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节前一天的清晨，秋慕然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小时。校园里还笼罩着薄雾，樱花树下的露珠像散落的星辰。她蹲下身查看树洞，发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精致的星空蓝信封。
信封里是一张手绘地图，标注着旧美术楼顶层的路线。背面写着：【带你看看我真正的秘密基地。PS：记得带上蜗牛壳。】
秋慕然摸了摸书包里的小布袋，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当她轻手轻脚推开顶楼锈迹斑斑的铁门时，晨风夹着花香扑面而来——整个天台被改造成了一个微型花园，四周摆满了画架，中央立着一个用汽水瓶搭建的小型"星座仪"。
"喜欢吗？"夏星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今天没穿校服，而是套了件深蓝色的连帽衫，上面印着"NASA"的字样。"我花了三年时间才收集到这么多汽水瓶。"
秋慕然走近那个奇特的装置，发现每个瓶底都刻着不同的日期和天气。最早的一个瓶子里还留着干涸的泪痕形状。
"这是我的'心情气象站'。"夏星忆转动装置，瓶子互相碰撞发出风铃般的声响，"每个瓶子代表一天，装着当天的...天气。"
秋慕然注意到最近的几个瓶子里都漂浮着彩色的星星折纸。夏星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耳尖微微发红："这几个是...是认识你之后的。"
阳光穿透玻璃瓶，在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秋慕然突然从书包里掏出那个装着蜗牛壳的小布袋："我带了收藏品来交换。"
她小心地把壳一个个摆在阳光照射的位置，每个壳下都压着一张纸条。夏星忆蹲下身，看到第一张写着：【北方学校的壳，转学第一天被同学嘲笑口音，躲在厕所里哭的时候在窗台发现的。】
"我的秘密换你的秘密。"秋慕然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
夏星忆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带着细微裂痕的壳，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我带你去个地方。"
天台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储物间。钥匙转动时发出生涩的声响，门开后露出满墙的素描本——每一本都标着日期，最早的要追溯到三年前。
"这是我的'笑容练习簿'。"夏星忆抽出一本翻开，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各种角度的笑脸分析，"每天都要更新模板，家长会专用、老师提问专用、同学聚会专用..."
秋慕然注意到最新一页的画风突变——那是一个没有刻意微笑的夏星忆，眼角微微下垂，却透着前所未有的真实。标注写着：【和星星女孩在天台，忘记练习的第1天。】
"今天我们要完成这个。"夏星忆从画架后取出一块空白画布，上面已经勾勒出草稿：两只蜗牛并肩前行，壳里装着彼此的小小星球。
他们盘腿坐在地上开始作画。秋慕然负责描摹蜗牛壳上的星轨，夏星忆则专注地涂抹背景的夜空。阳光渐渐变得灼热，夏星忆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浑然不觉，画笔在画布上跳跃得像在演奏乐章。
"你知道吗，"他突然说，"我小时候特别害怕人多的地方。"
秋慕然的画笔停顿了一下。
"有一次小学演出，我在台上突然忘了所有台词。"夏星忆的笔触变得有些凌乱，"从那以后，我妈妈就每天训练我的表情和说话方式...她说如果不会笑，至少要学会假装。"
秋慕然看着他手腕上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水彩痕迹，突然把自己的手表摘下来递过去："今天天气预报是什么？"
夏星忆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今天...今天是大晴天。"
他接过手表，在内侧添了一颗小小的星星，和之前那颗组成了一个迷你星座。
正午时分，他们终于完成了画作。夏星忆从书包里掏出两个便当盒："我做了...呃，尝试做了星星形状的饭团。"
秋慕然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星星"，忍不住笑出声。夏星忆也跟着笑起来，笑声在天台上回荡，惊起一群栖息的鸽子。
"下午要去布置展位了。"秋慕然咬着半颗"星星"说，"你...准备好了吗？"
夏星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汽水瓶："如果...如果我到时候又..."
秋慕然从便当盒底部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几粒星星糖果："记得这个吗？星星的力量。"
夏星忆接过糖果，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明天用。"
盒子里是一对星星形状的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注意到你有耳洞..."夏星忆的声音越来越小，"就想着..."
秋慕然直接戴上了耳钉，银色的星光在她耳垂上轻轻摇曳："现在我们都带着星星了。"
他们带着画作下楼时，校园已经热闹起来。各个班级都在紧锣密鼓地布置展位。经过中央花园时，秋慕然突然拉住夏星忆："等等。"
她蹲下身，从樱花树下捡起一个完好无损的蜗牛壳，阳光下壳身呈现出珍珠般的光泽："这是今天的收藏。"
夏星忆接过壳，对着阳光看了看，然后郑重地放进口袋："我会把它放进最特别的汽水瓶里。"
文化节的展位前，林悦正焦急地张望。看到两人，她小跑过来："你们终于来了！教导主任来问了好几次你们的..."她的目光落在画作上，突然瞪大眼睛，"哇，这是..."
《星空下的蜗牛》被安置在展位中央的旋转展示台上。夏星忆特意调整了灯光，让蜗牛壳里的银河能在黑暗中发光。展板上的简介只有简单一行字："有些星星住在蜗牛壳里，有些勇气藏在胆小鬼心中。"
"明天开幕式要派代表讲解作品，"林悦小声提醒，"你们谁上？"
夏星忆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秋慕然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像那天在雨中一样。
"我们..."她刚开口，夏星忆却突然打断："我来。"
他的声音很轻，但足够坚定。秋慕然惊讶地转头，看到夏星忆正摸着手腕上已经不存在的笑脸痕迹。
"我想试试。"他看着秋慕然耳垂上的星星耳钉，"用...用真实的表情。"
傍晚的彩排结束后，校园渐渐安静下来。秋慕然和夏星忆坐在展位旁的台阶上，分享着一瓶樱花味汽水。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像某种神秘的星座。
"给你。"夏星忆突然递过一张折叠的纸条，"明天...如果我紧张得说不出话，就打开它。"
秋慕然小心地把纸条放进钱包夹层："你会做得很好的。"
夜幕降临前，他们最后检查了一遍展位。夏星忆在画作旁放了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最新的"心情天气"——瓶底画着两颗紧紧依偎的星星，标签上写着：【明天预报：勇气与星光。】
秋慕然则悄悄在展台下方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是她今天新学的星座符号——两个手牵手的小人，头顶是蜗牛壳形状的星云。
回家的路上，秋慕然不断回想着夏星忆说"我来"时的表情。那是她见过最真实的夏星忆，没有练习过的笑容，没有计算好的角度，只有眼睛里闪烁的星光。
她摸了摸耳垂上的星星耳钉，突然很期待明天的到来。无论发生什么，至少他们都会带着彼此的星星，勇敢地站在众人面前。
[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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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文化节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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