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操场里莫名其妙播放了广播体操音频，依然没有任何更多的工作人员或者学生出来看发生什么事了，还挺守规矩的。
李还湄的目标和他们一致，也是行政楼，他早已到了，但没进门。
她问李还湄：“里面很危险？”
行政楼里没有光，李还湄站在路灯下，伸手摘下了头上的帽子，整张脸在背光下变得格外潋滟。
他说：
“不是，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我只是单纯在等你而已。”
“等我？”
“是啊，我可以跟你一起行动吗，我也喜欢捅娄子。”
李三：“……行。”
行政楼是双面楼，楼道里没有窗户，她推开楼门，里面一片黑，只能看见靠近门的这里张贴着楼层的分布图，还有些公告什么的。
江渡走在最后面，反手关上门的这瞬间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细微的机械响动。
李三赶忙按开关，发现刚才她们进来的那扇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墙。
与此同时，李三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不适感，就好像空间里萦绕着一种似有若无的蜂鸣声一样，有什么东西在细微地挑动她的神经。
她向前看，此时她们身处一个封闭房间，房间的陈设就是一般的办公楼门厅的样子，很空旷，墙上贴着楼层分布图和公告板，还有些花花草草，以及在这座楼里办公的人的照片。
李三对面的墙上有三扇门，都是一样的深红色铁门，门上贴着门牌号，分别是207，103，409。
“这什么意思，我们只能选一个门进是吗。”
李三的注意力被墙上的照片吸引，她甚至在里面找到了白天那语文老师的脸，但唯独校长的位置，照片是空白的，名字是？？？三个问号。
楼层的分布图上显示这栋楼一共4层，每层十个办公室，和外观严重不符啊，外面这楼至少有七层也不像是每层只有十个房间的样子。
霍截说：“我们只能进。”
李三说：“这不纯看脸吗，一点提示也没啊。”
李还湄：“让运气最好的人来选吧，我不行，我贼倒霉。”
李三说：“所以我们这里谁运气最好。”
有异能的人比没有异能的人幸运，她们都有异能，这一项可以抛开。
首先排除小时候就在战场捡垃圾的孤儿霍截，所以她和江渡谁运气更好呢。
各有各的倒霉和幸运吧，但他是男的。
李三默默后退，把位置让给江渡，让他选。
江渡选409，摁下把手的时候，门上的电子锁报出一声：“请刷卡。”
李三费解，刷什么卡，学生卡行吗。
问题也没别的卡啊。
江渡把自己的学生卡贴在门锁的位置，门的电子音说：“余额：137。”
什么余额。
门后是一间办公室。
李三进门第一件事是找张纸把刚才那三扇门的门牌号记下来：【门厅：207，103，409】。
眼前这房间的墙壁上有三扇门，分别是105，202，301而她们来时的门又消失了。
李三又写【409：105，202，301】
她们在办公室里翻找，几乎就是些老师会有的普通文件和日常用品，这时候李三拉开角落里一张桌子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巨大的画框。
这个画框是竖直的长方形，画框的最顶端位置写着【229中学 学生守则】
而画框的玻璃里面还压着一张拼图，拼图上有十个半字：【吾文成绩不能高于2号实】
李三合理推测这句话是1号的语文成绩不能高于2号实——实什么，实验品，所以是1号实验品的语文成绩不能高于2号实验品。
李还湄哟了声：“这不规则吗。”
李三按照这块拼图的大小估算了一下，这个画框里一共能放四十片左右的拼图，这栋楼里一共四十个房间。
也就是凑齐每个房间的拼图就可以知道这个学校的规则。
李三对江渡说：“选下一个房间吧。”
江渡选了105，刷卡解锁，门又报出电子音：余额：131。
门后也是办公室，她们又找到了一块新的拼图。
李三有点在意每次刷门的时候报出的这个余额，如果余额减为0呢，她们是否就会被困在这里。
她问李还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还湄拿出自己的卡刷了下门，他的余额是349，他耸肩：“这个世界的货币吧，我今天中午在食堂刷的再减去门扣掉的差不多这个数。”
经过了五个房间以后，李三觉得头越来越疼了，那种细微的不适感在慢慢放大，就好像她的精神受到了污染，她的san值在缓慢降低。
这间办公室用的白炽灯，李三回头看了眼江渡，差点被他吓到，他的脸一片惨白，像魂被抽掉了一样。
李三问：“你怎么了？”
江渡说：“我觉得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我从进入第一间办公室起，就听到一种微弱的哭声，现在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李三用自己的卡刷开了下一扇门，门报出她的余额：661。
李还湄又哟了一声，“你氪了啊。”
李三若有所思，她保持着门开的状态重新刷了下卡，还是661，所以可以用这种方式检测余额，她让霍截也来刷，霍截是183。
李三问李还湄：“你在现实中的异能是什么，和精神有关吗。”
提到这个，李还湄骤然收敛了笑容：“有关。”
“那我觉得这余额是san值，或者精神力水平。”
现在江渡san值最低，所以只有他能听见那种哭声。
接下来李三又连着刷开了两扇门，这时候在选择中出现了一扇门，门上没有数字，写的是校长室。
她们毫不犹豫地选了校长室。
李三进门开灯，校长室非常宽阔，而空荡荡的墙上只有一扇门，门牌号是【100】
出口？
李三走过去刷卡推开名为100的这扇门，门后是她们刚进楼时那个门厅，又绕回去了。
李三踏进门厅的一瞬间，她手里积攒的拼图凭空消失了，如果不是她用来记房间号的纸还在，她都要怀疑是时间重置了。
看来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霍截嘶了声：“我们走错了？”
走错倒是很正常，毕竟路都是随机选的。
李三摇头：“不，我觉得校长室就是终点。”
霍截问：“为什么。”
李三：“已知我们每次进门，门都会消失，而且从未出现过重复的门，也就是一个房间在一次完整的行动中只能进一次，我们恰好在每个房间都能找到一块拼图，但只要重新回到门厅，拼图就会消失。”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一次性去到所有的房间才能集齐所有的拼图，这是一个一笔画问题。”
李还湄接着她的话说：
“在图论中，连接了奇数个点的点被称为奇顶点，连接了偶数个点的点被称为偶顶点，欧拉证明过，要想一笔画完所有点，则要么所有点都是偶顶点，要么只存在两个奇顶点，且这两个奇顶点必为头尾。”
李还湄：“我们进来的时候，门厅连通三扇门，这间校长室连通一扇门——不是门厅，是刚才我们进来校长室现在消失掉的那扇，所以门厅和校长室都是奇顶点，头尾是正确的，问题只在于要找到正确的一笔画路径。”
霍截对李还湄说：“这么复杂的事你都懂啊，你真有文化。”
李还湄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真是半文盲，但这是我妈教我的第一个数学问题，我印象深刻。”
李三哈了一声：“这也是我妈教我的第一个数学问题。”
江渡说：“所以现在必须路过所有的房间一次，才能确认房间如何连通，才能找出那条能一次经过所有房间的路。”
“没错”，李三看向霍截，她的脸色也比刚进来的时候要更差了，江渡就更是，虽然他没表现什么，但李三猜测他现在相当痛苦。
得抓紧时间了，李三说：“分头行动吧，校长室见。”
霍截和江渡的学生卡很可能并不能支持他们从这里再次走到校长室，万一搁置在中间某个房间就麻烦了，她说：“你和李还湄一组，我和江渡一组。”
*
李三第二次推开了校长室的门，霍截和李还湄还没到。
她决定观察一下校长室，在书柜翻了两分钟资料以后她才意识到江渡从进这里起就没说过话，她抬头瞥了眼，江渡停在校长的办公桌前，背对着她。
李三喊了他一声，江渡回头的动作很慢，似乎还愣怔了一下，看他表情有点恍惚，李三就走过来了。
办公桌上摆着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在过山车上拍下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物应该处于高速运动的状态，因为背景是一片被疾速拉出的虚影。
照片里有三个人。
最前面的女人对着镜头笑得无比灿烂，她旁边的男人只有一个侧脸，姿态漫不经心，一只手搂着女人的肩膀。
还有一个小女孩，女孩只有一个背影，她整个人都挂在座椅外面悬空，唯一支撑她不掉下去的东西，是她的衣领抓在男人的另一只手里。
但这个小女孩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正在手舞足蹈，她的头发随风扬起，在盛夏的阳光下泛出栗子的光泽。
照片里的女人长着与李三一模一样的脸，她旁边的男人虽然黑发，但是梅七本人没错的，之所以能断定，是因为他抓小女孩的那只手上戴着一枚戒指。
她在梅七家里见过这枚戒指。
虽然并不是梅七现在脖子上挂着的那对之一，却也一样是孤品，无从作伪。
璀璨的日光为整张照片笼罩一层金色，几乎要刺痛李三的眼睛，她与照片里的女人隔着一张相纸对视，只一瞬间长得像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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