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自杀了？
回到监室后，容羿都没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
从胡林函拿出光之种的详细数据资料开始，整个事件都变得不对劲了起来。光之种的存在，在当今情况下，无论对于哪股势力都是一件利器，但是它竟然被隐藏了这么久。
从逻辑上来说，这不应该是南方生产的东西。否则按照郭家人的性子，不至于被他们压得这么久。
但事件的发展可从来不讲逻辑，不排除对方是想在句芒第十四代种研发无望的情况下出面力挽狂澜，或者有别的打算。
容羿正想着，送午餐的工作人员过来了。他想事情想得出神，在接过餐盘时，发现对方没有松手，不由得回神看他。
“容羿。”工作人员叫了一声，面色有点凝重。
容羿微微蹙眉，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燕榕被查实贿选，在桫国已经被关起来了，公告都发出来了。”
容羿喉咙发紧，接过餐盘，心中苦笑，对工作人员道：“谢谢。”
“你自己多保重，燕队......”工作人员还想说什么，忽然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呵斥。
“嘀嘀咕咕在说什么！”
透过小窗，容羿看见一群人朝这边走来。刚刚出声斥责的是潼省军部的监狱长，在她身旁的是一名身穿制服的陌生人。容羿注意到了他的领章，是联邦科学院总部人类发展部的人。
陌生人大步走到容羿面前，开门见山道：“我是临安院人类发展部‘逆日’项目组负责人汪存。想必你也知道我们国家最近重新开启了和桫国的双子星改造人改造实验，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可以以重大立功表现将你释放。”
“你应该知道我对太空改造人的态度。”容羿严肃道。
汪存嗤笑一声：“你以为燕家还能保得住你？胡林函教授的‘胡氏一代种’已经问世了，你在行象战争中隐瞒的那些事情已经被公布。凭你现在的成就，根本不能与你做下的错事相抵。你要知道，你这个名声回到燕家，只会让他们为难。于他们而言，你这样的身份，死了比活着有价值得多。跟我们走，你反而能有一线生机。”
容羿沉默，脊柱隐隐开始作痛。
“容羿，我的耐心有限。给你一天时间你自己考虑清楚。正如你对于句芒，我们没了你，项目同样不会进行不下去。坦诚来讲，你在这个时候于我们而言还有点价值，等你在燕家那边彻底成了个隐形人，杀了你都嫌浪费枪子儿。”汪存转身欲走，忽然，他脚步一顿，回头轻笑道，“忘了件事，你喜欢燕明这事儿我们还没捅出去呢。你猜捅出去了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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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小羿的食物里下了精神类药物，打算把他从潼省带走，结果中途出事了，我接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幸亏守在潼省军部外的暗线发现了异常，及时将飞机拦截了下来。我们和伯潇通信，伯潇说他对此并不知情。”说到这里刘然之冷笑一声，真不知情便是御下不严，假不知情那便是要和鸟之大陆决裂的意思了，“伯潇理亏，你父亲和那边严正交涉，要求把小羿带回来，我们亲自去接人。”
燕明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天蓝色眼中一股杀意一闪而逝：“谁动的手？”
“有很多，我们还是大意了。”刘然之说，“之前胁迫小羿上天的那个小麦也死了，事情更加不好收场。不管怎么说，把他带回来才是正事，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燕明闷闷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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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羿耳旁，惨叫声迭起。
透明的大型培养皿内一片鲜红，清晰的手掌与人体的轮廓由光影勾勒。
在某些培养皿内，能依稀看见鳍、翅膀和藤蔓。
这些培养皿肮脏而陈旧，是早已被遗弃的废物，也是禁锢一条条生命的枷锁。
“咚、咚、咚……”
随着细微的电流声，拍击声越发急促。
其中一个鸟类改造人遭受到的折磨最为残酷，曾经他无论如何都难以求得的清水，如今却漫过了他的头顶。
十岁左右的孩子在培养皿中挣扎，他叫不出声，一双黑色的眼睛祈求地看着他身前培养皿外的二人。
“父亲，我求你，放过他吧……”
容羿跪在地上，抱着风阳的大腿一遍遍祈求。风阳蹲下身，把他抱起，让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看着鸟类改造人渐渐放弃挣扎，漂浮在培养皿顶部。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因为你没有完成这一次的任务，他在偿还你犯下的错。”
熟悉的声音忽远忽近，容羿感觉自己在无边海水中沉沦。
“你和他不一样，你是爸爸的宝贝，爸爸不会惩罚你。但是他把你带坏了，他本来就是废物，却还不知好歹带着你玩物丧志，所以……”
容羿记不清自己是在哭还是在做什么，总之后来被风阳摔到了地上，他往日只能隔着培养皿触碰的伙伴也被摔在他身上。
伙伴的羽毛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柔软，但是身上好冰啊，像冰块一样。
风阳让人把鸟类改造人带走，容羿抱着不放。
下一刻，电流贯穿容羿的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他能感受到一种名为失去的感觉。
是伙伴的生命，是自己作为人类的最后一部分感知。
“03，你是爸爸的骄傲，你要争气。”
从那以后，容羿便成为了风阳最满意的作品。
他突破了几乎所有风阳有史以来改造人的实验极限。
他躺在实验舱内，感受着模拟极端环境给他的压力。
压力在一层层加码，容羿无数次的感受到自己已经走到了死亡边缘。
可是他不能犯错，他得让风阳“满意”。
否则他的母亲、他的同伴都会遭受到不知是什么样的惩罚。
偏头，鸟类改造人同伴的尸体已经被制成了标本，被高高挂起。
他至死都没能回到他的自由。
不能犯错，绝对不能犯错。
绝对不能牵连到其他人。
……
因为你，燕家办事处被勒令撤出煈市。
你猜燕榕还活着吗？
“啊！”
一声惨叫，病房内仪器被摔了一片，药水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看护的医生蹦了起来，大叫：“怎么又抽了？！快按住他、快按住他！”
“真的假的？”汪存冷眼看着病房内的情况。
医生听到他的嘟囔，猛地回头指着显示器怒道：“你来装一个？你给我装出这个电信号来我现在就给你磕三个响头！”
杨田作为总部代理，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过来查看情况，见状忙拉了汪存一把，眼神凌厉地瞪着他。汪存讪讪地摆手，医生没再管他，冲上去帮着护士按人，给打针的护士创造机会。
一管营养神经，一管安定。
两针下去，容羿逐渐恢复平静。
然而他仍旧闭着眼睛，面色惨白，看起来狼狈不堪。
“按照规定，我已经通知家属了。”潼省太空防卫军军事监狱的监狱长童玥说。
她说这话时扫了一眼杨田，意思很明显。
告知与警告。
你们之前拿着临安的命令来让我办事，我没有为难你们。现在我按流程办事，你杨田可以拿着消息回去交差了。也别想再动什么歪心思，我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情，但人在我手里出事、你们让我不好过，你们始作俑者就是我眼里的敌人。
“他哪来的家属？我记得没有家属的话应该是原地监狱内治疗吧？”汪存反问。
“你不要强词夺理。我第一次听说家属关系是由你们方不方便害人来决定的。”李云皮笑肉不笑道。
收到消息赶过来的不仅有杨田，还有与之相关的包括容羿目前的领导李云、王宇、审讯者在内的一干人等。
李云他们和北联院方面商议，原本就打算用保外就医的方法把容羿带回北联院去，没想到容羿现下真出事了，而且病得这么严重，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汪存看向她：“请问你是……？”
“西联院农业部部长李云，”李云抱臂，上下打量了眼汪存，偏过视线，微微抬头看着杨田，“杨司务，总部那边借我们的探测仪打算什么时候还？上次我们报上去的项目为什么一直不给我们审批？我听说总部海洋部也要进行海洋憩室探查，怎么，你们是打算剽窃我们和北联院的成果吗？”
“你简直是……”杨田还没说话，汪存正要反驳。
“要吵架就滚出去！”医生朝着门口怒吼，走过来一脚踹上了病房的门。
汪存碰了一鼻子灰，表情愤怒。杨田把手搭在他的肩头，微微用力以示警告。旋即，他对李云道：“李部长，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西联院应该尽快和容羿还有北联院割席，小心惹了一身腥。”
杨田正要离开，走廊拐角忽然传来急促而稳健的脚步声。
混进来查看情况的自由本能的感受到了一股杀气，猛地转身。身边的典狱长和一干人等同样察觉到不对，朝走廊那头看去。
浅蓝色眸子的主人大踏步的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早已没了往日的温和，英俊眉眼中肃杀之气尽显，冷冷地扫过在场众人，视线在身穿制服的审讯者身上停留良久，最终定格在汪存身上。
“你就是汪存？”
汪存喉咙滚动，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严肃而不可侵犯，然而实际上他却已经发不出声。
“嘭！”
在场众人都缩了缩脖子，他们第一次听见拳头和肉能发出这样响亮的撞击声，也是第一次看见人类在蓝星上就这样飞了起来，狠狠地撞在墙上。
“啊！你这、你这……”杨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现在是该指责燕明，还是去把汪存扶起来。
燕明没理他，冷脸朝着拳头吹了口气，拍掉不存在的灰尘，推开门走进病房。
“王宇，好久不见。”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众人这才注意到跟着燕明而来的刘然之和燕代玖。
“老同学，好久不见。”王宇和刘然之礼节性的拥抱。
刘然之又和在场众人打了招呼，随即对王宇说：“老同学，我这里有点好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看看。”
9月9日修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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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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