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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尘世因果

“小五哥,你找我吗?”小六一路小跑着过来,坐到他边上问道。

李朝溪冲她眨眨眼,摊开手心露出三枚脏兮兮的铜板,这是他第一次出城时在城墙边那个地道里捡到的。小六惊呼了一声,抬头看向他,一双杏仁眼亮晶晶的。

李朝溪轻笑,拍拍她乱蓬蓬的脑袋:“听说广安街最近有个画糖人的摊子,要去看看吗?”

他们所处的街道是城东区的容安街,广安街就在隔壁,拐个弯就能到。虽说广安街比容安街更加热闹,但小乞丐们一般不会去那边玩,原因无他,孟老头常年摆摊算命的地方正是广安街。

果不其然,听见广安街三个字后,小六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李朝溪出声询问,只见她思虑再三,还是摇了摇头。意料之中的结果。李朝溪没说什么,将铜钱又塞回袖袋里,他扭头看去,身旁的小女孩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双手无意识掐在一起,眉头也浅浅的蹙了起来。

无言片刻,李朝溪抛出了那个已然有些猜测的问题。

“孟爷爷是不是也单独找过你说话?”

小女孩蓦地抬头,看向身旁只比她大了一岁的哥哥,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神情来辨别这句话的意思,可李朝溪脸上却不见往日的浅淡笑容,而是一派肃然地垂着眼看她,其中的思绪莫测。

她下意识张口:“没有……”

却看见李朝溪神色不变,仿佛早已知晓她会这样回答。

“小六,哥哥知道你害怕,”见她愣住了,李朝溪再次放缓声音,“可你还太小,一个人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我们就交给大人,好吗?”

“可是、可是……孟爷爷说让我不要告诉爷爷,”小女孩垂下头不与他对视,彷徨地低语,“其实孟爷爷只和我说过一回话,还给了我点心吃,所以我答应了。”

竟然用这么无耻的办法哄骗小孩,真是老乞丐能做出来的事。李朝溪想起前些天差点被他套话就心头窝火,更让他感到疑惑的是孟老头只找过小六一回,却频频往他身边凑,不是打哑谜就是闲聊,让人看不清目的。

他和小六有何不同之处?为何受到了不同的对待?李朝溪琢磨不透这个问题,便想从小六这边寻找答案。

默然片刻,李朝溪斟酌道:“孟爷爷只让你别告诉爷爷,没说不让你告诉哥哥吧?”

小女孩诧然转头,满脸写着“告诉你和告诉爷爷有什么区别”,李朝溪咳了一声,为自己的话找补:“孟爷爷可找过我不止一次,你也见到过的,或许他找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呢?你先告诉哥哥,然后哥哥再去和爷爷说,这样就不算毁约了。”

见她被这套说法打动,垂下眼细细思忖起来,李朝溪才轻轻地松了口气。这孩子戒备心也太重,难怪孟老头要用点心才能哄骗到她。

“如何?”见她抬头,李朝溪问道。

小六点了点头,往他耳边凑了过去,李朝溪顺势也稍稍倾了倾身子——

“孟爷爷问我,想不想修仙!”清晰异常的稚嫩嗓音在耳边响起。

李朝溪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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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一道身影遮住了阳光,有人停下脚步,站在他们面前。

“两位小友,可认得李耘河?”身穿烟灰色道袍的青年踌躇着开口,正是方才路过的那群修士当中的一人。

小六扯着他的衣袖往他身后躲了躲,随即李朝溪反应过来,接过青年的话道:“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有……许久未见,想来拜访一下。”青年神色迟疑,话里仿佛在遮掩着什么。

“这样啊,”李朝溪顿了顿,端量着青年的神情说道,“真不巧,爷爷这两天身子不大爽利,正闭门谢客呢。”

只见青年眉头微动,略松缓了些,旋即露出一丝怅然若失的表情,轻轻颔首:“原来如此,还真是不凑巧。”

“劳烦小友代为转达,就说岑意来过了。”他说完,又看了一眼李朝溪身后破陋的小屋,里头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传来。青年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直到那道身影从街头拐角消失,李朝溪才收回目光,一扭头,小六正迷茫地看着他。

李朝溪问她怎么了,小女孩看了看身后的破门板:“我们要进去告诉爷爷吗?”

李朝溪摇了摇头:“先不用。”

“为什么?”小六问。

“他还会来的。”李朝溪说道。

看着小女孩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他笑了笑,又与她凑近了悄悄讲话:“你猜刚才那个修士和爷爷是什么关系?”

小六歪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爷爷是按收养的顺序给我们起名字的,我排第五,你排第六。比我们年纪还大的除了在药铺做学徒的大哥和二哥,你可曾见过别的哥哥?”

“前段时间听隔壁茶寮的店家闲聊时说起过,当年爷爷收养的一个孩子被路过青芜城的修士选中做了徒弟,自此一去十几年不曾回来过。爷爷从来不提这些事,今日看见那群修士之后却反常地闭门谢客,这可不像他平时待人的态度。”

小女孩有些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不确定地说道:“所以刚才那个修士可能是当年离开青芜城的孩子?”

李朝溪轻轻一笑:“还只是猜测罢了。”

不过**不离十,他能感觉到自己猜测的方向是准确的,特别是方才和那修士说过话以后。他又默然片刻,不由得细想,十几年前那青年修士估计和他现在差不多大,一个街头流浪的小乞儿是如何引起路过的修士注意的?还是说并不是修士选中了他,而是他主动到修士面前的……

不对,似乎还缺点什么。他漫无目的地想着,理了理袖口,手忽然碰到了袖袋里的铜板。

李朝溪陡然想起孟老头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以及刚才小六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心中顿时明悟。难怪李耘河对孟老头总是一副戒备至极的样子,看来找他收养的孩子问话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那个名叫岑意的青年正是被他引荐给当年那个路过青芜城的修士,恐怕岑意当初也没和李耘河商量过,如今才被拒之门外。

想到这里,李朝溪回头望了眼紧闭的木门,也不知岑意还要来几次这门才愿意开,他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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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溪猜得不错。当天午后,岑意又来了一次。这次他手里拿着几袋东西,等再次被李朝溪几句话挡在门外后也没有走,而是和他们一样坐了下来,将油纸袋递给了几个孩子。

纸袋里装着热腾腾的包子和烤馕,小乞丐们猴子似的哄抢上来,拿到就跑开了,只剩李朝溪还坐在原地。岑意见了小乞丐们的举动面色未变,倒是发现李朝溪没跟着一起跑远时露出了微诧的表情,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

他低头抚了抚衣袍间的褶皱,像是有些没话找话:“……你是这群孩子当中最大的吧?不知该如何称呼。”

李朝溪捧着热烘烘的油纸袋抬眼看了看他,简单地报上李耘河为他起的名字,而后从他的面庞上读出一种愁郁而苦涩的神情,使他原本就略显文弱的身躯更单薄了些。

仿佛压不住短短两个字的重量似的,他喃喃低语:“是吗……小四走后,也不知爷爷一个人过了多久……”

李朝溪静静地坐在一旁,良久才出声:“岑仙长,从前也住在这里吗?”他垂下手臂敲了敲地面,发出沉闷的笃笃两声。

岑意还没从先前的情绪中完全脱离,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果然知道了,是爷爷和你说的?”

只见面前这发色微浅的孩子摇了摇头。岑意再次感到惊讶,又隐隐觉得在意料之中,毕竟上午他们头一回见面时他就能神色从容地将自己挡在门前。这孩子有一颗玲珑心。

“我从前……是住这里。”青年修士拢紧了袖袍,声音有些寥落,“若按排名来说,你应当叫我三哥的。”

“幼时家中遭遇变故,我是让人护送着一路逃到青芜城的。被爷爷收养时已能记事,总觉得不该就这样藏在一隅之地,更不甘心当个小乞丐。”他说到这里,低低地笑了,“或许真是苍天有眼,竟叫我测出了灵根……隔壁街头的卦师不知还在否?我正是由他引荐,瞒着爷爷拜了师门,之后就跟着师父去了环洲。”

“山中不知岁月,一晃都过去十几年了。我心怀有愧,这些年都不曾来过青芜城,要不是这次历练经过,也不知还能不能和爷爷见上一面。”

“还得劳烦你,向爷爷说明原由。我只是想和他说几句话。”他郑重地向李朝溪俯身作揖礼,言语中竟是十分诚恳。

李朝溪侧了侧身,并未受他的礼,凝视他片刻才开口:“爷爷未必不肯见,他心软念旧,你多来几次或许就可以了。”

“当真?”青年抬头,脸上浮现出一点喜色,继而又被窘迫的神情所替代,“可我们只在城中停留两日,若是来不及……”

“多来几次就好。”李朝溪打断他的话,蜜色的眼瞳凝然与他相对视,露出一个深深的笑容来。

岑意一时怔怔,从这笑容里受到鼓舞,也弯了弯眼。眼看天色尚早,他便打算起身告辞,与李朝溪约定今晚再来。

“方才你说的卦师,他姓名当中可是带个孟字?”眼见他要离开,李朝溪忽然问道。

岑意回头,见他神色如常,沉吟片刻后回答道:“确有这个字,但我不知是哪个孟。”

李朝溪闻言点头:“多谢仙长。”

岑意动作一顿,又被他话中的隔阂噎得久久不能言。他很想问李朝溪为何还不改口喊一声三哥,可视线余光瞥到那块残破的门板,他又把话咽回去了。他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一丝难堪。

……分明是他自己先斩断的尘缘,还是以那样伤人的方式,又哪来的资格再要求这些孩子对他亲近呢?岑意敛目不语,起身走出茅檐下,身影萧瑟,渐渐被西沉的日光所遮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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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岑意的身影完全消失,李朝溪身后响起一道冷淡的声音:“你问那催命鬼的事做什么?”

那破门板不知何时挪开了半边,李耘河斜倚着墙,衣摆下已沾染一层薄灰,在深色的粗布葛衣上显得斑驳。李朝溪将先前说服小六的理由搬出来:“孟爷爷不止和我说过话,还找过小六。”

看来她确实瞒得很紧,李耘河听完后沉默许久,似乎不愿再开口了。

“爷爷。”见他转身要往屋里走,李朝溪扶住他继续追问,很是有些不依不饶,“我和小六也有灵根吗?和岑仙长一样?”

他望进一双浊而幽沉的眼中,感到一丝忐忑。李耘河是什么样的性情,他终究不能完全参透,适才与岑意说的话放到现在也逐渐变得犹疑了,李朝溪咬咬牙,仍然一错不错地任由他注视。

半晌,李耘河阖眼,长叹一口气:“……若是老三有你一半机敏就好了。”

“有什么不解的,便现在问吧。”

李朝溪迟疑片刻,在他身旁坐下,见他态度有所软和,便改了对岑意的称呼:“您打算何时见三哥?”

李耘河眼皮一掀,似笑非笑地看他:“等他多来几次,我心软了自然会见面。”

李朝溪心想你这不是全听见了吗,讪笑两下:“他说得恳切,不好泼冷水。不过三哥似乎对您了解不多,否则哪还需要问我呢。”

李耘河冷哼,细致地拍去衣角灰尘,徐徐说道:“他当年避我都来不及,哪有闲工夫了解?方才你也听见了,但他只说是家中遭难才逃到青芜城的,却没提初来的那段时间心存死志、整日里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怕他寻短见,对他的看管便严厉了些,这小白眼狼还当我厚此薄彼,心有怨气,自然算不得亲近。”

“既然如此,他今天又为何非要见您?”李朝溪苦思良久仍得不到答案。他总觉得岑意的目的没那么单纯。

“哈!”李耘河短促地笑了,讥诮的情绪从他眼尾皱纹中游过,“这蠢物。他是想还清因果,免得日后修炼生出心魔,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对待凡人哪来什么真心可言,就连我当年,也……”他话音断得突然,像是提起什么禁忌似的缄口不言了。

“说到因果,他拜的师门还和广安街那老神棍有些渊源,这些卦修最怕的便是沾染因果了。”他很快转移话题,说起孟老头时神色冷淡极了,“那催命鬼成天咒人早死,不也是推脱与人的因果么。”

李朝溪暗自深思,觉得此话不通,既然孟老头唯恐避因果而不及,又为何时常来找他呢?

李耘河见他不作声,便知他在思量些什么:“卦修是怕沾染因果不错,可是小五啊……世上有些因果,是躲不开,还得迎上去的。”

“……比如说,师徒之间的因果。”

李朝溪闻言,只觉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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