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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雪·疤·青铜烙

五年后。

苍梧皇宫,永熙四十七年冬。

风似刀子,裹挟雪沫子,狠狠刮过光秃秃枝杈,发出呜呜鬼哭。

廊下几盏惨白宫灯在风里摇晃,将人影拉长又揉碎,投在冰冷光滑金砖地上,如扭曲鬼魅。

空气里弥漫浓得化不开的汤药味儿,混着陈腐死亡气息,沉沉压在每个人心头。

“陛下……驾崩了!”

尖利嘶哑嗓音猛地撕裂死寂。

瞬间,整座宫殿活过来,却陷入更深沉压抑的喧哗。

沉重殿门次第洞开,沉闷脚步声、压抑啜泣声、太监宫女奔忙声交织成混乱哀潮,向寝殿深处汹涌而去。

萧烬斜倚在寝殿外冰冷刺骨的朱红廊柱上,手指无意识缠绕腰间垂下的赤金流苏宫绦。

绦子末端缀着颗鸽血石,红得刺眼,像凝固的血。

殿内龙涎香与药味混合的浊气阵阵飘出,带着终结的味道。

那些纷乱脚步声、刻意压低的悲泣、新帝,她那好舅舅故作沉痛却难掩急切的指令声,隔着厚重殿门嗡嗡传来,听得人心烦。

“公主,此处风大,仔细着了寒气。”

一个老嬷嬷踟蹰着上前,声音干涩。

萧烬眼皮都没抬,只把玩着那颗冰凉血色石头,指尖感受它尖锐棱角。

“寒气?”

她嗤笑出声,声音不大,却清晰盖过周围嘈杂,“比得过人心冷么?”

那老嬷嬷脸色一白,嗫嚅着不敢再言,悄然退入阴影里。

廊下的风更紧了,卷起地上残雪,打着旋儿扑到脸上。萧烬下意识抬手,冰冷指尖拂过颈侧。

那里的皮肤不再光洁平滑。一道狰狞、扭曲的疤痕,像条丑陋蜈蚣,从耳根下方蜿蜒爬向锁骨深处。

指尖的冰冷触感,瞬间将她拽回那片吞噬了母妃的、染血的雁门雪原。布料撕裂声、男人的狞笑、母妃压抑的呜咽、弯刀切入皮肉的剧痛……

还有那喷溅在脸上的、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血……以及,最后映入眼帘的,那张冰冷的青铜面具和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再醒来时,她已身处苍梧皇宫的金碧辉煌之中。侍立宫人屏息凝神,姿态卑微。

他们唤她“永熙公主”。

外公,那位苍梧的君主,紧紧握着她的手,浑浊老眼里蓄满泪水和深不见底的愧疚与痛楚。

“不怕了,回家了……外公在,再没人能伤你。”他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她颈间厚厚的纱巾,每一次触碰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惶恐。

指尖的冰冷触感,不仅带回了雁门关的噩梦,更深处的记忆也随之翻涌——那是她曾经的家,柔回的皇宫。

她曾是柔回的公主。

那座以牡丹闻名的玉京城,在她童年的印象里,却弥漫着一种粘稠、甜腻又令人窒息的气息——那是“荒淫”的气息。

她的父皇,在不惑之后彻底沉沦于长生幻梦与□□深渊。

他豢养方士,大兴丹炉,整座皇宫常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硫磺与铅汞气息。

然而,那烟雾缭绕的丹房深处,传出的并非仙乐,而是女子压抑的哭泣与放浪的呻吟。

父皇不仅自己沉迷,更将“炼丹”与“采补”邪术结合,美其名曰“阴阳和合,龙精化丹”

宫规礼法?那只是束缚弱者的锁链。

在这里,权力是唯一的春药。

得宠的妃嫔可以肆意凌辱失势的对手,剥光衣服鞭打只是寻常,更有甚者,会将对手捆缚,让低贱的侍卫甚至太监当众亵玩取乐,美其名曰“以秽破秽,驱除晦气”。

萧烬就曾被迫“观赏”过这样一场“驱邪”仪式——一个曾得罪了宠妃的昭仪,被剥光捆在庭院中央的石桌上,几个喝得醉醺醺的侍卫狞笑着围了上去……

那昭仪凄厉的惨叫和周围看客麻木或兴奋的眼神,成了萧烬无数个夜晚挥之不去的梦魇。

而最深的烙印,来自她十岁那年。

为了躲避一个眼神淫邪、总想“亲近”她的老太监,她慌不择路地逃进了皇宫深处一座废弃的藏书阁。

布满灰尘的书架散发着霉味,光线昏暗。她推开一扇虚掩的门,想找个角落藏身。

昏暗的光线下,她看到了自己的母妃——云妃。

母妃被一个穿着侍卫服的男人紧紧压在积满灰尘的书架上!

衣衫半褪,发髻散乱。

母妃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混合着痛苦、屈辱,还有一种……让她看不懂的、奇异的潮红。

母妃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却又仿佛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求?

压抑的、破碎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那个瞬间,萧烬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了。

母妃平日里教导她的“贞静”、“高贵”、“冰清玉洁”……这些美好的词汇,在她眼前被这幅景象碾得粉碎!

她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猛地缩回手,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带着一种灭顶的羞耻和冰冷的恶心。

那画面,如同最恶毒的种子,深深埋进了她年幼的心底,扭曲了她对亲密、对忠诚、对人性最本真的认知。

自那以后,她再无法直视母妃温柔的笑容,每一次触碰都像被烫伤,每一次对视都让她想起书架间交缠的身影。

她开始厌恶一切亲密的靠近,厌恶那些虚伪的恭维与假意的关怀。

后来,一场酝酿已久的滔天巨浪,终于以最惨烈的方式,狠狠拍碎了这座腐朽帝国的根基。

“杀昏君!诛妖道!”

“清君侧!还我河山!”

“冲进去!一个不留!”

宫变,毫无预兆,却又像是早已注定的结局。

那一夜,火光映红了玉京城的半边天,曾经奢靡的宫殿在刀剑与烈火中崩塌。

云妃带着年仅十二岁的她出逃,她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逃回苍梧。

可命运并未给予仁慈,逃亡路上,母妃为护她而死,鲜血染红了雁门关的雪。

而她,活了下来,成了苍梧最尊贵的公主,也成了苍梧最声名狼藉的玩物。

人们敬畏她的身份,却又在暗处窃窃私语——那个从腐烂帝国逃回来的公主,骨子里是否早已浸透了同样的污秽?

五载光阴,足以让一个满身伤痕、惊惧不安的女孩,在极致的溺爱与极致的孤独中,淬炼成一株带着致命诱惑与剧毒的花。

外公的宠爱无边无际,像温暖却令人窒息的泥沼,将她紧紧包裹,沉溺其中。他给了她一切一一泼天的富贵,无上的尊荣,以及近乎纵容的自由。

甚至……在某个她被血腥梦魇惊悸尖叫的深夜,在某道无声无息却始终如影随形的守护气息悄然弥漫之后……

她清晰地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起初只是一种模糊的直觉,如同黑暗角落里常年蛰伏的一道影子。但那种被冰冷视线长久凝视、如芒在背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在御花园最偏僻的角落,当她用金簪尖锐的尾端,慢条斯理地划开一只雪白波斯猫柔软温热的肚皮,听着它从凄厉到微弱直至无声的哀鸣时……

在华美盛大的宫宴之上,当她巧笑倩兮,故意失手将滚烫的茶汤泼在某个对她流露出鄙夷神色的贵女脸上,欣赏着对方瞬间扭曲的痛苦表情和压抑的尖叫时……

那道视线始终存在。冰冷,恒定,不带任何评判,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漠然俯视着蝼蚁的挣扎。

他从不现身,如同一个活着的幽灵。这让她愤怒,又让她着迷。

这世上竟有比她的伤痕更深、比她的空虚更冷的东西?

一个没有感情,只知听命的……兵器?这念头像毒藤,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

甚至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她赤着双足,踩在冰冷刺骨的地砖上,任由那寒意如同毒蛇般从脚心钻入,一路啃噬着她的神经,带来近乎自虐的快感时……

那道影子,那道冰冷的目光,从未消失。

她知道。

是“十”。

外公赐予她的,最后的、也是最强大的“礼物”一-一件人形的守护兵器。

那张冰冷的青铜面具和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如同匠人审视一件损坏兵器的眼神——是她坠入无边黑暗前,烙进灵魂最后的印记。

她迷恋这种感觉。

被注视,被掌控,却又在无形中,用自己扭曲的行为反过来掌控着那道注视。

这成了她在这金丝牢笼里,唯一的、病态的秘密游戏。

她想知道,这具冰冷的躯壳里,是否真的空无一物?

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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