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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秋猎

听雨阁连盏灯也没点,也没人守夜,闺房里沉沉睡着一个人,呼吸极弱,梦中传来几声沉闷地咳嗽。宋明玉内力不浅,耳聪目明,呼吸声中捕捉到梦呓般的“水”声。她翻身入户,快步给人倒了水,夜里水凉,宋明玉下意识就用内力温了水,等水温好了,宋明玉像清醒过来般,暗骂自己手贱:“吃力不讨好,这就是朵白莲花,有劲没处使?”

然而身体却违心去扶宋临江,一手给她仔细喂水。

借着月光,宋明玉目光黏在咽着水的人脸上。她的唇都枯了,整张脸一点血色也没有,眼下青黑,憔悴虚弱,怕是日夜咳嗽,没睡过好觉。喝了水,唇润了些,多了血色,衬得苍白病态的脸平添几分妖异。

宋明玉想:这人平日里装一副高洁端庄,总骂我搔首弄姿、妖女祸水,要是她照照镜子,分明也是个艳鬼。

这样胡思乱想,没注意怀里人悄然睁开了眼。宋明玉鼻子尖,嗅到一丝类似水腥气的怪味道。低头一看,发现人已经醒了,忙松开手。

宋明玉作出一副**的姿态,问道:“还要水吗?”

宋临江没有回答,右眼掉了颗泪。一瞬间,宋明玉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

宋临江麻木道:“突然想起来要看笑话?来的晚了点吧?”

宋明玉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你干了那么多坏事,我没计较,反而照顾你,还不领情?你刚喝的水是笑话吗?”

吃人嘴短,宋临江说不出话来。这一点生气终于让她动容了,宋临江抬眼看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疑惑问道:“……我做什么了?”

宋明玉一口气添油加醋地把宋临江的黑心肠喷了一遍,没成想后者满眼讥讽:“若你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在场的只有你我二人,是用错了人,也用错了时候。”

宋明玉语气依旧很糟糕,心里却泛起疑惑:“你演技真好,比年节的时候府里请来的梨园戏班还厉害。”见她虚弱得厉害,宋明玉默不作声给她输了点内力。

你在干什么,救了她让她重新去害人吗?宋明玉魂魄摇摆,心神出窍,目睹自己为她续命,无论骂得多难听,最后无可奈何发现自己心甘情愿,恨铁不成钢地没用。

没有第三方的观测,宋临江无法得知自己重生前是什么样的。

原来不是回到十六岁前的某一个时间段么……

她无比确信,宋明玉口中的那个人不会是自己。

那个“宋临江”的行为很奇怪,干出许多吃力不讨好、害人又害己的蠢事,没有目的——宋临江不太想把“只为给宋明玉添堵”这种无聊透顶的事当做目的。

针对宋明玉有什么好处吗?

宋明玉很会照顾人,她很久没有被这样细心对待过了,身上被内力温着,心情也好转些,愿意多说两句:“你的感觉没错,我对你们来说不是好人。”她眯了眯眼,似笑非笑,“我与你娘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对付死仇,谁会玩这种不痛不痒的手段呢。”

她眼底里恨意与杀气如有实质,病到苍白的脸色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直勾勾盯着宋明玉。

宋明玉瞳孔倒映出一个完全失态的人,她弯了嘴角,忽然变了模样,露出一个极好看的笑,笑意从两湾月牙湖里倾泻出来,温柔得蛊人心智,像一块半融化的桂花蜜,眼神却带着散不去的癫狂:“啊,你重生了。

“不对,你才醒来。”

这些话说出口,话者和听者的心尖都顿了一下。

宋明玉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为什么会醒呢?”宋临江的神色很复杂,她的表情与动作明明是怨恨,眼神却分裂地透露出一股极端的兴奋来。

宋临江喉头腥甜,侧过头半咳半作呕。

等宋临江咳完,放下帕子,宋明玉一把抽走,展开一看,果然,丝帕洇上一块不大的血迹。宋明玉几乎要拿不住它。

宋临江不甚在意,笑出声来:“到这个时候又何必惺惺作态呢?你觉得你演这样一出戏,我就会放过他们吗?”笑意渐渐阴冷,嘴唇一张一合,吐出清晰的字眼,“做梦。”

宋明玉被她的话刺得酸苦,委屈至极,却着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委屈。

你瞧,你做的人家全然不领情,你要救一条毒蛇了。

宋明玉握紧了宋临江的手,心里不知来处的绝望层层上涌,去年冬天的水突破冰层,势不可挡,只能放任它不断淹没。她浮在水面,比掉入冰湖的时刻还要窒息。

不要这样对我。求你,不要这样。

宋明玉说不出口,强忍鼻头的酸涩,手搭上她的脉搏,脉象虚浮微弱,偶然几下沉重的跳动,已是回光返照之相。

今日十六,满月的光辉洒在宋临江身上,笼在月色里,仿佛披上一件鲛人纱,苍白皮肤与皎白月光融成一片,身影都有些虚无了,旁人看去都要放轻呼吸,唯恐她下一刻就要飘然而去,凝成月华一段。宋临江背对月亮,看不见长久挂在高空的月亮边缘逐渐扭曲变形,受挤压一般,两端越来越长、越来越细,竟像一只将睁未睁的眼睛。

这只白色的眼睛颤了颤,那些传说中“桂树”“蟾宫”的阴影晃动吸附向中间汇拢成一个灰色的圆。眼睛将开未开之际,宋明玉下意识般,迅速抬手打晕了宋临江,将她摁到床上,墙阻挡了月光,阴影完全遮挡住宋临江的身体,而下一瞬——等不及宋明玉反应,那只眼睛猛然睁开,死死盯住月下的宋明玉。

下一刻,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灵魂被撕扯一般,激起宋明玉满身的冷汗。她全身僵直着,动弹不得,灵魂仿佛已经被千刀万剐搅碎了,呼吸也处在疼痛的余波。

好疼啊——

星月西沉,彩云终于遮住了月光。宋明玉倒在地上,彻底不能动弹。有一瞬间,那些积压的记忆如山峦崩塌,用不着去等待回忆起,情感会先于往事凝聚在出口的唇舌。

她喃喃自语,混乱下唇齿不清,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东西吧。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绞痛与黑暗。她到底是没想起关于她们的一切。

宋明玉醒的比宋临江早,昨晚仿佛是一场梦,梦醒就什么都忘了。她看着自己摁着宋临江的手,大惊失色,忙撤回手,发现还有气后,快步跑回隋珠院,暗道:难道是昨晚我练功练岔了,也学古人梦中杀人了?

宋临江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下人进屋收拾好了,见大娘子醒了,立刻来人伺候更衣洗漱。宋临江想起昨夜,问道:“昨天二娘子来过吗?”

“不曾。”

宋临江转头看桌上——没有水。

“谁收了桌上的杯子?”都说不曾。

梦吗?梦吧。

宋临江点点头,避开了下人搀扶的手,神态自若地吩咐她们去唤宋平邑和孟氏,丫鬟疑惑问她为什么,宋平邑说过不见她。

“因为我要死了。”话毕,呛出一口实在忍不住的黑血,一口血吐出来了,手脚便软了,支撑不住她的身体,落在地上。慢慢逝去的光影里,宋临江看见了慌乱的人群,尖叫声也远去了。

光消失了,黑暗包裹了她。

……

这是第一次,宋临江甫一睁眼便在永昌侯府的私人湖边上,这离谱的湖水跟一块庞大的磁石一样引着宋临江往下坠,而另一只手使劲拽住她,天旋地转间,宋临江站稳在地上,身后传来“扑通”入水声。几声惊呼:“有人落水了!”

“谁落水了?”

“好像是宋家大娘子?”

“快救人!”

落水的人挣扎两下,扑腾出一串水花,很快没了声息。等人救上来,才发现那人是宋明玉。一旦来到赏梅宴她无论怎么样都会落入冰湖,但宋临江意外的是,宋明玉这次竟是为了救自己才落入湖中。

宋临江没忘记前世的晚上,受那个晚上的蛊惑,她趴在人家窗上,也不知道是恨还是期待。

……

思绪飘得太远了,竟然想起了这些前尘琐事。宋临江自嘲地笑着,更衣太久,薛风颐忍不住进来瞧瞧,宋临江很少穿艳丽的颜色,这样精致的红石榴裙穿在她身上竟也不算突兀。薛风颐已经收敛好心情,上前打趣道:“真美。京城多美人,我在西北时从没见穿红衣穿的比你好的人。可以想见你嫁衣会多美了。”

宋临江抿嘴一笑,用袖半蒙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如何?像不像?”

她们姐妹风格迥异,一副皮肉各有各的风采,更像她们的母亲,然而这双眼睛,活脱脱继承了宋平邑的模样。

薛风颐以为东施效颦,皱眉以示不赞同:“你这是做什么?”

宋临江俏皮地眨眨眼:“唱一出以假乱真。”还真挺像宋明玉的。

你要谁?

谁都可以?屏风上面的美人画恍若无睹。

看不出来你胃口这么大。瓷茶盖刮茶沫,当然,只要你给得起代价,普天之下……只要你给得起代价。

宋明玉。

啊呀你眼光好,这是张举世无双的美人皮,好多人都来定呢,代价不小啊。

我可以出手,这代价还大吗。

客人自带的话,我们哪有拒绝的道理。您用什么来支付代价?

成屿,大殿下成屿,我拿宋明玉换成屿,这单生意你做不做?

画师冷了下来,他皮笑肉不笑道:“客人的算盘打得真好,你半个子不出,空手套白狼啊。”

若瑶台能得到宋明玉,我又如何能提出要求呢?

“好,我和你做这单生意。”

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鼻子萦绕着湿气和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香到熏人的极致,就可以被说臭了。

面纱早被扯掉,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白净的面孔还有几分美人的味道。可惜美玉微瑕,她的肩头横贯一道新添的刀伤,手臂上头叠满深深浅浅的划痕。要做美人尸的话,这样的皮是不合格的。

美人尸是驻颜玉相的必要药引,将供奉于神台前,交付权贵的东西,不得一点瑕疵。大多是从小培养的孩子,可偏偏有些人看不上完美的珍宝,就喜欢自己挑中的皮。

故而对于这类,需先磨去野蛮的血性,然后再从内到外地清洗,放空了肚子里外头的吃食,干干净净了,才会入圣池,熏骨头,泡软皮,以秘法制成千金难买的美人尸。

而这仅仅是驻颜玉相的其中一道工序。

地下一层靠近皇宫的区域养殖待处理的美人尸原料。

地下二层是不合格的美人尸预备品,成为了试药童子。

宋临江就在地下二层,跟被拐的那次一样。

瑶台曾有人组织出逃,属于她的手稿地图传到每一个孩子手里,据一代代的孩子说,这位试药前辈真的逃出去了。

浑身软绵绵的,抬手都如坠千斤重,她咬牙忍着强行行动引起的酸软难受,解下了一只耳珰,拆开耳珰的手无法控制地抖着,她赶紧低头抿了耳珰之内的一丸朱丹,泄力瘫倒在地上。

这还阳丹还是去扬州前千求万求崔老给的方子,能强行吊起人的一口精神气,对人的伤害不小,又惹得老人家生了好大的气。

宋临江闭上了眼睛,舌尖含着的朱丹慢慢化开,令人恶心的药味和难以下咽的苦涩充斥整个口腔,酸苦味刺激地人失神了片刻。

真是一颗孟婆汤都难忘的苦药丸啊。

药是含在舌根底下的,生效快得很。

宋临江等待着,忽然笑了。原来是化开了苦死人的药本身和外壳,底下还是忍不住给病人放好了可以解苦的清甜甘草。

她恢复了力气,慢慢撑起身,扭开脖子上挂着的项圈,拆出一把小圆月镰来。她用外衣包裹了门锁防止声音过大,圆月镰勾住门锁,借自身的重量后仰,令人牙酸的声音过后,锁头“嘣”地被割开了。

宋临江扶住了栅栏,踉跄两步后站稳了。

确认宋临江并非是美人尸的材质时,她以及她身上零零碎碎的东西就无所谓了,被随意抛弃在空闲房间直到下次想起来拿来试药。故而她连红裙也没有换。

静悄悄地摸索着,很快就将这地方跟前辈的地图对上了,不一会儿就避开了守卫上了楼。

幸运的是,成屿的资质让他处在外围,于是没有用多少功夫,宋临江就潜进他的处所,成屿还在昏迷,被宋临江狠狠掐醒的时候,他还是混沌的。

“这是哪里?”

“瑶台。”

“瑶台?”成屿双眼迷离,忽然扭过头看宋临江:“怎么是你?”

宋临江眼神慢慢上移,疑惑地看着他。红色衣服不太适合她,衬得她脸色没有血气。

成屿错开眼神:“没什么。你知道这是哪里?”

宋临江道:“我记得这里。”她随口就编造出了衔接两世的谎话,打造出一个被拐走差点死在试药的可怜虫。

“算是好运吧?我身上有伤,疤痕很多,褪去装饰已经有碍观瞻了,故而瑶台没要我的皮,客人看了一眼就嫌弃了。”她掀开袖子,匆匆略过一些信息,只说自己是趁试二层防守不严,锁没锁好时逃出来的。

她没有和成屿继续上楼,反倒拉着他重新回到二层。瑶台应该也没搞清楚这狡兔三窟的鬼市原址。

宋临江很会挑选路线,领着成屿一路穿过了阴干美人尸的长廊。这里处在地下,鬼气森森的晾晒皮囊悬挂在头顶,为了能保持生前的皮肤纹路以供挑选,这些晾晒的皮必须套进各个栩栩如生的半身人偶上,再被吊挂屋顶。人一过,垂落柔软的皮便往走动的人身上贴。

光是看一眼都要吓破胆了,因此即使这些珍贵的皮需要保护,但守卫都是尽量远离了这条长廊。

材料们也是尽量选择其他的逃生通道,不约而同放弃了这一条不知是哪个胆大的试验出来的路。

过长廊时宋临江牵着成屿的袖子,低着头看脚尖,贴的很近。成屿想起她跟自己讲的瑶台行迹,又切身与美人尸来了一场亲密接触。他飞快瞄了一眼悬挂的人偶,人偶的脸只有五官,没有点睛,空洞诡异。

成屿心里也在发毛。

他扫了一群人偶,形态不一的人偶,分明各个都仿佛贴着一张成屿自己的脸。

他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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