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突至的周末,我站在阳台收衣服。最近搬了新家,离公司的通勤距离由一小时变成了半小时,房租也从1500涨到了2700,但我的工资不变,房租的上涨让我的生活变得拮据,房东房子的电器安装的是最高能耗的,因为养了只小猫,白天家里开着风扇,紧拉窗帘只为了猫咪能凉快一点,每次回家,打开房门,房间都是黑乎乎的。
今天是本周唯一下的场雨,房间变得又闷又热,空调开开关关,打开小红薯一看,天塌了。网友温馨提示:空调开开关关更耗电!
一想到明天又要周一,我只能放下了手机。看了眼躺在床尾的猫咪,想到最近每次我只要一关灯,她总是疯狂的叫,总要我把她抱在怀里,认认真真的抚摸许久才会停息,我给空调定了时,闭上眼睛准备入睡,定时器发出'滴'声的瞬间,黑猫的竖瞳突然放大成去年丧礼上纸铜钱的形状,我眨眨眼,猫咪也眨眨眼,瞳孔又变回了人畜无害圆咕隆咚的样子。
”这是哪?“我看着漂浮在空中的自己,眼前的景象显得有些模糊,天是那么蓝,但空气中没有丝毫湿气。我的视线竟不由自主地向上飘,脚步轻得像是没有重量 。
“我在梦里吗?”我不自觉地捏了捏手臂,却没有感到疼痛。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这个不真实的世界让我感到一丝不安。我试图让自己的双脚稳定地落地,但每一步都像是在水面上漂浮,仿佛随时会消失。 我一步一步的朝房子走去。
走到门口时,我看着拿着衣服的曾经的我,和我擦肩而过。因为南方多雨,家里人有多,所以搭了个专门晒衣服的棚子,晒衣服总需要出门直走200米左右,到棚子里。
那个我T恤上印着早那时流行的英文logo,原来记忆连服装品牌都会忠实存档。我只能感叹:好年轻啊,应该是上高中的时候,那厚重的斜刘海耷拉着,也不嫌热。
我收回视线,看到家里的侄子侄女们都在客厅,大的三个坐在靠椅上,手上拿着早餐,边吃边玩,说说笑笑。最小的那个侄子坐在手推车上,老老实实的等小嫂子去喂他米糊。
爸爸好像已经出门干活了,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我发现小侄子一直盯着我。
我朝他走去,心里生出一股坏心思,我朝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他果然被吓哭了。
我看着刚晒完衣服回来的自己,神情有些怪异,因为没人动小侄子,他却哭的惊天动地。我暗笑:原来这时候小侄子不是无缘无故哭的,是被我吓哭的。
我想再往走一走,发现不能往前,我想出门看一看,发现也寸步难行,难道我的记忆宫殿存档就这么点,但我明明可以想起来,往前走是一张正方形的餐桌靠墙的是妈妈陪嫁的老式雕刻橱柜,橱柜旁边是柴火堆,往前看是土灶,土灶上方是两个小香烛台和一个小香炉,后面是灶神的画像。我记得很清楚,我却怎么也进不了厨房。
门口出去,左手边是爸爸种菜的田,再往下走是邻居家,顺着路走1分钟,会出现233个台阶,到了一个小平地之后,是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因为所谓的传统古村落,村长和书记一合计把原本平坦的水泥路砸了,都做成石子路,我还记得石子路很硌脚很难走,村里老人那么多,不懂为什么建设变成了破坏,那些棱角分明的石子,像极了村干部酒局上啃剩的硬菜骨头。所谓古村落建设,不过是把老人的膝盖骨垫在旅游宣传册下面。
我现在好像是魂的状态,但我的魂中魂飘远了。
小侄子的哭声突然扭曲变调,化作尖锐的电子提示音。我猛地睁眼,发现黑猫正用肉垫拍击空调遥控器,定时关闭的屏幕亮起血红数字:00:00。
窗外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出一道细长的白线,像极了石子路上最后一级台阶。猫的尾巴扫过那道光线时,绒毛间突然闪过几点香灰般的荧蓝。
我伸手去抓,却摸到枕头下有个硬物。掏出来一看,是半片被压碎的纸铜钱,边缘还沾着干涸的符水痕迹。指腹摩挲间,听见遥远的声音从纸币裂口处渗出:
"活人走阴戏,一关一折子,唱不完,就得留下来跑龙套。"
"下一折:渡冥河"
黑猫突然跃上窗台,竖瞳里映出两个重叠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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