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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马车驶向台狱方向。

云琼安静了一路,心中思忖着如何能从母亲手中讨出半阶台阶来缓和气焰。可思来想去,都不得其法。从前她鲁莽惹恼了母亲,都是父亲和她,左一个劝,右一个撒娇求饶,母亲才肯赏下她四字“下不为例”。可总拦不住她有下一次,下下次,下下下次……

母亲对她总是心软的,从未摆出似如今眼不见为净的做派。

云琼思及当日,母亲矢口说要同她断绝母女情分……想着想着,心中又惊又怕,生怕母亲将那日气话当了真。

“喵呜……”小猫爪子试探地挠上了云琼袖口,怯生生地看着她,见她不来抚弄,又小声叫了一嗓子,把毛茸茸的脑袋蹭进了云琼掌心,温温软软的触感传过。

云琼指尖瑟缩了下,回过神,小猫瞳眸晶绿,毛色黑亮,通身只有尾巴尖泛一些白,瘦瘦小小,约莫几个月大小,瑟瑟在傅宅门前的石墩中间缩作一团,瞧着惹怜,被淳乐捡回了车上,说要带回府上捉耗子去。

她从前也养过一只大黑狗,唤作铃铛,性子憨憨傻傻,却很是护主,站起来近一人高,云琼将它养得油光水亮,尤其肥润,跑起来呼哧带喘,前年秋天许是到了年岁,一觉之后再没醒来,埋在她院中的秋千架下,铃铛最喜欢那处地方,常常耷拉着舌头,趴在那儿纳凉。

云琼失神地凝着小猫看了一会儿,半晌轻声:“唤你小铃铛可好?”

小猫喵呜一声,显然没有异议,又在云琼掌心蹭了蹭,而后跳进淳乐膝上,捉着她腰间的绦穗玩得不亦乐乎。

淳乐放它去旁侧玩,抬眼,忧心望着云琼,小心翼翼道:“姑娘不若请老爷手信一封递去舅爷府上,眼瞧没几日便是除夕,夫人明白了缘由定不会同姑娘在节庆时置气。”

云琼垂眸,父亲不知她同母亲起了什么争执,便是递信为她开脱,想来也不知该从何劝说,而她也不知该如何同父亲解释——她没有嫁与若简哥哥,反而不声不响地去了京旻身侧。

云琼觉得自己好似在脖子上系了一个死扣,左拉右扯都教人喘不过气。

正想着,车马停了,车夫迎人下车,云琼嘱咐淳乐候在马车上,她入不得台狱,自也不必跟下来,随即提着食盒下车。

从偏门沿着小路绕过前院衙司,台狱便到了。

云琼侧身微微欠身,谢过领路狱卒,一抬眼倏地怔了住。

狱门前,兰彧一袭阑袍被寒风吹拂得猎猎鼓起,他却似浑然不觉,直身挺立在寒风中,正半侧着面同值守的狱卒闲话,不时点头轻笑,一派的清隽温和。

云琼怕再撞上他,今日又提前一个时辰出府,怎还会碰上?

她心中搅拧着,不觉握紧了提盒手柄。

正思忖该如何应对,便见兰彧视线往她这边扫来,轻轻顿住,笑意随即也顿了片刻,而后他同狱卒又说了几句什么,转身便阔步迎了上来。

云琼低下头,讷讷唤了一声:“若简哥哥……”

兰彧看着她几乎垂近地底的发顶,眼中光亮逐渐黯淡,视线垂落,静静地看了她好半晌。她似乎哪里变了……

可视线划过,不论是衣着还是样貌,皆与昔日无二,却莫名让人察觉有异,像一颗干涸开裂的种子,在冬日见了雪,藏在地底暗暗疗愈,好待春来破土。

是好事,却不因为他。

兰彧从她手里接过食盒,将她侧颊一缕碎发挽至耳后,轻声道:“伯父应召入宫,眼下不在狱中。”

云琼愣住,随即问道:“是为何事?”

兰彧微微抬眼,视野中缓缓驶进一架马车,停在墙角,不多时,从马车上率先步下一人,随即回身扶着一位清癯老者落地,正是京旻同云俨二人。

兰彧眼眸不动,说话间,遥遥对上了京旻的眼,风雪一般的凛冽,兰彧轻笑了一下,声音愈发温和:“昙儿同京侯做了何种交易?”

云琼难堪地涨红了脸,话中字眼尤其刺耳,却无法反驳,她同京旻之间确是一场交易,待京旻厌弃或是另娶旁人,她便只得悄无声息地离开,恍似他二人之间从未有过瓜葛。

她眼睫频频扑簌,气音微弱近无,好似只在凛冬呼出了一口白气:“他救了父亲……”

兰彧笑意冷了些,视线中京旻将云俨托付予狱卒,昂然阔步向此处迈近。

兰彧俯身贴近云琼耳侧,低语:“昙儿,倘若伯父本就性命无虞呢?你可知,领旨抄家的吴内官已被杖毙……”

云琼蓦地抬起头,惊喜问声:“是圣上醒了?”

兰彧微微摇头,“昙儿还不明白吗,他回京伊始,便是一场算计。”

云琼怔然,她唇瓣动了动,什么算计…算计谁…又为什么算计……她怎会一无所知……

兰彧凝着她,“京侯一句‘当夷三族’便将云氏一案同先诏扯上勾连,逼得满朝文武不得不站去伯父身后,同太子争锋相对。”

“他是最懂太子之人,假使太子当真动念要赐死伯父,派人秘密送行便可。他却在太子犹疑之际,将此事摆到明面挑破,霎时点醒了六部公卿,倾一朝之力护伯父一命。”

“他既算计了太子,又算计了诸公。还有你……”

兰彧澄澈眼底掩着痛色,指尖微抬,虚虚划过云琼一侧眉眼,“即便如此,昙儿还要同他……”

“将你脏手拿开。”

京旻人未至,沉冷的嗓音却似淬了冰的箭矢直直射了过来。兰彧指尖轻颤一瞬,苦笑着缩回了手。

云琼心底翻起惊天潮涌,清润眼眸如水轻晃,她怔然转过身,见京旻沉着脸,阔步走近,眸光锐利如剑,在云琼兰彧二人间的一步距离簌簌扫过,云琼眼睫倏而颤了一瞬,轻抿了下唇,适时退后了半步,藏进了京旻身后。

如此细微的动作,却好似讨得京旻欢心,面上冷意几近消融,眉间恍似舒展了许多,他身量较兰彧多出一寸,便仗着这一寸,居高临下地垂了眼皮,扫了一眼兰彧接过的食盒,下颌轻抬,客气一声:“云公今日疲乏深甚,有劳医正尽心。”

兰彧唇角的笑意可谓之凄惨,僵硬地垂下身,拱手应是。

京旻目光在他面上短暂停留一瞬,眉心皱了皱,大抵还是不像……

大哥相貌虽清隽文弱,可行事尤为沉稳,心中纳天地,素来谋定而动,断不会露出如此情态。

京旻摇了摇头,暗笑自己拙了眼,随即牵着云琼手腕上了马车,又嘱咐两架车马一前一后回府。

云琼一路都未挣扎,声音梗在喉间,发不出,只能悄然望着他垂落在旁的衣摆发怔,鼻尖有些发酸。

所以,京旻从始至终都未曾想要父亲性命,甚至早早堵死了太子借势的念头……

云琼陷在泥沼中的思绪,迟缓地冒着泡,倘若若简哥哥说的是真话,那京旻拦剑自伤,逼她退亲,拘她在身侧,是不是…是不是……

京旻看着云琼手中搅拧作一团的巾帕,眉眼沉了沉:“他同你说了什么?”

思绪骤然中断,云琼倏而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眶怔了一瞬,而后瞬间水汽弥漫,眼前霎时雾蒙蒙,也就不曾看到,京旻乌沉沉的瞳眸中极快裂开的一丝慌张。

几乎瞬间,京旻掐腰将人揽在腿上,他一手捏着云琼下颌抬起,眸光锐利审视着,却见云琼纤长眼睫早已沾湿泪意,珠子似的一颗一颗,自她眼尾溢出,偏偏她噎着嗓,不泄露丝毫声响,肩膀轻轻瑟动,牵动京旻的呼吸都为之一颤。

他脸色愈发难看,抬手揩泪,云琼却似压抑经年的泉眼,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有愈来愈凶的势头。

京旻动作僵了住,他心底梗着一口气 ,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好半晌,艰涩地调笑:“这般不舍?不若再送你回去。”

云琼眼泪停了瞬,挂在眼睫上,她哭得头脑发昏,只听清了后半句,不可置信地喃喃出声:“你这便要将我送走?”

说完,又淌下一串泪来,下一瞬,两双手忽地攥住京旻颤着白布的那只掌心,按在心口,颤声摇头:“京二,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总是这样……”

她垂着头,额头抵在京旻肩头,泪珠子啪啪地在砸在京旻手背,泪刚落下的时候是有温度的,很烫,好像要被灼伤,京旻缩了一下手,却被她攥的更紧。

京旻喉头滚了一下,这熟悉的不容推拒的力道让京旻绷紧的背脊缓缓放松了下来,另一只手顺着云琼后背,一下一下安抚,出声时柔和了许多,只是有些哑:“不能……怎样?”

云琼缓缓从他身前抬起眼,哽咽着说:“你不能…不能总是一声不吭……”

她什么都不知道,既没有接受的权力,更失了挽回的资格,她只能被动的被塞进一个又一个的既定事实。这不公平,她再不能接受这样一意孤行的安排。

她杏眸噙泪,不断有泪珠子滑落眼尾,哭得双肩颤颤,鼻尖都泛了红,映在脂玉似的面颊上,不知有多惹怜。

京旻眸光暗了暗,轻哄着:“云昙觉得,我应当说些什么?”

云琼怔住,眼眸晃了晃,可该说什么?

说他早早便心仪她,说那枚游鱼佩是定情物,说他早早动心要娶她为妻……

说他…根本不恨她……

云琼最想听的,是最后一句,她张了张嘴,想问他要个确切的回应,可只是张了张嘴。

怎么会不恨呢,两条性命,连她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凭什么不恨呢……

最后,杏眸里水汽越积越多,渐渐看不清京旻的五官,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京安哥哥身故,流言嚣尘。没有人愿信她,也没人肯给她机会陈词辩白。人证物证俱在,无需她这个罪魁祸首之言,也可盖棺定论。

她被爹爹以保护为名,关进了宅院不准出入,阿娘日日看着她,她那时夜夜惊梦,口中只反反复复喊着一句,不是我…不是我……

可是到底,失手伤人…也是伤人……

细细回想,她竟连一句歉疚都未曾同叔父和婶娘诉过一声,而今,京府只剩京旻一人……

云琼颤了颤唇,原本的犹疑变作了平调,更有一沉百沉之势,她看着眼前模糊的轮廓,垂了眼睫,喑哑出声:“对不起…对不起……”

京旻没有玩闹的觉得云琼是要他抱歉,京旻只看到她眼底倾洪而下的歉意,再一次将她瑟瑟轻颤的灵魂淹没殆尽。

京旻眉心拧得发紧,在云琼陷入梦魇一般的喃喃声中,拾起她的下颌,封住了这道鬼魅唆使而出的游魂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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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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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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