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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湖

信只有两句话:“南疆有阁下要的答案,凭此信函,峨眉山脚乌先生可以相助。

“祝你好运。”

字迹歪歪扭扭,笔画缺斤少两,好在能看出意思,目光下移,落款处只画了一串圆润奇异的字符,从未见过。

次日,不见小二,掌柜的挠挠头,一脸茫然:“那小子突然说家里出了事,走了!……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啊!”

峨眉看向宋临江,用眼神问她怎么办,宋临江摇摇头:“不用等了,收拾行李,咱们启程!”

越往西越难行,山陡水急,离城七天了,方圆百里不见人烟。快马赶往峨眉,马车颠簸,吃睡不安,如此两三天,宋临江小脸越发苍白了,峨眉也毫无办法。

车夫终于露出笑意,拿马鞭指着不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腰:“东家,快看,前面就是峨眉山了!”晨曦萌发,露水正浓,秋来寒意已经不薄了,峨眉为宋临江添上一件披风,她们掀开门帘,看到的就是一连遮天蔽日的山脉。

峨眉山。

宋临江带上一丝笑意:“峨眉,你的名字就是这个峨眉。”

一日之晨,正是生灵活动的时候,百鸟啼鸣,峨眉山猿猴长啸,山峡交合,回声拉得长,哀婉凄切。

车夫早听说峨眉的猴子难对付,一爪子能扇断一条胳膊,心惊胆颤,快快把主仆二人放下,休息也不要,马不停蹄走了。

峨眉山脚处,临水不远有一栋茅屋别院,屋子烟囱正升起炊烟。山路下来个背箩筐的中年男人,山路陡峭,却见他健步若飞,身轻似燕,远远瞥了她们一眼,快走到柴门口,将柴门打开,回头看她们一眼,示意宋临江进来。

“乌先生?”

乌先生没答话,自顾自到茅棚放下满满一筐柴火,又解开身上背着的囊,把新摘的果子全倒入院里盛着的水里。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水,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一气连喝两海碗还嫌不够,擦擦嘴,看向进院的两人。迎着光,略有些刺眼,乌先生微微眯了眯眼看着两个小姑娘,未语先习惯性谓叹一声:“借住的话,自己去西边那间茅草屋就行,有什么要的自己取。作为代价,每天给我把旁边的地浇一下。”

宋临江慢慢靠近乌先生,递上书信,温和道:“不是住店,想请先生帮我带路。”

乌先生拆了信,扫了几眼,掀起眼皮瞅了宋临江一眼:“你们要去南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一个会耍几招花拳绣腿的哑巴,赶着去送死?回去吧。”

他的话毫不留情,宋临江也不生气,只是说:“送我一程就好,生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乌先生收回信,归还给她,笑了一声:“在这里生死算个屁。你们的命跟我没关系,我也犯不着拦不要命的人。既然你想好了,就先休息吧。看你们是长途跋涉来的,今天出发的话,恐怕还没到就得倒下一个。这样,先休整两天,两日后出发。”

说完,转身往灶房走,也不给宋临江答话的机会。

宋临江苦笑一下,二人相顾,自行去西厢房休憩。

两天时间,乌先生一点也不关心这两人的目的,偶尔宋临江问起一两句,他耐心一点便答,多数时候懒得说话。几乎井水不犯河水地过完两天,乌先生在柴房捡拾两根稍微结实点的木棍,一根给宋临江,一根留给自己,照他的话说“会武功的那个用不着棍子,她单脚跳都能比我们走的快”。

走的是山间羊肠小路,七弯八绕,稍有不慎就要迷路。翻山越岭,还得过一条小河。乌先生一手拎鞋,一手捉住过膝的长衫与裤腿,费力往上提。夏水上涨,漫过连接两岸的石子路,近看都难以观察,非得一个地方熟人领着淌水而过。远远看去,山林深处,像是踏浪而行的仙人。

河底、河岸垒了不少被水打磨圆润好看的透青的石头,捡起一枚,对日光旋上两圈,杂质极少。这样干净的好东西,宋临江只在青斜观的玉降娘娘香案前见过。

乌先生已经在对岸了。

他对这些转手在外面能卖出天价的玉石视若无物,穿好鞋袜,放下衣摆,漠然催促两声。

宋临江淌水时犹豫半晌,然而权衡再三,念及鞋袜湿了的不方便处,也解开了鞋袜。

乌先生很自觉背过身子。

等两人到了,乌先生抬手指前方似有若无的一条狭路:“前面没有人带路了,只有一条路,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没有岔路,路会越来越宽。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宋临江微微眯着眼远望接下去的路,只见林木重叠,林中瘴气浓厚,遮遮掩掩看不到去路,偶有黑影晃过,也不知往前走会对上哪一双颜色的眼睛。河流挡住了瘴气,便以水为界,西为南疆,东走燕唐。

乌先生望着南疆的路出神,对着将死之人,他忽然起了几分想聊天的兴致:“我在这里有过妻女。她们放弃了金尊玉贵的日子,跟着我来到这里。”

“然后呢?”

“她们死了。这里不是人呆的。我以为我会死在她们之前。”乌先生定定神看着她,“你们如果想好了,往前你会看见两处坟,然后,继续往前吧。”

宋临江沉思,乌先生以为她后悔了,于是打算开口带两人回去。宋临江堵上没出口的话:“我习惯了。你带她回去吧。”

峨眉瞪着两只愤怒的圆眼睛。

宋临江捏着她的脸蛋:“听令,回去。”她看着峨眉无声的反抗,静静地,直到峨眉无力垂下说话快到重影的手势,“不要”的声音已经流畅许多了。

宋临江重复道,回去。

两座坟墓矗立于密林之前,一方无字,一方潦草刻着“到此一游”四字,潇潇洒洒地划下止步于此的界限。越过界碑两步,属于南疆的荆棘便铺天盖地挡住了路。

林子遮天蔽日的黑暗比宋临江想象的还要夸张,行走其中几近失去视觉,听觉在异常寂静的林中也没了作用。鼻尖萦绕着腥味,每一口呼吸都是腐烂混杂的土腥气。

只有拐杖在指路,孤身一人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下很容易迎来失控感和不安。宋临江开始有一股隐隐的焦躁,如同暴风雨前的闷热。

宋临江握住粗糙的拐杖,定定神,心道:至少,我不用怕死。

然而想到死,宋临江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谁知道轮回什么时候结束,如果逃出京城就是最后一世呢?

乌先生关于死亡的警告回响在耳畔,这个时候才听出他话里余音,自诩习惯死亡的人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手微微战栗:如果这就是我的结局……

她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

继续前行,风逐渐大了起来,树顶渐渐稀疏,光束驱散黑暗,入目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

雪原?怎么可能是雪原?

是白雾吗?还是什么障眼法?

心跳如擂鼓,恐惧无孔不入渗入四肢百髓。面对难以形容的天敌,野兽往往会潜意识地逃避。宋临江以为数不尽的死亡早已将她的害怕消磨完毕,可是面对空无一物,她慌不择路想回头。

身后是寂静的树林,松软而腐烂的土地一直蔓延到脚下,然后——戛然而止。

宋临江咽口水,颤颤巍巍,向雪原迈进一步,直到自己融入了雪原,连风也停息了。

世界寂静到只剩下宋临江的呼吸。

什么在滚?

熟悉的声响似乎是两颗玻璃球,滚在地上,直到碰撞在一起发出“砰啷”的脆声。

大地在摇。

咚——咚——

重击有节奏地响,宋临江曾看过府里修缮屋梁的工匠,斧凿一下一下往里敲击,铁钉便一寸一寸没入木梁。这个震动越来越重,从模糊到清晰,宋临江分不清这声音来源是外界还是自己的身体中。震动完全覆盖了玻璃球的声音。

不安越来越重,头皮都在一阵阵发麻,宋临江不舒服地揉揉心脏,总觉得心头发紧地难受。如同心有所感,宋临江抬头上看,苍白天空中只有一轮淡金色的太阳。

没有参照物,无法判断太阳的方位。

直视太阳造成的灼烧与眩晕刺激出难以自控的眼泪,等不自觉眯眼时,眼中出现了一点暗斑。

一瞬间的黑暗闪烁过,宋临江以为自己眨眼了。

空白的地方,没有任何的参照物,很难判断某个东西是否在移动。宋临江不敢往下判断唯一的东西在动,她抬起了手指,尽可能保持静止——

太阳的轨迹一下子就明显了,它如孩童手中滚动的琉璃球,忽而左忽而右,然后久久地停下,就如同一只眼睛,瞳仁正在凝视下方。

宋临江只觉得头皮一炸,源源不断的恐惧涌上心头,下意识地就要寻找躲藏的地方,然而宋临江惊然发现自己连动都动不了,腿软发麻,身体里的呼吸都要无以为继。

经过这么多世,以为自己长大了,到了这步田地才发现,自己还是个无能为力的孩子,眼睁睁看着娘的棺柩被合上,挣扎的幼儿被抱开。

宋临江突然心脏一阵绞痛,就像那颗震动的长钉钉入心脏,紧接钝痛,不久就是满头虚汗,疼痛在脑袋轰地炸开,然后扩散到全身,密密麻麻,都是绞痛的余波。

疼到模糊的视线渐渐染上雪原的白茫,多次失去知觉,然后继续被痛醒。

空白过后意识逐渐回笼,诡异的歌调与钉柱子的声音彻底唤醒宋临江。

她睁开眼,眼前是跪拜的人,咿咿呀呀唱着不成曲调的歌,一下一下朝自己拜服,五体投地。宋临江因剧痛双眼失焦,许久才凝起视线,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斥着嗜血的狂热,直惊地宋临江一身冷汗。

黑夜里火光冲天,他们的眼睛里火焰熊熊燃烧,而月色冰冷彻骨。

心脏的钝痛从未停止,宋临江低下头看见被刺穿的心脏,她被束缚在大树中央,一根尖刺扎穿了心脏,将她活活钉在树干。

余光里宋临江看见了一颗人头,被穿在铜矛上。

全身的血都涌上头,头疼欲裂,此世数个月的光景回马灯一样在脑子里闪现,她不敢置信,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她不敢细看峨眉的尸首,余光却替她细细描摹到峨眉的每一处疤痕。

三根箭,一把捅入腹内的长剑,还有……身首异处。

那颗人头满脸血糊,睁着空洞的双眼看着宋临江。

她的尸身被随意丢弃在角落,围满蛇鼠虫蚁,已经能看到血肉下的森森白骨了

痛感压过不知所措,宋临江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宋明玉。

……宋明玉?!

“害人终害己,你姐姐没想到啊,本要把你送上祭台活活叫蛊虫啃食至死,奈何蠢笨如此,自己成了我南疆的祭品!如此蚀心血之刑还真是便宜了她!”宋明玉身边那个华衣男子讥讽道。

宋明玉冷笑道:“我尊她是姐姐,可惜她一直要害我娘。想找红颜散,那就自己试试蛊虫的滋味。”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宋临江听的一清二楚,却始终无法理解。慢慢地,宋临江逐渐感觉不到四肢,耳边跪拜的吟唱声也越发遥远、消失,眼皮越来越沉,直到再次陷入沉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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