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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冬夜里的决定

窗外的雪整整落了一夜,天色尚未完全放亮,世界就已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屋顶、街道、树枝都像是被一层柔软的沉默包裹住了,空气中的声音变得稀薄,连清晨最常听到的汽车行驶声音都仿佛被吸收了。

沈奕早早起床,在厨房里煮咖啡。热水落入滤杯的声音细碎而安稳,混合着咖啡豆在空气中渐渐散开的香气,为冬日的早晨带来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温度。

客厅里光线柔和,窗帘没完全拉紧,晨曦透过缝隙洒在浅灰色的地毯上,像是从夜色中洇开的希望。

“今天有什么安排?”沈奕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杨琳。

杨琳接过,杯子的热度透过指尖慢慢传递到掌心。她轻轻吹了吹,才抿了一口,低声说道:“下午要去见导师,讨论研究项目的推进情况。晚上……可能有个讲座,是关于跨文化沟通在媒体环境下的实际应用。”

沈奕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你最近的研究节奏挺密的。”

杨琳轻轻靠在沙发背上,眼神里浮现出几分疲惫与专注:“项目进展得还算顺利,但有几个理论模型用得还是太抽象。我在想,是不是能加入一些更贴近现实的案例,比如这边的社区媒体、移民群体的信息接收状况,或者跨语境平台上的对话实践。”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越来越觉得,如果传播学只是留在理论层面,那它的意义会越来越窄。它应该真正走到人群里去,回应那些复杂的现实。”

沈奕听着,眼中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听起来,你已经走在你一直想走的那条路上了。”

杨琳微微一笑,神情带着一种安静的自信:“是啊。其实最初我也没想那么清楚,只是觉得这条路让我有某种触动。现在回过头来看,一圈又一圈地绕,最后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只是这次,我更清楚自己站在哪里。”

她说这句话时,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子的边缘,眼神却慢慢沉静下来。

沈奕注意到了她的神色,轻声问道:“怎么了?”

杨琳垂下眼眸,声音带着些许迟疑:“沈奕……如果我接下来的选择,会让我们必须面对更长时间的异地,你……你会介意吗?”

屋内安静了一瞬,只能听到雪落在窗外阳台栏杆上的沙沙声,像是呼吸的回音。

沈奕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她的眼睛,指尖在咖啡杯壁上轻轻敲了一下,片刻后才开口:“我当然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像现在这样,一起喝咖啡、说话、在同一个时间下班回家。但如果这意味着你必须放弃你真正想做的事,我也宁可选择后者。”

他的语气温和,却有一种无声的坚定。

杨琳望着他,眼神轻轻晃了一下。

“可是……现实真的不会简单。”她轻声说,像是在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自己,“如果我们两个人都去追逐各自的节奏,最终会不会就渐渐走远了?”

沈奕放下杯子,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不否认有这个可能性。但我不想因为害怕那个可能性,就让你在此刻停步。我们不能预知未来,但至少,现在我们可以做出不后悔的选择。”

杨琳的眼神慢慢变得温柔,带着一丝被理解后的安定。

“你知道吗……”她轻轻开口,“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你总能把决定说得很笃定,好像你从来不犹豫。”

沈奕轻笑了一下:“我只是比你多一些自信罢了。我的自信不是对未来,而是对我们——我相信,就算前面有更复杂的路,我们也能一起去走。”

这一句话,在冬日静谧的清晨里落地,仿佛融化了心头的雪。

杨琳抿了一口已经微凉的咖啡,望向窗外。雪还在下,但天空似乎亮了一些。

她忽然轻声说:“我决定了。”

沈奕望着她,没有出声催促,只是静静等着。

“我会继续做下去,走我想走的路。”她看向他,眼神坚定,“不是因为我一定要成为什么人,而是因为我终于学会了,不为任何人隐藏自己的理想。”

沈奕轻轻一笑,握住她的手更紧了一些:“那就走吧。无论你走多远,我都会追上你。”

窗外的雪仍在飘,街道上的行人开始出现,有人撑着伞,有人踩在厚厚的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屋内的灯光温暖,咖啡的香气还未散去。

他们知道,真正的决定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清晨醒来后,依然想坚定地走向那条并不容易的路。

他们已经准备好,去迎接未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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