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禾盯着手里的冰镇荔枝水,瓶身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在军训服的裤腿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她刚想开口吐槽李岁屿的离谱,就见那两个递水的女生捏着蜜桃味汽水,指尖泛白地退到了树荫下 —— 显然是被 “对陌生人送的水过敏” 这句话堵得没了辙。
和李岁屿一起打球的男生拎着两瓶运动饮料跑过来,塑料瓶在手里晃得叮当作响:“岁屿,我的总不算陌生人吧?上次你帮我抄的数学笔记还没谢你呢!”
李岁屿连眼皮都没抬,侧身躲开他拍过来的手,语气淡得像冰镇汽水:“你上次借我的半块橡皮没还,算‘欠债关系’,比陌生人还过敏。”
男生:“……” 他举着饮料瓶愣在原地,最后只能把水塞给旁边的同学,“谁要喝?免费送!”
林霁禾站在旁边憋笑,肩膀抖得像被风吹的树叶。她刚想调侃李岁屿 “你怎么不对空气过敏”,手里的荔枝水就被抽走 —— 李岁屿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带着点刚打完球的温热,和瓶身的冰凉形成奇妙的对比。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连带着瓶身上 “荔枝味” 的标签都亮了几分。
“你怎么不对我的水过敏?” 林霁禾戳他胳膊,指尖蹭到他军训服的布料,有点糙。
“你的?” 李岁屿晃了晃空了小半的瓶子,眼底藏着笑,“这是我早上给你塞在书包侧袋的,算我的东西,我对自己的东西不过敏。”
林霁禾:“……” 合着她顶着大太阳拎了一上午,竟是替别人看自己的东西?她气鼓鼓地抢过瓶子,却没舍得扔,反而攥在手里 —— 瓶身上还留着李岁屿的体温,比阳光暖一点。
放学路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黏在一起的糖稀。林霁禾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絮絮叨叨数自己的 “功劳”:“我今天在操场边给你看了一节课的水,胳膊都晒黑了,你看 ——” 她把袖子撸上去,露出比手腕白一点的皮肤,上面还沾着点操场的灰尘,“比昨天黑了两个度!你得赔我!”
“不会找棵香樟树躲着?” 李岁屿头也不回,脚步却悄悄放慢,跟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刚好能挡住身后偶尔驶过的自行车。
“你要是不会聊天可以闭嘴!” 林霁禾气鼓鼓地加快脚步,却在路过巷口的奶茶店时停住 —— 玻璃门上贴着 “新品:珍珠奶绿,第二杯半价”,甜香顺着风飘过来,勾得她舌尖发馋。她拽了拽李岁屿的军训服衣角,语气软得像刚化的糖:“那个…… 某人要是请我喝杯奶绿,我就原谅他让我晒黑的事。要半糖去冰,珍珠多加,就一点点…… 真的就一点点。”
话音未落,李岁屿已经站在柜台前,对着店员报出她的口味:“半糖去冰,珍珠多加,打包。”
店员抬头笑,眼角的细纹里都带着暖意:“就一杯吗?这位同学不喝?看你们一起的,第二杯半价很划算哦。”
林霁禾从他身后探出头,脆生生地喊:“他不爱喝甜的!喝了会牙疼!谢谢姐姐!”
被喊 “姐姐” 的店员乐了,往杯子里多舀了两勺珍珠,还塞了张纸巾:“小姑娘嘴真甜,多送你点珍珠,不够喝再跟我说。”
捧着温热的奶绿,林霁禾的气早就烟消云散。珍珠在嘴里嚼得咯吱响,她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哎,你猜我开学考了多少分?往高了猜!提示你一下,比上次模拟考高了二十分!”
“两位数。” 李岁屿言简意赅,视线落在她沾着珍珠碎屑的嘴角,指尖动了动,最后还是没伸手去擦。
“你才考两位数!” 林霁禾炸毛,把成绩单从书包侧袋掏出来递到他眼前,纸页都被揉得有点皱,“我考了 110!数学!徐老师还夸我进步快呢!”
“哦,” 他扫了眼成绩单上红笔写的 “110”,淡淡地应了一声,“我考了满分,附加题也对了,王老师说我可以提前学高二的内容。”
林霁禾:“……” 她决定单方面终止聊天,捧着奶绿假装不认识身边这个 “学霸卷王”。可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凑过去:“那你能不能教我做附加题?徐老师说附加题很难,我想试试。”
李岁屿斜睨她一眼:“先把你叠被子的手艺练好再说,别到时候附加题没学会,被子还叠成发面馒头。”
等公交车时,林霁禾摸出兜里的薄荷糖 —— 是早上李岁屿塞给她的,包装纸上印着小小的月亮图案。她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冰凉的甜意瞬间漫开,压下了奶绿的腻:“喂,你明天军训带什么?我妈给我塞了三瓶防晒霜,还有两包牛肉干,藏在行李箱最底下,教官肯定搜不到。”
“带脑子,” 李岁屿从兜里也摸出颗薄荷糖,是同款月亮包装,“免得你又把被子叠成发面馒头,或者站军姿时晕过去,我还得扶你。”
“谁会晕过去!” 林霁禾瞪他,“我昨晚看了叠被子教程,保证叠得方方正正!站军姿我也能站半小时,比你还久!”
“哦?” 他弯了弯嘴角,阳光落在他眼底,像碎了的星星,“那我等着看你的‘豆腐块’,还有你的半小时军姿。”
上车前,林霁禾恶狠狠地放话:“你最好别晒黑!本来就不好看,晒黑了更像煤球!”
李岁屿没反驳,只是把自己的遮阳帽摘下来扣在她头上 —— 帽子里还留着他的体温,带着点淡淡的皂角香:“怕晒黑就戴上,别总想着嘴硬。”
军训基地在郊区,大巴车晃了四十分钟才到。沿途的农田里种着金黄的水稻,风里都带着稻穗的清香。林慧给林霁禾收拾了满满两大包东西,连防蚊贴都塞了十片,还放了张手写的便签:“记得涂防晒,晚上别聊太晚,饿了就吃牛肉干,别跟人抢。” 林霁禾偷偷把便签夹在课本里,又把妈妈塞的《数学五三》拿出来,换成了藏在枕头下的漫画书 —— 军训哪有时间做题,漫画书才是刚需。
到校时,校门口的大巴车排了长队,穿着迷彩服的教官站在路边,表情严肃得像要上战场。班长在车里分寝室名单,林霁禾凑过去看,发现自己和陈琳、唐书萱分在一个寝室,还有另外三个女生:一个戴眼镜的学霸,一个爱唱歌的女生,还有一个话很少的姑娘。
“听说军训要叠豆腐块,” 陈琳一边往包里塞橘子糖一边说,“我昨晚对着视频练了半小时,现在闭着眼都能叠出来!你看 ——” 她掏出手机,给林霁禾看自己叠的被子照片,方方正正,棱角分明,“是不是超像豆腐块?”
林霁禾点点头,心里却有点慌 —— 她昨晚看教程时光顾着玩手机,根本没认真学,只记得 “三分折、七分捏”,具体怎么折怎么捏,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大巴车驶进军训基地时,林霁禾看见远处的训练场上插着红旗,风吹得旗子哗啦啦响。领完军训服回到寝室,她对着腰带研究了十分钟,怎么系都像根歪歪扭扭的麻花,卡扣要么扣不上,要么扣上就松。
“需要帮忙吗?” 唐书萱走过来,她穿着迷彩服也透着温柔,头发扎成低马尾,发尾别着个小小的珍珠发卡。她接过林霁禾手里的腰带,指尖带着点护手霜的茉莉香:“这腰带的卡扣要卡在第三格,不然训练时会松,磨得腰疼。我表姐去年在这儿军训,她教我系了好多次,现在闭着眼都能弄。”
林霁禾刚想说 “不用麻烦”,唐书萱已经绕到她身后,轻轻拽了拽腰带,把卡扣对准第三格扣上,还帮她把多余的带子塞进裤腰里:“好了,你试试松紧,不舒服我再调。”
林霁禾动了动腰,不松不紧正好,心里暖烘烘的:“谢谢你啊,书萱。”
“不用谢,” 唐书萱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以后咱们就是室友了,互相帮忙应该的。”
上午的入营仪式冗长又枯燥,校领导在主席台上念稿子,声音透过喇叭传出来,带着点电流声,听得人眼皮都快黏在一起。林霁禾站在第一排,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流,流进衣领里,凉丝丝的。她偷偷往男生队伍那边瞟,想找找李岁屿的身影,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迷彩服身影从队伍里走出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稿子,稿纸上还画着个丑兮兮的小人,显然是被老师硬塞的。
“接下来,由高一新生代表李岁屿发言。” 校长的声音透过喇叭传出来,带着点威严。
林霁禾愣住了 —— 她昨天还听李岁屿在电话里吐槽 “谁爱当代表谁当,我才不去,站在上面跟猴子似的”,怎么今天就站上去了?
少年穿着迷彩服,身姿挺拔得像棵小白杨。军帽的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他接过话筒,指尖捏着话筒线转了圈,又把话筒离嘴远了点 —— 大概是嫌电流声吵。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带着点没睡醒的哑:“大家好,我是高一一班李岁屿。”
陈琳在她身后小声惊叹,声音里满是激动:“是李岁屿哎!他居然是新生代表!也太厉害了吧!你看他站在上面,比旁边的校长还显眼!”
林霁禾撇撇嘴,却忍不住盯着他的手 —— 那稿子皱得像被揉过无数次,边角都卷了,肯定是被班主任王老师硬塞的,王老师最会用 “为班级争光” 这套话拿捏他。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李岁屿对着话筒说:“稿子太长,我念重点:军训别晒中暑,多喝水,晚上别聊太晚,免得早上起不来。还有,叠被子别太较真,差不多就行,教官也不会真的罚你们。完毕。”
台下瞬间爆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和掌声 —— 比起之前领导们动辄半小时的 “长篇大论”,这两句实在是太实在了。林霁禾站在台下,听见周围女生的议论声,像嗡嗡的蜜蜂:
“李岁屿也太可爱了吧!发言跟报菜名似的!”“他居然会关心我们晒不中暑,好温柔啊!你看他皱眉的样子都好帅!”“早知道他是新生代表,我就站前排点了,现在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林霁禾攥着军训服的衣角,把布料捏出了褶皱。心里忽然有点别扭,像小时候藏在树洞里的糖果被别人发现了 —— 以前只有她知道李岁屿怕热,知道他不爱说客套话,知道他嘴硬心软,可现在,好像所有人都在喜欢他,都在发现他的好。她抬头看向主席台,李岁屿已经走下去了,军帽的帽檐压得更低,好像不想被人认出来。
下午的训练是叠被子。教官拿着皱巴巴的军被,三两下就叠成了方方正正的 “豆腐块”,棱角分明得能当尺子用。他把被子放在讲台上当示范:“你们就照着这个叠,叠不好的,晚上不准睡觉,叠到好为止!”
林霁禾跟着学,把被子摊开,按照教官说的 “三分折”,折了半天,左边的角总是比右边矮一点。她用手捏,捏得指关节发白,还是没棱角;用尺子比着折,尺子又滑掉,把被子蹭得更乱。最后叠出来的东西软乎乎的,像块发面馒头,跟陈琳叠的 “豆腐块” 形成鲜明对比 —— 陈琳的被子方方正正,棱角能戳到人,教官还拿她的当示范,让大家照着学。
“林霁禾!” 教官走过来,指着她的被子笑,声音里带着点调侃,“你这被子是没睡醒?还是你想把它当枕头?晚上抱着睡觉肯定舒服。”
全班哄堂大笑,林霁禾的脸瞬间红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蹲在地上,手指戳着被子的 “棱角”,听见男生队伍里传来一声低笑 —— 不用看也知道是李岁屿。她抬头瞪过去,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赶紧别过脸,假装看远处的旗杆,耳尖却悄悄红了点。
休息时,林霁禾蹲在地上,还在跟被子较劲,忽然看见一张纸条落在被子上 —— 是李岁屿写的,字迹张扬,上面还画了个小被子图案,标着 “第一步:压平!第二步:三分折!第三步:捏棱角!”,最后还写了句 “笨蛋,用矿泉水瓶滚一滚,被子就平了”。
林霁禾拿起纸条,心里甜丝丝的,像吃了颗薄荷糖。她抬头看向男生队伍,李岁屿正假装跟同学说话,却偷偷往她这边瞟,看见她拿起纸条,赶紧别过脸,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晚上洗漱完,寝室里的女生们躺在各自的床上,分享偷偷带来的零食。唐书萱从包里掏出一袋芒果干,是切成条的,裹着一层薄薄的糖霜,咬在嘴里糯叽叽的:“我妈妈从海南带回来的,超甜,你们尝尝,别客气。”
林霁禾咬着芒果干,甜意漫开,忽然听见唐书萱说:“咱们聊点有意思的吧,别总说训练了,太无聊了。比如…… 今天的新生代表?”
陈琳立刻接话,声音里满是兴奋:“李岁屿对吧!他发言也太实在了,我还以为他会说一堆大道理呢!你看他站在主席台上,比旁边的老师还显眼,气质太好了!”
唐书萱笑了笑,目光落在林霁禾身上,带着点好奇:“霁禾,你跟李岁屿认识吧?早上我看见你们一起上的大巴,他还帮你拎了行李箱,你们关系肯定特别好。”
林霁禾愣了愣,含糊地 “嗯” 了一声:“认识,从小一起长大的,住在一个小区。”
“从小一起长大!” 唐书萱的声音里满是惊讶,眼睛都亮了,“那你肯定很了解他吧!我…… 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问他的微信?我带了家乡的桂花糖,想送给他尝尝,可我不敢跟他说话,我怕他拒绝我。”
其他女生也跟着起哄:“对啊对啊,我们也想要!听说他微信头像是只猫,超可爱的!跟他本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林霁禾心里忽然有点堵,像塞了团湿棉花。她知道李岁屿不爱吃甜的,尤其是桂花糖,小时候他吃了一颗就吐了,说 “太腻,像在吃糖浆”,可她还是点了点头:“我问问他吧,不过他可能不怎么加陌生人,你们别抱太大希望。”
“没事没事!” 唐书萱赶紧说,声音里满是感激,“你就说我是七班的唐书萱,给他带了桂花糖,谢谢他今天的发言,没有别的意思!”
林霁禾打开微信,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半天 —— 她其实不想推,不想让别人打扰他,可看着唐书萱期待的眼神,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她还是把李岁屿的名片推了过去。
唐书萱兴奋地加好友,林霁禾摸出兜里的薄荷糖,是早上李岁屿塞给她的,还剩一颗,包装纸上的月亮图案有点皱了。她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冰凉的甜意压下了心里的堵。
“他通过啦!” 唐书萱突然喊出声,声音里满是激动,可下一秒就蔫了,“他…… 他拒绝我了。”
林霁禾凑过去看,屏幕上是她和李岁屿的聊天框:唐书萱:李岁屿同学你好!我是高一七班的唐书萱,谢谢你今天的发言,我带了家乡的桂花糖,想送给你尝尝~李岁屿:不用了,我对甜食过敏,谢谢。
寝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过了几秒,陈琳忍不住笑出了声:“他…… 他居然说对甜食过敏,也太直接了吧!不过这很像他的风格,我听说以前有人给他递情书,他也是这么直接拒绝的。”
林霁禾看着那行字,忽然也笑了 —— 这确实很李岁屿,连拒绝都带着点 “找借口” 的可爱,他哪里是对甜食过敏,明明是不爱吃甜的,又不想让别人尴尬。她摸出手机,给李岁屿发了条消息:
你什么时候对甜食过敏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昨天还看见你吃了半块蛋糕呢!
-[猫猫歪头]
几乎是秒回:
刚过敏的,看见桂花糖就过敏。
你叠的被子怎么样了?没被教官骂吧?要不要我明天教你?
林霁禾看着屏幕,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刚才那点堵得慌的感觉,好像被这两句消息冲散了。她回复:
才没有!我叠的被子超好看!教官还夸我有进步呢!不用你教!
你明天站军姿别偷懒,不然我告诉教官,让教官罚你站一小时!
李岁屿:
哦?那我等着看你的 “好看” 被子。
早点睡,明天六点要集合,别迟到。迟到了没人叫你,你自己在寝室叠被子吧。
第二天的训练是站军姿。太阳像个大火球挂在天上,晒得水泥地都发烫,林霁禾站在队伍里,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流,流进眼睛里,涩得她睁不开眼。她想眨,又怕教官说她动,只能忍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脚底的鞋底薄,水泥地的热度透过鞋底传上来,像踩在铁板上,脚趾都蜷起来了。
她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腿也开始打颤,就在她以为要摔下去时,忽然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递过来一瓶冰水 —— 是陈琳,她偷偷从包里摸出来的,瓶身全是水珠。
“快喝一口,别晕了。” 陈琳的声音压得很低,“我看你脸色不好,别硬撑。”
林霁禾接过水,刚拧开瓶盖,就看见男生队伍里的李岁屿往她这边挪了半步 —— 他站得笔直,手贴在裤缝上,看起来没动,可林霁禾能感觉到,他的影子挡了点阳光在她脚边,虽然不多,但热度好像降了一点。
她喝了一口冰水,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流下去,像有小冰块在嘴里化了,舒服得她差点叹气。她想起小时候在巷口,她玩捉迷藏时不小心摔进泥坑里,膝盖破了皮,坐在地上哭,李岁屿就跑回家拿了瓶冰水,还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给她戴,说 “这样太阳就不晒了,疼也会变少”。那时候他的手还很小,递水时会晃,现在他的手长大了,能稳稳地拿着水瓶,还能悄悄给她挡阳光。
休息时,唐书萱走到林霁禾身边,手里拿着块湿纸巾,递给她:“擦擦脸吧,全是汗。昨天的事谢谢你啊,虽然他没收糖,但我还是跟他道了歉,他回复我‘没事’,人还挺好的,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冷淡。”
林霁禾接过湿纸巾,擦了擦脸,冰凉的触感很舒服:“他就是这样,看着冷淡,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就是不爱说客套话。”
“我初中就认识他了,” 唐书萱忽然说,声音很轻,像怕被别人听见,“那时候他在重点班,我在普通班,我们上体育课的时候会碰到。他总是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写题,阳光落在他身上,特别安静。我那时候就觉得,他好像活在另一个世界里,跟我们都不一样。”
她顿了顿,又说:“我给他送过一次数学笔记,那时候他的笔记丢了,我正好抄了一份,想送给她。结果他说‘谢谢,我自己有’,我难过了好几天,后来才知道,他当天就借了同学的笔记抄完了。”
林霁禾听着,心里像被芒果干的糖霜粘住了,有点甜,又有点涩。她以前只知道李岁屿成绩好,却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人这样偷偷关注他,偷偷为他难过。
下午训练间隙,教官组织拉歌比赛,说是 “活跃气氛,增进班级友谊”。七班和一班正好面对面站着,一班的男生先起头,扯着嗓子喊:“七班来一个!七班来一个!不来就是孬种!”
七班的女生也不甘示弱,声音尖得像小喇叭:“一班男生声音小!像只小猫咪!不敢唱就认输!”
教官笑得不行,挥了挥手:“别吵了!这样吧,咱们比拉歌,谁的声音大谁赢!输的那班派代表表演节目,怎么样?”
两班都同意了,拉歌比赛闹哄哄地开始了。七班的女生声音尖,一班的男生嗓门大,你来我往,吵得连远处的鸟都飞了。最后教官判定一班赢了,笑着说:“七班输了,派个代表表演节目吧!别磨蹭,快点!”
女生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看向林霁禾 —— 她早上站军姿脸色不好,大家都想让她多休息会儿,表演个节目正好能歇着。
“霁禾你上吧!” 陈琳推了推她,“你随便唱首歌就行,不用紧张!”
林霁禾头皮发麻,她唱歌跑调,上次在 KTV 唱《两只老虎》都被何阳笑了半天:“我…… 我不会唱歌啊,我只会唱儿歌,还是跑调的。”
“儿歌也行!跑调也没事!” 大家起哄道,“我们不笑你!”
就在她手足无措时,对面忽然传来李岁屿的声音,很清,却能盖过周围的起哄声:“我替她表演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教官都笑着说:“这位同学很有担当嘛!那你想表演什么?唱歌还是讲故事?”
李岁屿走出队伍,站在两班中间的空地上。他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军帽歪了点,露出点额前的碎发。他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唱 —— 是《小星星》,调子很简单,他唱得有点跑,尤其是 “一闪一闪亮晶晶” 那句,跑调跑得有点离谱,可他唱得很轻,像在耳边说话,温柔得能掐出水。
林霁禾站在原地,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巷口的雨天,她没带伞,站在小卖部门口哭,李岁屿撑着一把大伞跑过来,也是这样挠着头,跑调地唱《小星星》,还把伞往她这边倾,自己半边身子都湿了。他说 “别哭了,唱完这首歌,雨就停了,妈妈也会来接你了”。那时候他的声音还带着点奶气,现在变成了少年的清冽,可调子还是一样的跑调,一样的让人心里发暖。
歌声停了,操场上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陈琳捅了捅林霁禾的胳膊,挤眉弄眼:“他居然替你表演!还唱《小星星》!你们俩也太甜了吧!他肯定喜欢你!”
林霁禾的脸颊烫得像被太阳晒过,她抬头看向李岁屿,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里没有平时的戏谑,只有一种淡淡的温柔,像夏夜的风,轻轻拂过她的心尖。李岁屿很快别过脸,转身走回队伍里,却在路过她身边时,悄悄塞给她一颗薄荷糖,小声说:“别脸红了,像个番茄。”
林霁禾攥着那颗薄荷糖,冰凉的包装纸贴着掌心,心里却甜丝丝的。她看着李岁屿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又热又累的军训,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晚上食堂吃饭时,饭菜还是不好吃,白菜有点咸,米饭有点硬,林霁禾挑着饭里的石子,没什么胃口。忽然看见李岁屿端着餐盘走过来,把自己盘里的鸡腿夹给她:“我不爱吃这个,太油了,给你。”
林霁禾看着鸡腿,金黄的外皮,还冒着点热气,心里甜丝丝的。她把自己盘里的番茄夹给他 —— 番茄是糖拌的,甜滋滋的,是食堂里唯一好吃的菜:“这个甜,你吃。我知道你爱吃甜的,别嘴硬。”
李岁屿皱了皱眉,好像很不情愿,却还是接了,小声说:“谢谢。” 他咬了一口番茄,眼睛亮了点,又咬了一口,没再说话,却把自己盘里的黄瓜也夹给了她。
林霁禾咬着鸡腿,觉得今天的鸡腿格外香。她抬头看向李岁屿,他正低头吃饭,阳光透过食堂的窗户落在他脸上,睫毛很长,像小扇子。她忽然觉得,这个军训,好像因为有了他,变得甜丝丝的,连食堂的饭菜都好吃了一点。
回到寝室,林霁禾摸出手机,给李岁屿发了条消息:
今天谢谢你啊,你的《小星星》唱得还挺好听的,比我唱的《两只老虎》好听多了。
-[猫猫鼓掌]
过了一会儿,对方回复:
欠我个人情,军训结束请我喝冰镇荔枝水,要刚从冰柜里拿的,冰得牙酸的那种。
还有,你叠的被子我看见了,确实比昨天好点了,不像发面馒头了,像…… 像小面包。
林霁禾看着屏幕,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床上滚了一圈。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她的被子上,她摸出那颗薄荷糖塞进嘴里,冰凉的甜意漫开。她忽然盼着军训能再长一点 —— 这样,就能多看看那个跑调唱歌、嘴硬心软的少年,多拥有一点这样甜丝丝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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