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尽夜没有抬头,依旧刻着那块朱砂。他淡淡应了声“嗯”,敷衍至极,压根没打算管。
大阵会拦住绝大多数有异心的人,若真溜进了不干净的东西,不是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就是强到大阵也拦不住。
弱的不用动,强的动不了,这点竹猗和江尽夜都清楚,所以竹猗也只是例行汇报而已。
虽然以这位的神识,怕是阿泽她们刚入大阵就已经知道了。
俩人到底是有修为的。等江尽夜刻完当下刻的那条纹路,把东西收拾了,一人一妖刚好携着山底的风,踏风而至。
阿泽把衣物交给江尽夜,又从锦囊里掏出个银白指环,一并递了出去:“老伯听说是您要的,让我将这个也给您带回来。”
她眨了眨眼,谨慎地把剩下的话转成了传音入密:“老伯还说,那东西越来越凶了,让你们出了事儿别自己扛。”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但江尽夜神色如常,什么也没问。他接过衣物和指环,道了谢,转身欲走,眼角余光却瞟见阿泽站在原地支支吾吾。
他停下,扫了一眼站在阿泽身后安安静静的苏零露,心中了然:“安顿的事你自行安排,蛊虫可以找竹猗。”
阿泽欣喜应下,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苏零露去寻住处。
江尽夜正想招呼岑忆年跟上,却觉衣袖轻坠。
是岑忆年牵住了他的袖角。
他放慢脚步,不动声色地将袖角抽出,换上了自己的手。
“师尊?”岑忆年本想叫“师父”,又觉不够尊敬,于是改了口,有些意外地看向青年。
很正常的称呼。虽未正式拜师,但修士逐渐式微,也就没什么人注重这些繁杂的礼节了。他们已是师徒,这声师尊天经地义。
但江尽夜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别叫……”他压着声音,下意识脱口而出。
“什么?”岑忆年没听清,问他,“别叫什么?”
别叫“师尊”。
江尽夜沉默,心中又划过那种异样的感觉——不该叫“师尊”的,应该是另一个称呼,更亲密,也更……
他还未能形容出“更”什么,那抹轻飘飘的思绪便再捕捉不到了。
不叫“师尊”,那叫什么?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念头来得莫名奇妙。
白狐耳朵尖,又与江尽夜相熟,岑忆年没听明白的,从后面跟上来的竹猗倒是听懂了,他瞟了一眼澄澈干净的蓝天,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仍等着回答的小孩儿说:“别理他,他瞎说的,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喊‘师尊’也行,喊名字也行,怎么舒服怎么喊,也不必顾及什么礼数,他不在意这些的。他们这些人就是怪。从前老头儿也不让他喊‘师尊’。”
最后一句是说给江尽夜听的。
他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这个说辞。
江尽夜借着这个现成的理由,自欺欺人般地将他脑海中恍惚间闪过的、本不该存在于他们之间的词语压下,把一切都归结到习惯上去。
他只是,从未喊过这个称呼,所以也不适应别人这么喊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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