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烂烂如岩下电,多年后的霁州必多一位惊才艳艳的少年英才。”
十多年前谓白门门主曾经这样评价过桑萘。
那桑萘自然要把谓白门搅成一锅乱粥,让他见识一下这位少年英才。
谓白门在霁州是一个大门派,弟子无数,门主更是美名在外。
临云酒庄对此表示不屑。
他们起身一直都在调查谓白门。
倒是查到了几条没有处理干净的尾巴,但是谓白门积威甚高,传出去也不会有几个人信的。
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中桑萘看到那个老头慈祥地逼迫她喝下黑黢黢的汤药。
甚至看到她的爹爹为了保全他们酒庄的小辈们亲手将剑捅入自己的胸膛。
老不死的狗东西,偏生江湖中活得越久越是武功高强。
真是个老怪物,自己要打爆他的狗头。
桑萘心里面开骂。
“帮我们准备几件合身的衣服。”她掏出银子吩咐店家。
她驾马出了一身汗。
许宁归就不用说了,他的衣角上都还有陈羽凝固的血呢。
桑萘看许宁归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好奇。
武功不俗,身法鬼魅,手中所持的波纹利剑绝非俗物。
打架时从不在乎对方是何门何派,出招果决,而且他似乎还颇为享受杀戮。
但是他又不识字,眼神还意外的干净。
这很矛盾。
他以前究竟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才有这样的矛盾感。
“你在看我。”
“嗯?”桑萘一时想入了神,没有反应过来。
许宁归平静地注视她,又重复了一遍:“你在看我。”
“嗯。”桑萘老实承认,不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好看,我多看看。”
“……嗯。”他似乎沉默了半刻。
然后就盯着她看。
桑萘有点不自在地扒拉了一下垂下的发丝。
“你好看,我多看看。”许宁归原封不动的还给她。
“……”
学她说话?
大意了,前起次他都是默默的不说话。
“谢谢,你知道就好,我本来就好看。”
没关系,学得了她的话,但是学不了她的厚脸皮。
许宁归:“……”
桑萘:“再夸两句,最好把我夸得天花乱坠、心花怒放。”
她笑眯眯看他,将厚脸皮发挥到极致。
暂时还只会复读功能的许宁归:“……”
他看了桑萘半天也没憋出半个字。
好半响才闷闷的“哼”了声,看样子是不想再理她了。
桑萘暗自得意。
看来自恋和厚脸皮许宁归暂时还没有学会。
刚开始时她爹爹就告诉过桑萘有关许宁归的事,他说许宁归的过去不太好,希望许宁归在临云酒庄有个家。
所以她也没有问过许宁归。
“去洗漱休息一下吧。”桑萘从店里那里接过衣服递给许宁归。
这店家还挺细心的,根据桑萘和许宁归身上的衣服颜色准备的。
桑萘喜欢穿绿色衣裳。
昨天因为是坐马车来的,她穿得蛮繁琐的。
绣有柳芽缠枝的新茶色襦裙,外罩着一层轻薄的月白广袖罗衫,桑萘就像绿色的芽孢。
好看但是不方便。
店家准备的就方便很多,窄袖束腰很是方便她骑马。
由于下雨耽搁了一天,后面三天他们都是快马加鞭。
周都地域最为辽阔,商贸繁华。
李家是周都卖丝绸锦布的商户。
大户人家啊,不好武力强攻。
本来桑萘还在忧心怎么进去找到李子殷,她就看到了李家大少爷重金求药的消息。
她想着让江铭带着许宁归在周都玩一玩的。
但是许宁归直视她,很认真地说:“嗯?”
“你不是说过不会再丢下我吗?”
他垂下眼帘,微微低着头,极轻地说:“骗子。”
“……”
“我不会和他走的。”他看着桑萘,“我就在这里等你。”
“你和我一起。”桑萘终于败下阵来。
人生地不熟的,他还不识字,万一被人家骗走了,她上哪里找人?
“我不会丢下你,好不好?”
“好。”
莫名有种哄孩子的感觉。
不过……他是真的好哄。
虽然桑萘当然不会治病救人,但是她还是借着这个的由头进了李府。
李府的小丫鬟给他们引路。
“二位请随我来。”
他们跟着小丫鬟左拐右拐的走进了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不大又比较偏远,看来李子殷这个李家大少爷也没有那么风光。
“姜姨娘说二位先在此等候,她稍后就到。”小丫鬟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离他们还挺远。
桑萘悄咪咪和许宁归说话。
“这个院子好香。”
他们只是停留在院中,她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许宁归靠近她,学着她低声说:“嗯,九幽香。”
“你知道?”
桑萘还想买个关子。
许宁归:“杀人用过。”
他还颇为认真地评价了一番,“太麻烦了,直接杀就好,想折磨人可以用。”
桑萘:“……”
强烈怀疑他之前干的是个不可言说的高危职业。
“但是这个量应该是用来安神的吧。”
桑萘之前就用过。
九幽香量少安神,量多就会致幻,让人疯魔。
许宁归轻轻摇头,“不知道,我只用它杀过人。”
“……”
怎么半句话离不开这个。
桑萘和他咬耳朵 ,“他们都说李子殷的精神不太好,是得了疯病。”
许宁归很是认真的开口, “我不会治疯病。”
他知道桑萘也不会,以为桑萘要他治人,所以他一本正经的解释。
“……我们也没有要给他治啊。”
许宁归:“那你为什么要说?”
“我话多,想和你聊聊天。”
许宁归又不说话了。
“要不……”
“嗯?”
他低头靠近桑萘。
桑萘声音轻轻的,吐息就在他的耳廓边,“你再夸夸我?”
许宁归:“……”
“不要。”
见他很是果断地拒绝了,桑萘颇为遗憾的“啧”了一声。
“二位久等了,是我招待不周了。”
姜姨娘姗姗来迟,开口就是歉疚的话。
是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的女人,她穿着天青色的衣裙,身姿袅袅。
桑萘连忙说:“不打紧不打紧。”
“那二位随我去看看大少爷吧。”
姜姨娘是李老爷的二房,李子殷是嫡出长子,李老爷的正妻两年前因病去世。
李子殷自小弱多病,他娘走后更是愈发严重。
一的开房间桑萘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和淡淡的久幽香。
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男子。
他的眉骨有一条疤,鼻梁上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果然是李子殷。
眼下他正昏迷不醒,有一个小厮在旁边守着他。
桑萘先是扫了一眼,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白玉。
眼下重要的是怎么糊弄姜姨娘。
桑萘走过去假模假样地把脉。
那么多的医者都治不好李子殷,她怎么可能治得好。
小厮在一旁很是急切。
“大少爷气血亏空,呼吸不稳,身发虚汗……”
桑萘只好乱编。
小厮小声嘀咕:“不会又是江湖骗子吧?”
姜姨娘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那小厮立马闭嘴。
“你简直在侮辱我。”
桑萘瞪了他一眼。
“我可是奎山药老的亲传弟子,你出去问问哪个江湖人听了我师父的名号不会虎躯一震?”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是吧?小师弟。”
桑萘不仅自己要演,她还要拉着许宁归一起演。
许宁归:“……”
“嗯。”
“我师姐说得对。”
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她对许宁归的配合表示满意。
桑萘掏出一小颗药丸,喂给了李子殷。
虽然身份是假的,但是药是真的啊。
她可心疼死了,药老说这可是情况严重时才可以吃的,她也才有三颗。
桑萘想着要是救不了李子殷就趁半夜把李府搜一遍,找到东西就走人。
反正败坏的不是她的名声。
药老要是知道自己一世英名就要毁在桑萘手中,估计要把她吊起来打。
把她打个半死,然后药老还要骂骂咧咧地治好她。
毕竟桑萘一向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
姜姨娘给了他们三天时间,要是三天时间内李子殷的病有好转就留下来治他,要是没有就收拾东西滚蛋。
要是把人医死了……他们李家有的是钱,雇几个杀手也不成问题。
桑萘对此表示:“……”
姜姨娘给他们准备了两间相邻的房间。
他们简单的在李府用过晚膳后,桑萘和许宁归就去李子殷房里。
李子殷依旧没有醒。
那个小厮说他家少爷是前天晚上晕倒在府外。
桑萘借着检查一下李子殷身体的由头,将被子掀开。
“我们家少爷没有外伤,待会儿他着凉了怎么办?”
那个小厮颇为担心,一直在旁边看着。
“别担心,我只是检查一下他有没有中毒,毕竟有些毒面上不显,却显示在身上,比如手脚心浸汗或者呈现青黑色,胸膛青紫色……老吓人了。”
她还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还有这种毒?”
“嗯,我就中过,我师父妙手回春,一下子就把我救活了。”
桑萘拿起李子殷的左手,在烛火之下仔细查看。
有细细的粉末在闪着光。
灵蝶粉。
李子殷碰到过温唤之。
那由她梦中的可知情景可以知道温唤之把白玉给李子殷了。
挂在腰间是不可能的,那是外带的。
而且桑萘也检查过了。
没有。
如果那玉是个玉佩项链呢?
那就挂在脖子上,摆在胸膛正中间。
“桑姑娘,我家少爷有没有中你说那什么毒啊?”
“不知道,我要看看他的胸膛。”
桑萘放下李子殷的手,摸到他的胸膛,按了按。
有一个硬块。
她心下一喜,正准备把李子殷的衣服扒开。
一只干枯如柴的手握住了桑萘的手腕,止住了桑萘的动作。
那只手很凉,瘦得皮包骨头。
“咳咳,姑娘这是做什么?”
一道细微的沙哑的声音响起。
“当然是给你检查身体啊。”
桑萘摁着那只手往旁边一压,另外一只手扒开了他的衣服。
没关系她有两只手。
有玉。
但是是青色的。
桑萘放开了李子殷的手,看向他的眼里带上了一丝疑惑。
怎么回事?
“少爷!您终于醒了……”
那个小厮“嗷”了一声,红着眼眶就扑了上去。
那只骨瘦如柴的手的主人正是李子殷。
李子殷慢慢悠悠地撑着身子靠在床头。
他温声问小厮,“阿材,怎么回事?”
阿材抽抽噎噎着解释来龙去脉。
“这二位是奎山药老的亲传弟子……”
“桑姑娘真是妙手回春,小的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在这里给您道歉。”
他兴致勃勃地说着,眼里崇拜几乎要化成实质。
“那就多谢桑姑娘和许公子了。”
“不用谢,明日我再来检查你的身体。”
她转头又对阿材说:“你家少爷也没有中那种毒,不用担心。”
李子殷刚刚醒来,想必大家都要围着他。
她和许宁归就明天再来吧。
桑萘拉着许宁归的衣袖,抬步走到门口。
“阿材,帮我去唤一下姜姨娘。”
桑萘回头,恰巧对上了李子殷的视线,他微微一愣,冲桑萘笑了笑。
“走吧。”
桑萘带着许宁归离开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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