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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破旧的筒子楼里,辛野靠在吱呀作响的木门边,燃烧的烟头夹在两指间像朵发光的小花。燃到尽头,烫了一下,他嘴中溢出一声不服气的冷笑:“阴魂不散的臭东西。”

何知安。

这三个字像一把刀,横在他和佟霖之间,淌着血,冒着阴森的寒气。

那天的太阳白得刺眼,晒得水泥天台都滚烫。辛野看着眼前强装镇定的何知安,心里却像揣着一块冰。

他刚才听得清清楚楚,何知安,这个佟霖信任无比的同桌、好友,为了巴结那群社会上的渣滓,竟然笑嘻嘻地接过了那包迷药,答应把他们“看上的”佟霖骗到约定的地方。

“就是玩玩嘛,又不会少块肉,霖霖性格好,没准以后还谢谢我介绍朋友给他呢。”何知安当时是这么说的,脸上还带着讨好的谄媚。

怒火一瞬间烧尽了辛野所有的理智,保护佟霖,是他贫瘠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和使命,任何想要玷污这束光的人,都该死。

但他没有立刻发作,他深吸了几口气,硬生生把那股杀意压下去,换上一副看似平静的面孔。他把何知安骗到了学校空旷无人的顶楼。

“给你两个选择。”辛野从裤兜里掏出那把随身携带、用来削水果也用来防身的折叠刀,“自己去校长那儿自首,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说清楚。或者……”

刀锋在烈日下反射出寒光,映出何知安瞬间惨白的脸。

“或者什么?!辛野你疯了!你敢动我?!”何知安色厉内荏地叫道,身体却开始往后缩。

“或者,我从这里把你推下去。”辛野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疯狂和决绝,“你死了,一样能保住佟霖的清白。一了百了。”

“杀人是犯法的!警察会抓你枪毙的!”何知安几乎要尖叫起来,恐惧淹没了他。可是这里是天台,放学后的教学楼除了一个快退休的保安巡逻,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在。

“所以,我给你选了第一条路。”辛野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点蛊惑,“去自首,你只是被记过开除。活着不好吗?”

他太了解何知安这种好学生的弱点了,前途、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他怎么可能去自首,承认自己打算迷/奸自己的男同学?

果然,何知安崩溃地大哭起来,语无伦次地求饶:“不,我不能去……我错了,野哥你放过我!我保证再也不干了……”

辛野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这种人,留着只会是祸害。今天能因为畏惧放过他,明天他就可能为了别的利益更狠地反咬一口,甚至可能为了自保而先下手伤害佟霖。

辛野迅速环顾四周,确定绝对没有人。他收起了刀,仿佛改变了主意。

“好,我不逼你。”他语气放缓,“但你得写个东西,保证以后离佟霖远点,再也不动歪心思,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何知安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点头。

辛野让何知安从书包里拿出纸笔,逼着他写下一份极其屈辱的“保证书”,内容刻意模仿遗书的语气,写自己因“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内心煎熬、无颜面对所有人等等。

写完后,何知安稍微松了口气,以为噩梦结束了。

就在这时,辛野指着天台边缘:“把那根冰棒捡起来扔掉。”

那根他本来想送给佟霖,却在此刻用作诱饵的白糖冰棒,正躺在天台最边缘。

何知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准备弯腰去捡。

就在他身体前倾、重心最不稳的那一刹那,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他。

辛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近得能感受到体温,却像毒蛇一样令人发寒。他歪着头,面带微笑,眼睛里闪烁着孩子般的天真和残忍混合的光芒。

“小心啊。”辛野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低语,“这么高掉下去,会摔坏的。”

何知安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惊恐如电流般窜过全身,他想后退,想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啊!”何知安失声惊叫,身体彻底失去平衡。

世界在天旋地转中坠落,而辛野始终站在那里,歪着头,微笑着注视他的跌落。

辛野甚至没有低头去看那坠落的身影和即将绽开的血花,他冷静得可怕,迅速行动起来,将那份“保证书”折好,塞进何知安书包的夹层,制作成需要仔细搜索才能发现的“遗书”。把冰棒的包装纸捡起来塞回自己口袋,仔细检查地面,抹去任何可能显示有第二人存在的痕迹。他甚至没有忘记调整一下自己的表情,从佟霖口中得知何知安跳楼的事后,表现得和他一样震惊、恐惧。

警察来了。

一个优等生因为“不为人知的心理压力”而选择自杀,虽然有疑点,但现场没有他杀证据,那份“遗书”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辛野和何知安的生活圈子没有交集,他的嫌疑被完美洗清,一切看似很顺利。但是在那之后的一次碰面里,当佟霖还沉浸在失去朋友的悲伤和困惑中,哭着问辛野“何知安他为什么会这样”时,辛野看着佟霖哭红的眼睛,心里那份因为杀人而一直被压抑的扭曲情绪,那份黑暗的秘密,几乎要破土而出。他既想安慰佟霖,又有一种近乎变态的冲动,想让佟霖知道,是他,为他清除了身边的毒蛇。

他凑到佟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说:“也许……是因为他做了不可原谅的坏事,被老天爷收走了呢?”

他想起了被自己烧掉的那片冰棒的包装纸——那个只有他和何知安才知道存在于此案中的关键小物件。

佟霖猛地抬起头,撞进辛野那双深不见底、带着一丝疯狂和邀功意味的眼眸里。

巨大的恐惧和背叛感瞬间攫住了佟霖,他推开辛野,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他,一步步后退。

从此,两人关系降至冰点。辛野保住了佟霖的“安全”,却永远失去了站在他身边的资格。他以为留下破绽是一种扭曲的坦诚和靠近,却不知道这彻底摧毁了佟霖对他的所有信任和情感。

但是辛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抽完烟,捻灭烟蒂,掏出钥匙,打开破旧的房门。

这里只有一张单人床,辛野瞧少年睡得并不安稳,他把电风扇摇头的开关关掉,让风对着男孩吹。

孙玉羡搓着眼皮,说:“衍哥,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从早上等到晚上你都没回来。”

他跳下床,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红色塑料袋。

“我从家里带了几个梨子给你,很甜的。”

辛野洗了两个梨子,和孙玉羡坐在床边,吹着电风扇,一起啃梨。

孙玉羡:“衍哥,你今天出去干什么了呀?”

“去见一个老朋友。”

“啊?”孙玉羡惊讶,“我以为衍哥在山城没有认识的人。”

“算是朋友吧。”

至少曾经是。

辛野眼前闪过佟霖疏离又疲惫的眼神。

“那衍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比如警察叔叔有没有来抓我?”

辛野笑了,揉着少年的头发:“你又没有做错事,警察叔叔怎么会抓你?”

他拿走孙玉羡手中未啃完的梨,自己咬了一口:“你的这个比我的甜啊。”

孙玉羡伸手去抢:“那我吃衍哥的梨子。”

辛野胳膊往后一缩,“我这个不甜,别吃了。”他把两个梨子放在盘子里,“我该送你回家了。”

“我不想回去,我那个远房表叔都不管我。”孙玉羡低着头,玩弄快断掉的斜挎包带子,“他自己还有四个孩子要养呢!”

辛野蹲下身,耐心的哄劝:“不是还有我在管你吗?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管你了。”

孙玉羡穿着不合尺寸的人字拖鞋,跟在辛野身边。

月亮在他们头顶,一大一小在巷子口停下。

“衍哥,你明天有空吗?”两只亮亮的眼睛倒影出辛野的面容,“我想去吃肯德基。”

肯德基?

辛野挑了挑眉:“是不是你同学在你面前吃过?”

“对啊,我老馋了!”孙玉羡抓着辛野的胳膊,“求你了,哥哥。”

辛野的眼神变得柔和:“行,衍哥明天带你去吃。”

山城县公安局,刑侦支队会议室。

烟雾缭绕,白板上贴满了现场照片和人物关系图。

“715焚尸案”案情分析会已经开了两个小时,李屿掐灭了手里的烟,指着白板上的证物照片,“手表是新款,价格不便宜,查查来源。毁尸多见于熟人作案,或者凶手与受害者相识,怕被认出来。”

就在这时,接待室同事带来一个焦急的女人:“李队,这位女士说她儿子不见了!”

李屹通过问询得知,女人的儿子詹小文,十六岁,高二学生。女人在服装厂上班,晚上加班就没管儿子。过了一天一夜发现儿子没回来,左邻右舍问遍了也没有儿子的下落,女人这才想到报警。

李屹立刻拿出证物袋。

“这块手表你见过吗?”

女人摇头。

李屹又拿出那个扭曲的牛仔裤标牌照片:“这个图案,你见过吗?”

女人的脸色瞬间惨白:“警官,这、这是我私下里给我儿子做的!我认得这个图案!我没钱给他买真的,就仿了一个缝在裤子上……他是不是出事了?”

李屹带女人前去认尸。

尸体遭焚烧后,肌肉遇高热会凝固收缩,且大部分已经碳化,即使是这样,凭借母亲的直觉和衣物残片,女人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詹小文,当场哭晕。

毁尸多见于熟人作案,等女人苏醒,李屹立刻进行详细询问,围绕詹小文的人际关系展开调查。然而,詹小文的生活圈子简单得可怜,除了学校就是家,问来问去,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那个“很有钱的同学”林勉。

九十年代初的山城,技术手段有限。没有DNA数据库,监控探头寥寥无几且画面模糊,电脑还是稀罕物,查案主要靠腿、靠嘴、靠经验。

李屹和同事们用了最笨的办法:摸排走访。

詹小文就读于县一中,李屹通过詹小文同桌的口供,了解到和詹小文玩得最要好的人叫林勉。

林勉的家庭情况也很简单,父母在上海做生意,家境不算特别优渥,也算中产阶级。家中还有一位老人,是林勉的奶奶。林勉的父母平时很低调,而林勉本人,在同学们眼中是有些爱炫富的,戴名牌手表,穿的运动鞋每天不带重样,请客吃饭从不吝啬。至于詹小文和林勉暑假跟什么人来往,孩子们都摇头不知。

李屹还了解到詹小文喜欢跟林勉在一起玩,一是因为林勉家里有钱,二是林勉从不亏待詹小文。在别的学生连肯德基都没听过、见过的时候,林勉已经带着詹小华成为这些地方的熟客。

可是另外俩人是谁?

确认另外两名死者身份成了最大的难题。恰恰是这两具尸体焚烧太彻底,没有任何能直接证明身份的物件。老陈只能根据骨骼大致判断出是两名男性,年龄在18到25岁之间。

李屹将希望寄托在失踪人口排查上,他派人将协查通报下发到全市各个派出所,自己也天天往分局跑,翻看近期所有的失踪报案记录。

这是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如同大海捞针。几天过去,一无所获,案件的侦破陷入了僵局。

李屹不甘心,再次来到那家全镇唯一的肯德基。幸运的是,有一位店员对这两个经常来、但消费不算高的学生有印象。

“我上一次见到他们是傍晚,天还没有完全黑,这两个孩子都走到我这准备点单了,结果门口有个男人叫他们,他们就出去了。那两个人穿得挺时髦的,不像学生。”

“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李屹立刻追问。

“这哪记得清啊,天天这么多人……”店员为难地摇头,“不过,其中一个男的穿着一件花衬衫,看着二十来岁,不像学生。”

李屹立刻调整排查思路,重点寻找符合“花衬衫”特征、近期失踪的、有社会习气的年轻男性。调查范围向社会闲散人员、歌舞厅、台球室等场所。线索模糊,但总算有了个方向。

街角停着一辆警车,孙玉羡下意识紧紧拽住辛野的胳膊。

辛野低声对他说:“别怕,你先回家。”

孙玉羡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手,匆匆转身离去。

辛野神色平静地转身推开快餐店的门,像是寻常顾客一般点了一份汉堡和可乐。等待取餐时,他的目光与正在店内调查询问的李屹有过一瞬短暂交汇,两人视线一碰即分,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正在店里擦拭桌子的佟霖还没等辛野走近,就闻到了袋子里飘出的油炸香气。他抬起头,正好看见辛野拎着纸袋朝自己走来。

胃里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他想起在广州打工时,看到肯德基门口排起的长队,那是他从未想过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他喉结滚动,强迫自己冷下脸:“你又来干什么?”

“给你带了点吃的。”辛野把袋子放在桌上。

“我吃过了。”佟霖硬邦邦地回答,眼神却瞥向袋子。

“那就当加餐。”辛野看着他,“不吃就浪费了。”

佟霖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好气地扯过袋子。他拿出汉堡,咬了一口,酥脆的口感和浓郁的香味瞬间征服了他。

佟霖吃得很快,几乎有些狼狈,像是想用吃来掩盖内心的波动。

老板娘进来,撞见这一幕,笑道:“小佟,吃午饭呢?这位是?也没听你介绍过。”

佟霖咽下食物,含糊道:“哦,一个老同学。”他没看辛野。

辛野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可乐放到佟霖旁边。

吃完喝完,佟霖感到一种久违的、简单的满足感。时光仿佛倒流,回到了辛野总是默默给他塞各种小零食的学生时代。那时的依赖和信任,与后来的恐惧和隔阂交织在一起,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仍然害怕辛野身上的偏执和黑暗,但这份熟悉的、固执的关怀,又让他冰封的心防悄然裂开一丝缝隙。

他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些:“……以后别再为我破费了。”

辛野看着他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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