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当天的晨光裹着点秋凉,林霁禾对着穿衣镜系校服纽扣时,指尖总忍不住蹭过领口的织带 —— 二中的新校服确实特别,不是寻常的纯色,领口和袖口都缝着浅靛蓝的棉线织章,是校训里 “笃行” 两个字的篆体,针脚细得像藏在叶缝里的蝉翼。面料是水洗棉,软乎乎的却不塌,贴在背上时,像裹着片晒过太阳的云朵。
她转了个圈,校服下摆轻轻扫过床沿,露出后腰内侧绣的小月亮 —— 是妈妈林慧找裁缝偷偷加的,说这样洗校服时就不会跟别人的弄混。刚整理好书包,林慧就端着杯热牛奶走进来:“霁禾,去你张奶奶家叫岁屿一起,楼下新开的‘老城区面馆’,张奶奶说他家肉酱面特别香,让你俩去尝尝。”
“知道啦!” 林霁禾叼着面包片就往外冲,校服书包带在身后甩出弧度,后腰的小月亮随着脚步轻轻晃。
到了张奶奶家楼下,她刚要喊,就看见李岁屿从楼道里走出来。他穿着同款校服,领口松松敞着两颗扣,靛蓝织章在晨光里格外显眼,小臂卷起的袖口处,绣着颗工整的小星星 —— 是学校统一绣的,跟她的小月亮恰好成对。手里还攥着块叠得整齐的蓝布帕子,边角绣着小梅花,是张奶奶常用的那块。
“李岁屿!” 林霁禾原地蹦了蹦,校服下摆扫过脚踝,“我妈说去吃面馆,张奶奶推荐的!”
李岁屿挑眉,把帕子往口袋里塞了塞:“就你那吃相,得把帕子带上,免得又沾一脸酱。”
“我才不会!” 林霁禾梗着脖子反驳,却还是跟着他往面馆走。老城区的面馆藏在巷口,白汽裹着葱花和肉酱的香味扑过来,在玻璃上凝出小水珠。老板娘看见他俩的校服就笑:“二中的吧?来两碗肉酱面?加不加蛋?”
“加蛋!” 林霁禾抢先回答,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后腰的小月亮。李岁屿坐在对面,把帕子放在桌角,指尖敲了敲桌面:“少吃点酱,你上次吃馄饨,酱汁滴在白衬衫上,洗了半天才掉。”
“要你管!” 林霁禾拿起筷子,盯着端上来的肉酱面 —— 面条裹着浓稠的肉酱,撒着翠绿的葱花,溏心蛋卧在中间,戳破的瞬间蛋黄流出来,混着酱汁格外香。她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刚咽下去,就看见李岁屿盯着她的嘴角笑。
“笑什么?” 她摸了摸嘴角,没摸到东西。
李岁屿没说话,从桌角拿起蓝布帕子,伸手就往她嘴角蹭。动作快得让她没反应过来,指腹带着帕子的棉软,蹭掉了一点肉酱,还顺带碰了下她的脸颊,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吃个面条都能满脸酱,” 他收回手,帕子上沾了点褐色的酱汁,语气里满是嫌弃,“跟小花猫似的。”
林霁禾的脸 “腾” 地就红了,嘴里的面条差点喷出来,含糊道:“你干嘛!不会提醒我自己擦啊!” 手忙脚乱地往后躲,却被他按住手腕:“别动,还有一点,擦干净了免得去学校被人笑。”
他的指尖轻轻捏着她的手腕,力度很轻,林霁禾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 —— 是平时打游戏、写题磨出来的。她僵在原地,看着他认真擦嘴角的样子,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忽然觉得肉酱面的香味都淡了些,心跳声比面条出锅的 “哗啦” 声还响。
“好、好了没?” 她结巴着问。
“急什么?” 李岁屿松开手,把帕子叠好放回口袋,“擦不干净,你妈又得说我没照顾好你。”
林霁禾赶紧低头吃面,不敢看他,耳根却烫得能煎蛋。心里却偷偷想着:他明明是嫌我麻烦,却还是帮我擦了……
吃完面条,两人往学校走,刚出巷口就听见何阳的大嗓门:“霁禾!岁屿!等等我!”
何阳背着实验附中的蓝白校服狂奔过来,额前碎发都乱了,凑过来就问:“你们俩吃什么好吃的了?霁禾你脸怎么这么红?”
“要你管!” 林霁禾瞪了他一眼,快步往前走,李岁屿在后面笑着跟何阳解释:“吃面条沾到酱,我帮她擦了下,某人害羞了。”
“哦 ——” 何阳拖长调子,“原来如此!你俩也太腻歪了吧!”
林霁禾回头踹了他一脚:“会不会说话?什么腻歪,就是帮忙!” 嘴上怼着,脚步却不自觉放慢,三人并肩走出南巷时,她偷偷瞟了眼李岁屿口袋里露出来的蓝布帕子,心里甜丝丝的,像喝了加了糖的豆浆。
公交车摇摇晃晃驶进校园,门口的宣传栏早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林霁禾拽着李岁屿的校服袖口往里挤,他反手就用外套把她护在身后,挡住往前涌的人潮:“急什么?被踩秃了头,你妈得找我算账。”
“那你出去等着!” 林霁禾梗着脖子犟嘴,指尖却攥紧了他外套的衣角 —— 他的外套上也有 “笃行” 织章,蹭在她手背上,软乎乎的。
公告栏上的分班表密密麻麻,林霁禾一眼就在(一)班顶端看到了 “李岁屿” 三个字,靛蓝校服的影子还在眼前晃,她激动地拽着他的胳膊晃:“李岁屿!你在一班!尖子班哎!”
“七班。” 李岁屿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带着点笑意。林霁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在七班末尾看到自己的名字,她赶紧补充:“离得远挺好,省得你上课睡觉影响我。”
李岁屿低笑出声,指尖戳了戳她领口的织章:“就你那注意力,不看我也能走神。”
穿过香樟小广场时,台阶被晒得发烫。林霁禾跑上三级台阶,又噔噔噔折回来,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李岁屿,在学校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去七班找我,我罩你!”
他靠在墙上,指尖转着书包带,校服外套滑到肘弯,露出小臂的星星绣章:“哦?我在学校有十几个仇家,要不我拉个群,让他们放学在小树林等你?林大哥?”
林霁禾转身就跑,校服裙摆扫过台阶:“当我没说!” 跑出去老远,还听见他的笑声混着香樟叶的沙沙声,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高一(七)班的教室已经坐了大半人,林霁禾找到贴自己名字的座位,旁边扎高马尾的女生立刻笑着凑过来:“你好呀!我叫陈琳!你这校服也太好看了吧,这织章是校训吗?针脚好细!”
“是‘笃行’,” 林霁禾放下书包,指尖蹭过织章,“我叫林霁禾。” 她平时对着李岁屿能横得像只炸毛猫,可对着生人,耳根早就悄悄泛了粉 —— 毕竟是第一次跟陌生同学搭话,连 “你好” 两个字都在心里排练了三遍。
“对了!” 陈琳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晃了晃手机,“学校论坛说今天要摸底考,考高一内容,听学长说超变态!我昨天还抱着冰西瓜追完了一整部剧,这下完蛋了!”
林霁禾刚要说话,班主任徐曼就抱着试卷走进来,羊毛卷发型衬得她格外温和:“同学们好,我是徐曼。现在发试卷,120 分钟,考完当场批改 —— 别哀嚎啦,就当给高中开个好头。”
试卷像小火车似的往后传,林霁禾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前桌女生的校服袖口,两人相视一笑,带着点 “同是天涯沦落人” 的默契。她捏着黑笔转了两圈 —— 这个小动作还是跟李岁屿学的,他总说 “先看题再动笔,不然像没头苍蝇”。
扫到最后两道大题时,林霁禾的笔尖顿了顿。暑假里李岁屿就是这样靠在沙发上,校服外套搭在腿上,用红笔在她作业本上画了个大叉:“这道题辅助线画反了,林霁禾你是不是暑假吃太多,把脑子吃锈了?” 那时他手边还放着张奶奶做的桂花糕,甜香混着墨香,现在想起来,连解题思路都清晰了。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试卷上,把题目照得发亮,林霁禾深吸一口气,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滑动 —— 她不能让他失望。
考试结束的铃声刚响,教室里就响起一片哀嚎。陈琳捏着自己的 81 分试卷,指尖把分数磨得快要看不清:“我妈要是知道我考这点分,非把我枕头下的漫画书全没收不可!” 她突然拽住林霁禾的校服衣角,眼睛瞪得圆圆的:“等会儿放学要是撞见我妈,你可得帮我打掩护,就说今天光领新书了,没考试,好不好?”
林霁禾刚要点头,徐曼就拿着批改好的试卷走上讲台:“林霁禾,110 分,全班第一。”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110?这卷子我能及格都谢天谢地了!”“她校服上的织章是不是有魔力啊?也太厉害了吧!”
徐曼笑着示意她上台:“跟大家分享下学习经验吧。”
林霁禾攥着试卷走上讲台,看着台下几十双眼睛,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她张了张嘴,最后冒出一句:“也没什么特别的,多做题就行。” 其实她想说 “有个人总骂我笨,却还是帮我讲题”,可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话音刚落,台下先是安静两秒,随即爆发出笑声和掌声。陈琳在下面喊:“霁禾你也太飒了!” 林霁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匆匆鞠躬下台,刚坐下就捂着脸哀嚎:“我刚才是不是脑子抽了?”
课间时,陈琳拿着错题本过来,指着一道题问:“这道题辅助线怎么画啊?我琢磨半天都没搞懂。” 林霁禾接过本子,指尖划过题目,忽然想起早餐店的场景 —— 李岁屿帮她擦嘴角时的温度,帕子上的梅花绣纹,还有他嫌弃又认真的眼神。
“其实暑假有人教过我,” 林霁禾一边画图一边说,“他长得…… 还行,就是脾气差,总爱说我笨,吃面条还得帮我擦嘴角。”
陈琳眼睛亮了:“是家教吗?也太贴心了吧!你们是不是……”
“不是!” 林霁禾赶紧打断,脸又红了,“就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
放学铃响时,林霁禾摸出手机,给李岁屿发了个下跪的表情包,又噼里啪啦打字:-[跪]
超级无敌大帅比李岁屿
你教我的题全考了!110 分!全班第一!
早上的面条很好吃!谢谢你帮我擦嘴角!
你就是我男神!!!
没几秒,对方回了过来:
再发疯拉黑你。
晚上来我家,把错题抄三遍,奶奶留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林霁禾看着屏幕,忍不住笑出声。她收拾书包时,陈琳凑过来摸了摸她的校服织章:“明天还一起走吗?我想跟你请教数学题。”
“好啊!” 林霁禾点头,刚走出教室,就看见李岁屿站在香樟树下。他背着书包,校服领口别着支钢笔,晨光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小臂的星星绣章在风里轻轻晃。
“考得怎么样?” 林霁禾跑过去,手里还攥着半袋橘子糖。
“还行。” 李岁屿语气淡淡的,从口袋里掏出个苹果递给她,指尖蹭过她的校服袖口,“给你,刚在食堂买的,甜。”
林霁禾接过苹果,忽然想起什么:“徐老师跟我们班说,一班有个叫李岁屿的,是中考状元,让我们多向你学习呢。”
“哦?那你怎么说?” 他往前凑了凑,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他身上的皂角香混着校服的棉麻味,飘进林霁禾的鼻腔。
“我说,” 林霁禾仰起脸,眼里闪着狡黠的光,“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教出来的 —— 毕竟某人连擦嘴角都这么熟练。”
李岁屿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笑,眼底的光比头顶的太阳还亮。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林霁禾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往前走,校服下摆的缝线和他的凑在一起,像两枚悄悄靠岸的小月亮和小星星。
晚上,林慧提着一篮自己做的桂花糕,去了张奶奶家。刚进门就闻到红烧肉的香味,张奶奶正坐在竹椅上捡桂花,看见她就笑:“小林来啦?快坐,岁屿跟霁禾在屋里写作业呢。”
“您别忙,” 林慧把桂花糕放在桌上,“我做了点桂花糕,给您和岁屿尝尝。霁禾这次摸底考多亏了岁屿,暑假天天来您家问题,回来就说岁屿讲得比老师清楚。”
张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这俩孩子从小就投缘,岁屿小时候还护着霁禾呢。有次院里的小男孩抢霁禾的糖,岁屿追着人家跑了三条街,把糖抢回来还给霁禾,自己还摔了一跤,膝盖都破了。”
林慧也笑了:“我记得这事,当时霁禾还哭着跑回家,说要给岁屿吹吹。现在俩孩子都上高中了,还能互相帮衬,我也放心。”
“是啊,” 张奶奶给林慧倒了杯茶,“岁屿这孩子心细,别看他总怼霁禾,其实最疼她。早上带霁禾去吃面,还特意把我给的帕子带上,说怕她沾到酱,回来还跟我说霁禾脸红了,跟个小媳妇似的。”
林慧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俩孩子好就行,以后让霁禾常来,跟您学学做桂花糕,也跟岁屿多学学习。”
屋里,林霁禾正对着错题本皱眉,李岁屿坐在旁边,用红笔圈出错处:“这道题辅助线还是画反了,早上跟你说的忘了?”
“没忘!” 林霁禾噘着嘴,“就是一时没注意。”
李岁屿没戳穿她,把剥好的橘子递过去:“吃点橘子,别对着错题本皱眉头,丑死了。”
林霁禾接过橘子,听见外面妈妈和奶奶的笑声,偷偷看了眼李岁屿 —— 他正低头写解题步骤,侧脸在台灯下格外柔和。她咬了口橘子,甜汁在舌尖散开,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比夏天还甜。
“明天早上还去吃面条吗?” 她小声问。
李岁屿抬头,眼里带着笑意:“看你表现,错题抄完了就去。”
林霁禾赶紧低头抄错题,笔尖在纸上飞快滑动,心里却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面条 —— 还有那个会帮她擦嘴角的少年。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的校服上,靛蓝的织章、小月亮和小星星,在灯光下泛着温柔的光,像藏在青春里的小秘密,悄悄发着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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