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游间还是想碰碰运气，申请签约。
他不想自己拮据的经济状况连沈流风请吃东西的人情都还不起。
签约申请的流程并不复杂，但是要求作者对自己的作品有全局把握，上传大纲、人设、创新点等等。
在这之后，游间每天早上除了要查看点击量和收藏量，还要关注网站内设的私人短信。
一直到沈流风心心念念的实弹射击前一天，私人短信才有了动静。
游间盯住那个红点，一时间不敢点进去。
他这几天看了各大网站，很多前辈或者新人作者分享过自己的签约经历，说不是那么顺利就能一次过的，大部分签约申请都被打回来好几次，有的甚至一二十次也才勉强通过。
游间做足了心理准备，预设自己一定不会被通过，却又有一丝潜藏的侥幸，万一呢？
心里发紧，他深吸一口气，点开——
“恭喜您喜提系统金卡！”
那口气瞬间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地噎人。
游间哭笑不得，原来只是系统发送的读者金卡提示。
屏幕上的时间跳到十二点，午饭早就买了回来，平常这时候沈流风早就蹦跶回来了，今天怎么还没到宿舍？
是他们被加训了？还是要准备后天下午的检阅仪式？
听沈流风说，他因为身高和形体仪态都不错，被总教官那边选拔去了护旗队。就为了这事儿，沈流风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游间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这人怎么还不回来？午饭都快冷了，到时候没吃到热乎的指不定又要抱怨上几句。
宿舍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出事了？
游间转身看过去，平时如果不在他的睡觉时间，沈流风推门进来可不会这么轻飘飘的。
他一抬头，沈流风从外面走进来，安安静静地，不说话，把门关好后，眼神茫然地转了一圈，没把椅子抽出来坐，就直愣愣地杵着。
什么情况？
游间直觉不对，轻声问道：“怎么了？”
沈流风的目光才像是找到焦点似的，落在游间的脸上，看清了那张俊秀面容上不加掩饰的关切。
眼神相交的一刹那，沈流风眨眼间红了眼眶。
游间措手不及，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也只好把沈流风的椅子拉出来，和自己的椅子放在一起。
“先坐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游间拉住沈流风的手，带着木愣愣的人坐在椅子上，几秒钟的时间，脑袋里枪毙了无数个想法，尽量温和地挑了一个话头。
“是……今天军训被教官罚了？还是和队里的人闹矛盾了？”
“受伤没？”
“没有。”沈流风的嗓音有点哑，听上去有点委屈。
“嗯？没什么？没受伤还是没闹矛盾？”
“都没有。”
游间这时候很耐心：“那怎么了呢？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沈流风在这种时候听不得游间那么温和的关切。他感觉眼眶有点热，长长的眼睫毛扇啊扇，一滴眼泪“啪”就掉到衣服上，洇开一朵小小的花。
“游间，我去不了实弹演练了。是陈序则，我们队的另外一个人。”
好丢脸，还哭了，沈流风想，这一点儿都不酷。
可是他下训回来忍了一路都没哭，也没觉得有多么失望和伤心，顶多是不甘心，回来看到游间坐在那里望着他，情绪却被无限放大，突然就忍不住了。
游间很意外，他一直认为按照沈流风的表现，加上后来还选拔去了护旗队，第二个实弹演练代表的位置应该势在必得的。
难道是还有比他表现得更加优异的人吗？
游间不怎么会安慰人，但他觉得沈流风应该不需要一味的安慰。
“沈流风，把头抬起来看着我，好吗？”
一颗大脑袋“噌”一下抬起来，沈流风的眼尾还有点湿，额头上粘着几缕头发。
“你觉得凭你的表现，你有资格被选拔成为第二个代表吗？”
不是“没关系啊，你其实也很棒”、或者“以后有机会的，别难过”这样的安慰，沈流风心里却突然没那么难受了。
“我觉得我可以，我有资格。”沈流风不会自负，但从来都是一个凭实力自信的人。
“属于你的就会属于你，如果你不满意这个结果，就去问教官。”游间挑眉：“这么大个人，居然给我一种你受欺负了的错觉。”
沈流风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朵云捧起来了，他真的好高兴游间可以不问缘由地支持他。
他现在一点都不难过了，可是还要装一会儿，脑袋又低了下去，理直气壮：“可是我就是受委屈了啊。”
游间发笑，嫌弃地推开面前装模作样的人：“说不定你就是表现没别人好，所以名额才不是你的，那你怎么办？”
沈流风：“我下午就去问教官选陈序则的原因，如果真的是因为他表现比我更好，那我心服口服！”
游间故意逗他：“真的？你会服气？”
沈流风的嘴角往下非常轻微地撇了一下：“我知道他，其实我觉得我比他好。”
“噗嗤，”游间望着重新恢复活力的大狗狗：“下午去问你们教官就知道了。”
“咚咚咚——”宿舍的门这个时候被敲响了。
“谁啊？”游间疑惑地出声询问。
外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带着一点咋咋呼呼：“你好，沈流风住在这间宿舍吗？我是周以容，找他有事！”
周以容，他出声的瞬间游间就认出了这个很具辨识度的声音——那天晚上喊大喇叭的人，沈流风之前提到过。
游间起身去开门，门开后，一个身高和他相仿的男生站在门口，五官稍显幼态，圆溜溜的眼睛顾盼神飞。
“你好，我是周以容，你叫游间对不对？”周以容被面前男生优越的长相惊艳了一下，随后笑嘻嘻地念出游间的名字。
“你知道我？”游间很明确自己此前没和周以容见过面。
“你不参加军训，但是按照寝室安排，你的名字也算在我们队的名单里，算特殊情况不参加训练。我们这边是有你的紫外线过敏医院证明的。”
“这样啊。”游间没想到自己居然也在军训名单上。
“你是沈流风的队长是吗？请进。”游间让开身，周以容走进了这间宿舍。
“周以容，呃，你有什么事情吗？”沈流风平时和周以容不太熟，军训也只说了几句话。
周以容确认自己关好了门，知道寝室隔音效果不怎么好，压低了声音说：
“我们队陈教官确认推荐的名单是交给我的，由我上报给辅导员，辅导员统一录入系统，总教官再直接从系统里面确认，组织实弹演练队。”
“我不知道你居然没被选上。”
沈流风还没开口，游间先隐约觉察到一点不对劲：“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周以容抿了一下嘴，下定决心要说出来：“我看到陈教官给的名单里，一个是我，一个是你。”
“不是陈序则？”沈流风脱口而出。
周以容肯定地摇头：“不是他，我非常确定。”
这间宿舍一时沉默下来。
沈流风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心情，攥了一下拳头：“我下午去找陈教官。”
周以容点头：“我来找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我觉得既然名单经过我的手，我应该跟你说清楚。”
“下午我和你一起找陈教官，如果不是陈教官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改了主意，那……”周以容咬了一下嘴唇，有点犹豫。
“那就是导员那边的问题。”游间听明白了。
“呼……”周以容长松一口气：“可能只是导员输错了学号吧。”
游间没说话。
学号是按照姓名首字母依次排下去的。沈流风和陈序则，一个S一个C，中间隔了那么远，这要多近视才会把几个数字都看错？
“如果你们要去找导员，我和你们一起去。”游间说。
“好，我没别的事情了，先走啦！”周以容一身轻松许多，准备离开。
“谢了哥们儿！”沈流风回神。
“小事，不客气。”周以容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桌上的手机振动一下，游间拿起来一看，他的小说网站上又收到了一条私人短信。
什么金卡一天发两次？系统抽了？
“‘游’您好！你的作品《他转过身》签约申请未通过。理由：文笔尚可，文章整体有待改进，简纲有待改进，人设有待改进，创新点有待改进，看点有待改进。继续努力哦。编辑昭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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