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红叶片簌簌坠落在脸上，耳边只余沙沙声，像被困在沙漏里，蹬、蹬、蹬，耳边脚步声越发靠近。
眼前的黑暗骤然掀开一叶，背光中只见梧桐叶在来人指尖旋转，坠落的微光像主动描摹叶片的轮廓，轻盈、自在。
风动中他垂落的发像一泼银灰色的雨，似有似无的落到温疏欢脸侧，于是温疏欢抬手捉住了这跃动的光。
因为被扯住发丝，平静如水的男人更加深切的俯首，浓绿琥珀似的双眼在黑暗中紧盯他，像藏身于叶，择人而噬的巨蟒。
“你来的路上，我将背包里的道具都试过，”温疏欢自顾撑坐，没有在乎身上沾染的泥土，像是在和小号倾诉“几千种道具，能用的只有那些不需要修为的药剂和外观。”
面板上数据满点到逆天，但没有修为，在这个修仙世界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时间在流动，但一粒沙落下的时间变得无比寂长。
温疏欢回望凝视他的人，倒映在眼瞳中就是他自己，所以更清楚的看到了凝在带着笑意唇边的泪。
有什么好难受的，只是旧事重演而已，人们本来喜欢的就是那个能够带来温暖和笑意的他，就像每一场戏，每一幕剪辑，鲜活精彩的连他自己也更喜欢那个开朗的人。
藏起没用的自己，妆点出那个受人喜欢的大明星。
“放弃我吧？”
就像妈妈一样，放弃我这个没用的大号，继续培养有天赋的小号就好了。
泪眼模糊中，小号仿佛成了那个站在舞台上的自己，光鲜靓丽，微笑着迎接掌声，他回头看，背对着舞台上的聚光灯，黑暗霎时间模糊了面目。
躲在帷幕后的小孩被他那扭曲的脸惊吓，瞬间合上了帷幕。
“温老师，回神啦！可以说一点关于您成名前的事情吗？”
“啊……”大明星笑的得体“其实我没有什么个人生活啦，从小家人就把我送来公司集训。”
“您出道前没有朋友，没有交往对象吗？”记者双眼紧盯，带着八卦的色彩“一个都没有？！我可不信，观众朋友们，你们相信吗？”
围坐的观众大笑起来。
“哎呀，”大明星捂住脸羞涩微笑“真的没有，别问啦！”
“明明就有的样子嘛，像温老师这样外貌出众性格又好的类型，绝对是很多人的天菜……给大家分享一下以前有过的昵称吧？”
记者的追问逐渐圆滑起来，试图通过打边围，一点点掀开大明星纯情面具下的真相。
真的没有。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喜欢我的人。
……我的昵称是，拖油瓶。
他张了张嘴，但万众瞩目中，不知道哪来的阻力让他说不出口，于是眼睁睁看着擅长表演的那个人又一次夺走了喉舌，游刃有余的应付起来
他躲到帷幕后，看着大明星随着记者打趣生动而得体的表情，以及再度活跃起来的氛围，试探着揉了揉自己的脸。
怎么会笑起来，笑的那么明艳……好像一点也不伤心。
舞台上的那个人有聚光灯，有观众们亮晶晶看向他的目光，躲在幕布后的人什么都没有，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爱。
总是这样对他人抱有超出预期的奢望，期待着对他人好就会有回应，这是异想天开的事情，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温疏欢。
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挂满脸颊，温疏欢揉眼，眼前的小号未被控制，呆呆的站立着像傻瓜，又像纯粹的孩童，眼神清澈而不含一丝审视，只是看着他。
他投入心神，任由小号给自己擦拭眼泪，把那长袖蹭湿一小块，看着小号认真的眉眼，心情松快起来。
待到最后一点湿润也被抹去，他丢下手中一直把玩的梧桐叶，双手撑胸，嘴扯出一个笑容。
哈哈哈哈，也就是精心打造的大号被官方削废了、认真对待的师弟师妹背着自己开party而已，完全没关系，我可是体面男人，我不会破防！
是朕，执意要喝血腥华佗，是朕，执意要去因宿慧，要怪就怪朕！
当一个角色强度太逆天，官方就是会下场压制，我还是太强了啊。
大号虽然废了，但是小号还是如此之强，建模又如此之给力，到底是我的福，不是我的祸。
四下无人，他擅长表演的脸上，满是夸张的笑意，一点悲伤也不见了。
“哈哈哈哈！”温疏欢发出只有颤抖气音的笑。
上半身因为大笑而剧烈抖动，垂在腕上的镯子往下坠，将要滑落的瞬间温疏欢下意识捏紧了它。
红线纠缠翡绿其上，温疏欢脑海中母亲的脸鲜明起来，但这一次耳边响起的话是：“即使你是傻瓜，即使你不优秀，我也会爱你。”
“不要恐惧真实的自己，也不要恐惧世界。”
他勾起那满盈的绿色，缓缓用指腹感受着这借由他肌肤温热的手镯，平复急促起伏的胸腔，表演出来的笑意消退。
长久的时间流逝，夜色逐渐深邃，他终于慢慢呼出一口气来。
我不会恐惧，他默念。
想到修不了仙，还能回温家村（bushi）当富家少爷二世祖，狐假母威，温疏欢感觉好多了。
脸上涌起一丝因方才思绪狂奔产生的红，温疏欢手指缠绕红线，想要解开它和镯子形成的活结，但这结实在纠缠的紧，他不由自主的抬高手腕，衣袖都因为动作滑落，露出一片细腻的肌肤……孬！
“咚咚、咚咚咚！”屋漏偏逢连夜雨，门被大力敲响。
不对，我反锁门了吗——不记得，当时太难受，在咯吱一声中，温疏欢无力的合上眼，想要挣扎，身体却不听使唤，这居然还是个不可被打断的强制互动。
求你了，这次触发的动作体面一点好不好。
“温师兄！我们来蹭……饭。”小师妹手中高扬的勺子掉到了地上。
她看见，偌大的庭院，月色晦暗，银杏叶片如点点微光洒落，时间在此处仿佛流动的格外缓慢，比暮色更深沉的树影将其下两人几乎融为一片。
……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么近，发丝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在一起，却又隔开了一点触之即破的微小空间。
温师兄双眼紧闭，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苦涩，而陈师兄就站在他身侧，正歪头关切而认真的听着什么，随后伸出手来，似乎是要给予一个拥抱，身躯却没有丝毫靠近，或说不敢打破这距离。
最后那双手落到温师兄身上时，只轻轻拂开了落在他肩上的落叶。
“叶片落上去了。”他的声音嘶哑，不知道是在向谁解释自己方才的行为。
谢霖依忘却自己一开始要说的话，全顾着睁大眼睛看两人，手紧紧的捂住双唇，不知是震惊还是羞涩，手指下的脸颊缓慢浮现出薄红，嘴一闭一合却没有发出哪怕一丝声音。
乔清从她身后走出，面容还是平和的，但唇齿已经紧咬，同样一言不发，但心绪已经万马奔腾。
最前面的两人挡住后方师弟师妹们的视野，看他们不说话也没动作，黑炭师弟挤出身子来，迫不及待的大喊：“师兄！我们都不会做饭，但把锅带来了！”
他身后，一行十二人的小队全员鱼贯而出，手里捧着各色厨具仿佛刚打劫完厨房。
然后、然后看到一路照顾他们衣食住行的温师兄，以及刚刚不告而别的另一个师兄，在仅有两个人的小院里……
眼看众人神色越来越吊诡，温疏欢往前一步挡住小号哥“哈哈不是你们误会力，其实是这样哒。”
温疏欢头脑疯狂转动“其实陈……”
小号名字是啥来着ovO。？
“续雨是给我送东西来的。”花费了0.02秒才想起来小号名字的温疏欢讪笑着，试图控制小号随便掏点吃的算完，结果没反应，他回头一看。
天杀的情侣动作还在c!
就他这一看，小号哥跟对上暗号似的，从身后赫然取出一把木剑。
看着那剑，温疏欢感觉到有些熟悉，来不及反应，小号哥当场开始起舞。
那把布满刻痕的小木剑被他耍的潇洒写意，不愧是以柔韧和控物见长的灵修，如果不是在一众师弟师妹面前，温疏欢会当场起立鼓掌。
但现在他只能很痛苦、很痛苦的闭眼。
想起来了，全都想起了，是风靡一时的情侣动作“青梅问剑”既然小号哥是男位，他这就是女位……没记错的话，后面还有共舞环节。
“如何？”果然，小号哥发来共舞邀请。
这个时候但凡说一个好字都会继续动作，温疏欢赶紧摇头打断施法，小号哥肩膀一沉，动作执行完毕，控制权回来他马上让陈续雨站到身后。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太一宗。
他看了一眼原地执行待机的小号，心中发出绝望的哀嚎，两具身体本应该是双倍的智慧，怎么会是双倍的沉默？！
可恶的人机小号哥，我真的没工夫陪你闹了。
绝望苦笑.jpg
大家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奇怪来形容，有几个师妹和师弟的目光简直是在黑夜里发射激光，像要把温疏欢和他身边的陈续雨扫射干净。
温疏欢快速后退几步，远离了小号，不知道刚刚那股被抓奸的心慌感哪来的，但他再看师弟师妹们那个个紧捂口唇的摸样，只知道自己的天彻底塌了。
快想想办法救救这个场面啊啊啊！！
如果说当时被记者质问，他是无力的让出喉舌，那现在温疏欢已经是在掐着大明星的脖子撕心裂肺的大喊——快来救场。
但奇迹般的，那个闪耀的人没有出场。
有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这样说，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呢，让他们看看真实的你吧。
这个藏在舞台后方，不善表达，悲伤又窘迫的你。
谢霖依早已经回神，此刻看两人氛围沉寂，挥舞着刚捡起来的勺子主动开口：“温师兄，你也没吃晚饭吧？呃，还有陈师兄，食堂没人，我们只能自己做。”
“之前一直是温师兄照顾我们嘛，所以今天晚上我们本来准备做好后喊你来吃的，说也照顾你一次……结果大家光记得搬厨具，忘记拿食材，再去看食堂门锁上了。”
“然后我就想起师兄好像有储物袋……嘿嘿师兄，你也不忍心看师弟师妹们饿死吧？”
“师兄，我不是空手来的，这是我娘做的囊！”一个师弟扬起手中的干巴囊，见没人回应，又有点窘然的收起。
“我把明天上课要用的书领过来了，师兄这是你的。”这时呼娜怀里搂着书走近，很小心的注意着姿势不让书本折页。
“之前在路上都是你一直照顾我们，在**林，我以为我一辈子都逃不出来，要死在那里，是你不顾危险把我救出来。”
“所以这次我也不会丢下你的！就是师兄不能修炼以后要下山，我们都商量好了，一起罩着师兄，看谁敢欺负你！”黑炭师弟震声。
众人都眼神真诚，热切的看向温疏欢，手中的厨具也越攥越紧。
“啊，这样吗？”温疏欢一愣，手迅速藏到袖子中，嗤笑一声“哪里来人欺负我。”
那笑不甚含蓄，像是听见小孩发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宏愿，可不知怎么，站在他近前的小师妹从那明亮的双眼中捕捉到一丝晶莹，片刻后再看，却只余下一点淡淡的、化开的红。
温师兄漂亮，她从第一次见就知道的，可现在这样忙活着，让大家消停点别往锅里乱倒东西的温师兄，前所未有的鲜活，这样说有些冒犯，但真像泥塑的菩萨，有了灵。
到底谁发明的糖和盐，我不是取消掉修仙这个行程了吗，为什么半夜不睡觉还在给一帮半大孩子做饭……幸好师尊背包里的东西够他们折腾。
温疏欢感觉自己掉坑，但尝一口呼娜端来的热菜汤，瞬间感觉人生被治愈：“好喝！”
“耶！”
“我就说师兄会喜欢！”
“他说好喝！”
看着眼前一群人像孩子般的、因他一句话就欢呼闹腾起来，温疏欢用力的压了压眼眶，笑着又喝一口历经三次失败终于做出来的汤，手边是刚刚要来的馕。
正喝着，本来很好的隐入氛围中，默默站立树下的小号被人找上。
“陈师兄，方才温师兄说你是来送东西的，我可以看看吗？”
喝完最后一口汤，他控制小号抬眸：“我给他的时候，你就看到了。”
“是……”乔清还要开口。
陈续雨径直略过师弟走向大号，sorry啦，小号是冷面酷哥，对满好感师傅都不假辞色。
…还要再问却被直接忽视，乔清原本平抿的唇骤然咬紧，只是略微透露出不悦的双眼，在看着陈续雨一步步走近温师兄后，彻底变成了厌恶。
赶路时陈续雨一贯沉默寡言，早了一两年入门修为较高能够处理那些妖魔，所以显得十分可靠，实则在他看来这人极为冷漠，但因为对温师兄另有想法，显得殷勤。
注意到随着陈走近，温师兄那上扬的唇角边，隐藏的一点点僵硬，乔清即刻感受到了温师兄心中的无力。
大家都知道温师兄是因为被剑尊直接收徒，才会入门的，现在却因为没有修行天赋无法踏上这条道路，在这个时候舞剑，还打着友好送东西的幌子，真是割人身上的肉一般。
他一点也没有忘记打开门后看到的场景，更无法忽视温师兄当时悲伤的表情。
是抱着怎么样难过的心情强撑着打开门，默默看完了，这以后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施展的剑法。
乔清的目光聚焦在温疏欢身上，却突然在陈续雨一个摆手的瞬间看到一点湿润痕迹。
这个位置......他瞳孔微缩扯动身旁小师妹的袖口。
小师妹坐的离温疏欢挺近，下意识顺着身旁乔清的视线看去，盯住那片位置巧合的湿润，“还记得吗？”四个字再度在她心头萦绕。
她默念着这个句子，突然想起此前一直疑惑的那句“还给你。”
脑中思维顿通，明悟自己为什么一直感觉两人的相处有些别扭了，谢霜依抬头，正瞧见陈师兄站定在温师兄面前，脸色不算热切。
“这把剑给你，”小号声音低哑，温疏欢控制着用更轻的语调开口“虽无法修行，学好剑法亦可保护自己。”
这是方才小号舞剑时用的小木剑，检查过没有特别属性，应该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陈续雨站着，温疏欢却是坐着的，他放下筷子，脸上含着礼节性的笑望向小号：“受之有愧。”
“这是宗门内的入门短剑。”撂下这么一句话，男人把剑往前递送，嘴唇紧抿，见端坐的青年神色疑惑。
一会后才挤出一句：“如此就算了结。”
温疏欢揣度着一个因缘际会被师兄关照的角色，连同方才送钥匙的感谢一同爆发出来，双眼盈盈：“实在愧受，还有，陈师兄，你从不欠我。”
念着一早想好的台词，温疏欢控制两具身体互相礼貌点头，大号收下剑，坐下如常的吃饭，小号脚步轻快的与他错身而过。
“此后珍重。”
温疏欢感觉自己演技大爆发！
很好！就这样完美解绑，他借着喝茶的瞬间一撇众人。
一行十二人热闹的吃着大锅饭，椅子不够就倚靠墙，里面人够挤，就端着饭碗站在其他搭起来的小灶前，小勺小勺的乘汤。
见大家都在忙着吃饭，温疏欢感觉心中稍定，确实，生活没那么多观众，刚才他和小号的互动说不定在师弟师妹眼中都懒得在意，一时的惊诧不会永远记得。
可以安心吃饭啦！
低下头啃馕的温疏欢没有注意到，小师妹看着他挂到腰间的剑，在人群中甜甜的笑了。
她和大多数在场的小队成员不太一样，她虽是在凡人堆中长大，但从小就打基本功，剑法虽然不算擅长，也有见识，那把小剑上的痕迹分明就是从小使用的。
赠剑多见师长赠送弟子 ，而同龄人送剑非熟悉亲密不可，两人既然是初见，却又送这种老成物件。
她看向早已转身离去，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随手一送，可惜他人剑道天赋的陈师兄。
演技真好啊，实在是忍心不下，却又怕温师兄因为物品价值拒收，选了又选挑了又挑，才终于递上的东西吧。
望着那把小木剑，她恍然像回到刚刚推开门时，对树下两人相对而立的场景有了新的领悟。
…他们两人站在院中交流了多久，才会肩膀都落上杏叶。
陈师兄的仙缘因温师兄而起，起初或许是愧疚才起的补偿心理，直到**林的相救后刮目相看不再轻视…可温师兄总是回避，或许是他自己也不清楚，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份堪称“孽缘”的相遇。
但依照温师兄的秉性，谢霜依知道他唯独不会去恨。
他太好，哪怕知道自己是泥做的菩萨也要去渡众生，这点心软的本性太容易被看穿。
从他就着汤也要把那块干巴馕啃完的时候，谢霜依就完全看出来了！
因为不希望陈师兄负担，觉得亏欠于人，所以温疏欢才会和大家都打成一片，唯独疏远陈续雨。
如果她没有将这份名为“推拒”的温柔看在眼中，或许也觉得陈师兄仁至义尽，温师兄有礼有节，两人此后不会再交集。
“我想偿还。”
“你未亏欠。”
这两句话，他们在用行动诠释着。
本该渐行渐远的，可大会上的一幕令人心惊，连她都下意识担心起温师兄的感受。
陈续雨，这个从始自终，与任何人对视都冷漠坦然，却只避开温师兄眼神的男人，是抱着什么心情给他解围、奉上钥匙、趁众人离开，敲门舞剑的呢。
她看向此时已经收下剑，轻声说着：“此后珍重。”却没有得到回应的温师兄。
他怎么舍得和你各自珍重。
明明哪怕是送剑这种事，可以是明天，可以是等你下山，可以是十几年后轻蔑的递给须发皆白的老者。
可偏偏，他一个夜晚都等不了。
就像那日广而告之的幻境，今日当众送出的小木剑,他在说：“不怕被人知道。”
“我对你，问心有愧。”
云雾遮住高悬的明月，其下的月色看不分明，只有一片冰魄似的冷冽探出一角，忽尔破开，那竟不是月亮，而是一支云舟，其上太一宗旗帜飘扬。
云卷云绕间，宗门处镇守随即发出停止指令，但云舟不见回应，两人对视一眼，默契捏诀，直接飞至船只上空，这才发现船舱中心横躺一人，左手捏一枚未被发出的密令，右手中还紧握着剑。
守卫上前查看，不想才接近二十步内，原本横躺之人以剑为杖反手坐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凌厉扫视而来，周身剑气不动自鸣。
“剑尊，”两位守卫当即拜下“您…”
“呼、原来回来了。”恍惚看清眼前景色，严嘉当即收剑入鞘，将密令藏入袖中，捏个净字诀，瞬间恢复体面仪态，向两人点点头。
“剑尊辛苦，是边境妖族数量再次增多吗？”守卫接过飞舟引，将其缩小收起，担忧看向严嘉明显疲乏过度的脸色。
“倒不算多，唉…”严嘉深深皱眉，不欲使几人担忧，哑着声：“大部队几日后也会归宗，那时战事应该结束了。”
“那就太好了！这几天宗里空荡荡的，都盼着弟子们早点回来。”
见几人脸色恢复喜悦，严嘉点点头咽下更深的忧虑，捏着袖中来不及发出，给温疏欢的引荐信，他转开话题“温疏欢得什么诀？”
他几乎没有温疏欢寂寂无名的设想，那种级别的天赋…却不想守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拱手行礼后问：“剑尊说的是新晋弟子吗？”
“自然，我已将他收为亲传。”严嘉合眼缓解眼睛干涩疲惫，语气松快几分，哪怕喉头依旧有疲惫带来的沙哑。
但氛围一时寂静，没有丝毫恭喜簇拥之语传来,他睁眼疑道：“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这...”守卫一时难以措辞，强咽口水“或许是名字错误？这温疏欢，昨日天赋测试，道石没有回应，也无字诀赐下啊。”
“什么？...不应该。”严嘉拧眉许久，骤然携剑而起，两个守卫只看得他一路向宗门内群山之巅而去，而那里不是弟子居所，更不是剑阁所在地。
[垂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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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问心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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