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萘和许宁归走到院外。
“桑萘……”
“嗯？”
桑萘抬眼看他。
“你在找什么？”
许宁归低头看她。
“这个嘛……”
她没告诉许宁归，对他解释是挣点小钱，然后带他出去玩。
但是许宁归知道桑萘不缺钱。
刚刚他一直在注意她的动作，分明是在找什么东西。
“以后我会告诉你，好不好？”
她怎么可能告诉他，自己做了个预知梦，然后才来的。
她怕许宁归觉得她有病。
等以后再告诉他吧。
“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丢下你，我让你跟着我。”
“嗯。”
许宁归轻轻应声。
桑萘看着他笑了笑，许宁归不多问也从不干涉她的决定，他在意的只有一点。
那就是桑萘让不让他跟着。
天已经开始黑了。
刚刚阿材那么大一嗓子，大家肯定知道大少爷醒了。
她已经听到有脚步声匆匆赶来，还有说话声响起。
“李知玄，管管你那个臭狗，把我的猫都吓跑了！”
一个橘黄色的东西快速移来。
它停在里桑萘不远处，微微朝她的方向探了探头。
是一只看起来怯生生的橘猫。
“喵呜”
桑萘当即就蹲下身来，开始了猫猫召唤术。
“咪咪，过来……”
临云酒庄也有猫。
是一只脾气很大的狸花猫，不叫它喵大王它就不理人。
她很喜欢猫，但是喵大王似乎对她有意见。
她就不相信自己是猫嫌体质。
小橘猫果然过来了。
桑萘最喜欢毛茸茸的小猫小狗，看见它过来，感觉周围都冒起了粉红色的泡泡。
她阴险地笑着，想着该如何欺负小猫咪。
桑萘还等着小猫咪主动钻进她的怀里，就看见小橘绕过她，然后……
在许宁归脚边撒娇打滚。
“……”
它“喵呜喵呜”地叫着，绕着许宁归蹭来蹭去。
小橘猫仰起小脑袋看着许宁归喵喵叫，似乎在说“人，你怎么不抱我？”
面对如此可爱的小猫撒娇，他竟然无动于衷。
桑萘气极。
他就是块木头。
明明她的怀抱才是最温暖的。
“福宝向来不亲人。”
一道清亮声音突兀响起，桑萘抬头就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青衫少女站在不远处。
她眉目清秀，面容与姜姨娘很是相似。
桑萘来李府之前就已经先了解李府的情况。
姜姨娘只有一个十七岁女儿，名字叫李芷书。
桑萘站起来。
“你们就是被请来治疗嫡兄的人？”
李芷书走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她弯下腰捞起还在撒娇的福宝。
“它很喜欢你。”
还不咸不淡的对许宁归说。
“你们真厉害，”李芷书摸了摸福宝的头，“一定要治好嫡兄啊。”
她淡淡看了着许宁归，然后再看了眼桑萘。
才转身进入李子殷的院子里。
好生奇怪。
当然比她更奇怪的是另外一个人。
李知玄。
李府的庶出三少爷。
这种大户的商贾世家就是孩子多。
还在李知玄的外貌比较好辨认，他身材偏胖，喜好穿浅紫色衣服。
李知玄隐匿在墙角，脚边是一条黑色的大狼狗。
李子殷醒了，他也不得不过来看看。
他走过来时恶狠狠的盯着桑萘和许宁归。
眼神里像淬着毒。
只是恶意未消，便换成了别的东西。
脖颈之上是寒冷锋利的剑刃，皮肤接触到的地方传来刺骨的寒凉。
李知玄不由自主地颤栗。
利刃划过皮肤，缓缓溢出细细的小血珠。
那条大狼狗也畏畏缩缩地匍匐在许宁归脚下。
“哎——”
桑萘连忙按着许宁归的手腕，生怕他再往前一送。
李知玄就“嘎嘣”一下死了。
许宁归动作太快，电光火石间剑就抵在李知玄的脖颈上了。
桑萘再晚一点的话，今天李府就可以办丧事了。
她一时不查，差点让许宁归把人弄死。
跟许宁归相处久了，都忘了他是个不爽就拔刀的性子了。
“都说了不要乱瞪人，没礼貌。”
桑萘说着就拉下许宁归的手。
许宁归顺从的由着她，她的指尖温热，覆在他的腕骨上。
“下次注意。”
桑萘还颇为好心的告诫李知玄。
李知玄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风浪，吓得差点站不稳。
少爷脾气也吓没了，但是还是哽着脖子嘴硬。
“这是我家……！”
两个外人怎么敢放肆。
“所以对客人要礼貌。”
桑萘从善如流地回他。
感受到手下许宁归又有发难的趋势，她曲了曲手指。
小幅度地挠了挠他。
“下次我就不管他了，保管你被捅成筛子。”
许宁归手一人顿，被她那挠猫似的小动作安抚。
李知玄有些恼怒，多年来他嚣张跋扈惯了，在自己家怎么还有被外人欺负的道理？
他到底是不相信这两个人敢在他家动手。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哪来的胆子，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
桑萘握着许宁归的手一偏，本来移开的剑刃又抵向李知玄的脖颈。
先前只是一个小口子，如今已经冒出豆大的鲜血。
许宁归的眼睛里早已没有温柔和煦，变成了深渊寒潭。
他是真想杀了他。
李知玄没由来地感到脊背一凉。
“怎么不敢？”
桑萘也不想拦了，有点无奈。
“你看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许宁归手中的剑，她指哪打哪。
李知玄踉跄着后退，一屁股跌在地上。
指尖都在颤抖。
喉咙干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身体一直不停的抖动。
桑萘拉着许宁归离开。
这一家子，奇怪。
许宁归收起利刃，被她牵着衣袖走。
直到他们的院子里，桑萘才放开他，转过身看着他。
明亮的杏眼里溢满了星星碎碎的光，带着笑意开口问他。
“许宁归，你玩他呢？”
许宁归要是真想杀他，以他的脾气完全可以在桑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一刀捅死他了。
没有必要像猫逗老鼠一样。
欲动不动。
“……嗯。”
他的指尖一颤。
看着桑萘那带笑的眼睛，摇了摇头。
不对。
刚开始他确实想要李知玄死。
直到腕骨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突然发现了新的东西。
吓唬别人，桑萘的反应才让他期待。
“摇头是什么意思？不是吗？”
她问。
许宁归又轻轻歪了歪头，就看着她。
不是就算了吧。
她觉得许宁归有时候还挺呆的。
“那你好好休息。”
还好让他跟来了，不然让他在外面，要是别人不小心撞了他，他一个不高兴把别人杀了怎么办？
“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你记得来找我，不准一个人，听到没有？”
“嗯。”
他垂着眼，昏黄的烛光下显得异常的柔和。
“我只听你的。”
桑萘以为他是回应她的嘱咐，笑着点了点头。
“不听别人的。”
就在刚刚她威胁李知玄时说“你看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现在许宁归亲自认证了。
他只听她的。
“那……早点休息。”
桑萘心情颇好。
“还有，明天早上见。”
她打开自己的房门，跟他道别。
“嗯。”
许宁归抚过腕骨，那里似乎还留着桑萘挠猫似的触感。
皓月当空，许宁归望着苍穹之上的弯月，突然想起曾经有人说过。
“你是最锋利的剑。”
“你血脉里流淌着的血、挺着的脊梁骨、令人失控的惑术都叫嚣着——你不是一条对着别人摇尾乞怜的狗。”
那道声音想鬼魅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把合格的利剑不需要感情。”
但是……
此时此刻，他蜷缩着指节，心口处隐隐发烫。
他也想有自己的想法。
桑萘，明天见。
朝阳东升，朝露凝结成水滴划过叶片。
李府的小丫鬟准时准点送来早膳。
桑萘吃下一口后，抚了抚胸口。
摁住许宁归才刚刚执起筷子的手。
她笑盈盈地说：“我们出去吃怎么样？我请你吃馄饨，比这个好吃多了。”
许宁归放下筷子，点头答应。
桑萘知道许宁归一点也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不像她那样重视口腹之欲。
但是他愿意顺着她。
他们借着出去给李子殷挑草药的借口，出了李府。
不愧是周都，大早上的就热闹非凡。
桑萘还是想带许宁归在周都好好玩玩。
周都和霁州不同。
霁州四季如春，周都就不一样，即使已经开春了，周都依旧还带着点冬天的寒冷。
傅爷爷之前担心桑萘到周都后会因为气候原因生病。
“桑萘。”
许宁归开口唤她。
“嗯？”
桑萘应了声，脚步都没有停。
“你会生病吗？”
桑萘：“……”
“不会，你不要咒我。”
她瞪了他一眼。
知道他应该是想起了傅爷爷说过的话，解释说：“我身体可好着呢，傅爷爷他就是瞎说的，不用担心。”
许宁归停下了脚步，“那你为什么要吃药。”
他可是看见桑萘五天吃一颗药丸的。
不大，黑红色的，有点腥味。
“……那个是小病，不碍事。”
“吃完药照样能收拾人。”
她转头看他，拉着他跑起来，“快点，我都快饿死了，请你吃馄饨。”
桑萘要了两碗馄饨。
“是不是很香？”
她吹了吹。
“跟着我有好吃的、好玩的。”
许宁归附和她，“嗯。”
“等一下我带你在周围玩玩。”
主要是她自己想玩。
“好。”
许宁归从来不扫她的兴。
他们走在街上，周边的商品琳琅满目。
瞧见许宁归一直盯着一个木雕猫咪看，桑萘大手一挥就是买。
“你好奇怪。”
“人家活着的在你的脚边撒娇你都不抱，转头就把木雕猫咪捧在怀里。”
桑萘恨他是块木头。
自己摸不到心痒痒，无论是喵大王还是福宝，她嫉妒的眼睛都快红了。
而且……这木雕猫咪应该是老板雕坏的吧？
不然为什么放在最边边都落灰了？
其它的雕的栩栩如生，可可爱爱，他就偏偏喜欢这个丑的。
“它很特别，它跟别的猫长得都不一样。”
特别？
特别丑吗？
怪不得他不喜欢喵大王和福宝，因为它们都是长得很标准的猫咪。
如果那个木雕是照着真实的猫猫雕的的话，那那只猫一定非常丑，瘦瘦的，皮毛肯定是脱落了几块的。
“……你喜欢就好。”
桑萘尊重他的想法。
“那下次喵大王找你撒娇的时候，你抓住它让我摸摸。”
“好。”
桑萘默默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木雕猫咪收好。
看来他是真的非常喜欢了。
桑萘为喵大王和福宝默默垂泪。
被多次拒绝的原因居然是长得太过标准。
像她这种猫嫌体质，但是喜欢猫的人，见到许宁归这样子的就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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