她。

陈仙长说到家了……可是,她的家没了,爹没了,手也没了。前路茫茫,她还能够去往何方?

泪水不作回答,只是一味宣泄。

无人阻止这场孤独的暴雨,因为他们知道,眼前的少女即使再怎样用勇敢坚强的外壳来伪装自己,壳下藏着的,终究还是一个敏感脆弱的灵魂——这是个好现象,至少说明她还没有被深渊侵蚀,没有丢失作为“人”的部分。

骤雨初歇时,内室传来一声怪异的吸气声,那个痴人醒了。

阿宝硕大的头颅卡壳般转动了一下,肿胀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浑黄的眼珠茫然地转动着,毫无焦距,最终却诡异地定在了陈今浣沾着药粉和血污的手上。他干裂起皮的嘴唇一张一合,涎水混着血丝沿着歪斜的嘴角拉长,滴落。

“饿……”

陈今浣蘸药的动作微末难察地顿了一刹,似乎被这声“饿”字撩拨了某根心弦。

李不坠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瞬间的僵硬,以及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凶光。男人强忍剧痛,仅凭右臂猛地发力,竟一把攥住了陈今浣正要再次落下的手腕。

“不准,听见么——不准。”

五根手指铁箍般陷进陈今浣的腕骨,力道带着孤注一掷的蛮横,几乎要捏碎那层薄薄的皮肉。陈今浣没动,只是低头看着那只青筋暴突、沾满泥灰和干涸血痂的手,眼睑低垂,眸光晦暗。

药铺里的空气一时间绷紧,灰尘悬浮在斜射的光柱里,凝滞不动。阿宝喉间断续的“饿……饿……”成了唯一粘稠的背景音,拉扯着每个人的神经。于雪眠的抽噎卡在喉咙深处,惊恐地看着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对峙。泠秋靠着冰冷的土墙,右手按在胸前的玉色薄片上,一面与心泊中的混沌风暴抗争着,一面分神留意这边的动静。

“撒手。”

李不坠非但没松,反而攥得更紧,一红一黑两对眼眸的视线空中相撞,无形拉锯:“撒手好让你去啃他?姓陈的,你给我看清楚——那是个傻子!无比信任你的、只剩一口气的傻子!”他因激动而忘记疼痛,身体却反应如常,额角的冷汗大颗滚落,混着脸上的污垢淌下,整个人像一头濒死犹斗的伤兽,嘶吼着最后的底线,“池子里死了多少还不够?非得连这口喘气的烂肉都不放过?!”

陈今浣的嘴角细微地抽搐了一下。比起怒,更像是某种被强行戳穿的,隐秘的刺痛。

“烧糊涂了,李大捕头。”他扯出一个全无笑意的弧度,眼神却沉得骇人,“你哪只眼看见我要啃他?”他另一只自由的手忽然抬起,不是攻击李不坠,而是迅疾如电,两指并拢,精准地点在他右臂肘弯内侧一个穴位上。那位置刁钻,力道阴柔,却瞬时截断了手臂气血的奔流。

男人吃痛吸气,整条右臂如同被抽去了筋骨,酸麻胀痛瞬间取代了蛮力,钳制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松脱开来。他踉跄半步,全靠拄地的刀鞘才没摔倒,惊怒交加地瞪着陈今浣:“你——!”

陈今浣没理会他,甩了甩被捏得发白的手腕,几道清晰的指印迅速被皮下涌动的暗色覆盖。他转身,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向药铺角落里那个歪倒的矮柜。柜门被他粗暴地扯开,发出刺耳的木头撕裂声。他在一堆散落的、蒙尘的杂物里翻找,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烦躁。

片刻,他拽出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罐,打开封口掏出一团黑乎乎的胶状物,二话不说将其塞进嘴里,粗略咀嚼就咽了下去。吞下这枚藏箱底的佹种,钱神之力开始运作,少年不久便从口中吐出了十钱铜钱。

“呼…呼……有钱了…走,下…下馆子。”

铜钱从嘴唇间滑落,“叮当”一串脆响砸在积满厚灰的地面,有几枚四下滚了一圈才停住,新铸的暖黄光泽在昏暗里异常刺目。陈今浣取出根红绳,将那从喉间呕出、还带着体温湿气的铜钱串成一串,沉甸甸的重量令人安心。

“下馆子?”而李不坠却像是听见了天底下最荒诞的笑话,仅凭右臂撑着刀鞘,脊背弓得像头负伤的狼,“姓陈的,你是真疯还是饿昏了头?瞅瞅这满地爬都爬不利索的货色,再瞧瞧外面——”他下颌朝洞开的门洞一扬,门外坊市的喧嚣裹着尘灰涌进来,“哪个馆子敢放我们这群瘟神进门?不怕吓跑一街的食客?”

闻言,少年将铜钱收进袖袋,回头看了看众人的模样——李不坠拄着刀鞘,脸色因剧痛和怒火憋得发紫;于雪眠蜷在墙根,断腕处的纱布由于一时激动而洇开新鲜的血迹,脸上泪痕未干;泠秋靠着土墙,前襟沾血的玉片微光流转,气息艰难恢复;长榻上阿宝的“饿”声断断续续,像死兽最后的呜咽。

门外天光刺眼,喧嚷扑面而来。叫卖胡饼的吆喝、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辘辘声、隔壁酒肆飘出的浑浊酒气,混杂着牲畜粪便和尘土的味道,汹涌地灌入这间死气沉沉的药铺。那道瘦削的身影立在门洞的光影交界处,一半沐浴在日光里,一半沉郁于阴翳中,像一截刚从泥泞里拔出来的枯木。

“走不动就爬出去,爬不动就滚出去,总比饿死强。”说着,陈今浣已率先融入门外喧嚣的光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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