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
客厅的沙发上，墨墨边数着罐头的数量边装进书包里。数完后，想了想又把之前很喜欢吃的一包冻干也放了进去。
“墨墨，准备走了。”蒋渊看着还在收拾东西的少年，有些无奈。
明明昨晚睡前就收拾好了，也不知道小猫怎么想的又重新数了一遍。
墨墨系上袋子，把装得鼓鼓囊囊的袋子提在手上，奔向蒋渊，“我来啦，我也准备好了。”
蒋渊看着少年手上被塞得有些变形了的塑料袋，里面罐头的轮廓清晰可见，好几个叠放在一起，沉沉往下坠着，让人疑心下一秒脆弱的袋子就会不堪重负破掉。
“要带这么多东西给你的小猫友吗？”蒋渊从少年手中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塑料袋，指尖刚触到表面，就听见罐头在里面哐当作响
他低头看了眼，袋子被撑得几乎透明，隐约可见装的是好几个罐头和一包冻干。
“这些很好吃的，”墨墨点头，说话间目光还流连在塑料袋上，像是渴望吃上一口里面的东西，“我要分享给它们。”
蒋渊装作没看见小猫渴望的目光，他自然不会让墨墨吃猫粮，伸手揉了揉墨墨柔软的头顶，张口夸道：“你真是个大方的小猫人。”
装得满满的塑料袋看着随时可能破掉，蒋渊把里面的东西都挪到找到的书包里，墨墨像个监工一样在一旁盯着人的动作，时不时还指导着人怎么放。
蒋渊打开塑料袋才知道墨墨还往里面塞了个本子和一支笔。
还怪爱学习的。
“收拾好啦，那我们走吧。”墨墨手指钩住肩带就要往背上放，却被一股拉力阻止住了动作。
蒋渊盯着他空空的手腕，问道：“你是不是忘带什么东西了？”
“没有啊，”墨墨嘴快地回了一句，见人还一直盯着他的手，低下头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我忘记了。”猫很诚实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以往墨墨还是只小猫时，每回要带它出门蒋渊都会给小猫的脖子上戴上定位器，防止走丢。变成人后，就换成了一块小小的手环。
蒋渊把定位手环给小猫戴上，黑色的皮质表带扣紧贴在少年的腕骨处，衬得那一块皮肤愈发白皙细腻。
蒋渊的指尖在表带上多停留了一瞬，好似能感受到下边的温热。
约莫是皮肤被轻轻摩挲过传来痒意，墨墨微微转动了下手腕。
“别动。”蒋渊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仔细扣好表带。
帮小猫带好定位手环后，蒋渊郑重其事地提醒道：“以后出门一定要记得戴手环，不然你要是走丢了，我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你。”
再也见不到人这句话简直就是杀手锏。墨墨闻言立马点头，手指搭在手环上，像是要确认它牢牢贴在手腕上。
小猫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神认真地保证道：“我以后出门就戴手环，不要见不到你。”
蒋渊心头一软，伸手揉了揉墨墨柔软的头发。
——
徐易见蒋渊身边还跟了个面生的男生，视线打量了那人模样一会，正准备问蒋渊带的是谁，就见对面那男生盯着他看了眼，眼睛弯了弯，冲他露出个笑。
徐易一愣，面上也友好地笑了一下。
“这是我亲戚家的小孩，过来玩一下。”蒋渊开口介绍道。
墨墨还记得对面的人类，他也给他投喂过食物呢。
因那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比他们要小几岁的样子，徐易自然而然地认为对方还在读高中。
“这样啊，他今天不上学吗？”徐易随口道。
“他在家休息一段时间。”蒋渊面色平静地道。
徐易没再问下去，再问就涉及人家的**了，因而只是了然地点了下头。
他注意到了那个男生绿色的瞳孔，那颜色太过特别，以至于徐易的视线不自觉地多停留了几秒。
墨墨似乎察觉到了这视线，下意识地往蒋渊身后缩了缩，只露出半张脸，一双眼睛偷瞄徐易。
猫有点紧张了，生怕对方发现了他的小猫身份。
“你这眼睛……”
小猫的心紧了几分。
“是戴了美瞳？”
墨墨愣了几秒，没明白美瞳是什么。
对方应该没发现他是猫吧，墨墨暗暗松了口气，随即仰头看向蒋渊。
出门前，蒋渊已经叮嘱过了小猫，遇到听不懂的话就不用回答等他来回答。
“天生的，”蒋渊自然地侧身，遮住徐易望向墨墨的目光，解释道：“他比较内向。”
墨墨躲在蒋渊身后，附和地使劲点了下头。
徐易将男生的反应尽收眼底，那双眼睛里闪过的紧张与茫然不似作伪，恰逢铃声响了，他也没再说什么。
墨墨坐下后，拉开书包拉链，拿出封面印着一只小猫的本子和笔，就开始今天的学习计划。
猫要努力，猫要坚持，猫不想当文盲了。
蒋渊在一旁看着，少年握着笔全神贯注地在本子上写着东西。
在蒋渊跟他说话时，墨墨还板着脸举起一根手指在嘴巴前，做了个“嘘”的手势，眨了眨眼，颇为严肃地说：“我要写字了，下课再陪你玩。”
说完，就又低头照着视频学写字。
“……”
徐易听见两人对话，斜眼看了下，笑着说了句：“听见没，别打扰你弟练字。”
中间隔着蒋渊，徐易只看见男生握着笔认真地在纸上写，写的什么却是看不见，他问了句：“你弟练的哪种字体啊？”
蒋渊看着墨墨下笔写出一个个鬼画符般的潦草字体，默了默，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狂草。”
——
阳光透过云层，撒在如茵草地上，仿佛披上一层金色的绸缎。
一只狸花猫趴在柔软的青草上，任由阳光洒落在它顺滑的皮毛上，轻阖双眼，惬意地晒着太阳。
墨墨一眼就认出了它是般般，小跑过去，蹲在闭着眼好似睡着了的猫面前。
察觉有人在身前，狸花猫尾巴甩了甩，懒洋洋地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缩成一条细线。
狸花猫的记忆很好，它看了一眼眼前这人的模样，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对方，可人类身上的味道却诡异地令猫感到熟悉。
般般原本慵懒的竖瞳瞬间圆了几分，它有些警惕地撑起前肢，绕着人走了一圈，鼻头微动，仔细嗅了嗅辨认这股气味。
这股气味像极了同类的味道，狸花猫深深嗅了一口，眼睛睁大了几分。
为什么这个人类身上会有墨墨的味道？
“你是谁？身上怎么有墨墨的气味？”狸花猫警惕地说。
自变成人以来，墨墨就没有见过般般了，故猫重逢，他心里满是激动。
听到般般的疑问，他这才想起来般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人类了。担心别人听到，墨墨扫视了周围一圈见没人，才连忙小声解释道：“我是墨墨呀，我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人类了。”
饶是狸花猫般般多么见多识广，仍然被这个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墨墨？”
般般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哪有小猫会变成人的？
可是此人身上的气息熟悉到了骨子里，它迟疑地往前凑了凑。
墨墨伸出手指凑到狸花猫的鼻尖前，方便它更清晰地辨认自己的气息。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鬼鬼祟祟地应道：“对呀，我真的是墨墨。你忘了吗？是你在公园里捡到我把我带回来的……”
尽管小猫变人的事情听起来匪夷所思，但般般闻到那熟悉至极的味道，再加上眼前的人类还说出了只有它和小黑猫知道的事情，狸花猫已经相信他是墨墨了。
“墨墨，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狸花猫又绕着人转了一圈，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奇。
一旁玩耍的几只小猫一听这个人类是墨墨，也诧异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话。
“我也不知道，当时睡醒了就变成人了。”墨墨语气里带着点自己也未完全搞明白的茫然。
“我什么时候才会变回小猫啊？”
虽然墨墨已经在尽力适应人类生活了，但心里总会萦绕着淡淡的不安和恐慌。
般般歪着头，瞳孔里映出少年有些失落的面孔，它走上前，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墨墨的手，喉咙里发出安慰般的咕噜声。
“你变成人了，你的主人知道吗？”般般有些担心地问。
提起蒋渊，墨墨刚刚升起的那点茫然似乎都被冲淡了些，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依赖，“蒋渊知道的。他说我变成人了也会继续照顾我……”
狸花猫听着墨墨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个人类对他的好，感知到墨墨话里满满的安心感，心里也松了口气。
墨墨说着说着想起什么，把背上背着的包取了下来，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东西，“般般你看，这些就是蒋渊之前买给我的，他还让我带过来和你们分享呢。”
狸花猫对此不知可否，之前墨墨跟着它的主人来学校的时候，吃东西时人类也会分给它们一些。
一群小猫聚在一起吃东西时，那个人类就会在稍远点的地方看着它们，也不打搅。
想起这，般般习惯性地往墨墨后面看了眼，这次貌似没有发现人类的身影，“墨墨，你的主人呢？你自己过来的？”
墨墨闻言，摇了下头，指着教室的方向，“蒋渊还在上课，他让我待在这不要乱跑，下课就来找我一起回家啦。”
他打开了一个三文鱼罐头，鼻子嗅到那股浓郁鲜香，“这个罐头很好吃的，你们快吃吧。我还给你们带了好多食物呢。”
等待已久的小猫们一听这是墨墨特意给它们带的，边吃边感动地道谢。
“墨墨，你真好！”
“墨墨，以后你也要经常来看我们啊。”有嘴馋的小猫如是说。
墨墨打开了一根猫条喂般般，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俯视低头舔食的般般，感觉十分新奇。
明明当小猫时，般般长得那么高大，他还要仰头去看般般呢。
一点黑吃完猫罐头，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巴，有些羡慕地看向墨墨，“墨墨，变成人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开罐罐，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了？”
墨墨被问得愣了一下，实话实说，“变成人后，蒋渊就不让我吃猫罐罐了。但是他会给我做人类的食物吃，也很好吃的。”
大橘不信，觉得墨墨这是在强颜欢笑，嘀咕道：“人类的食物怎么会有这个罐罐好吃呢！”
“当人后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发生啊？”大橘又问。
其他小猫听见这句话也抬起了头，对人类的生活充满了好奇，纷纷发问。
墨墨被一群毛茸茸的小猫朋友围着，七嘴八舌的问话听得他头有点发晕，他努力回想着。
“好玩的事情……”墨墨歪了下头，“可以吃人类的食物，学习人类的语言，我还学了怎么写人类的字呢。”
奶牛猫撇了撇嘴，“我们都听得懂人类说话，他们却听不懂我们的话，应该他们学小猫语才对。”
大橘听了墨墨的话却是大失所望，它为了骗人类的小鱼干也去过几次人类的教室，人在上面叽里呱啦说的都是猫听不懂的话，它几口吃完小鱼干就不受控制地垂着脑袋睡着了。
听人说，他们坐在那里就是为了学习。学什么，大橘却是不知道，它认为那里倒是挺适合睡觉的。
“唉，还是当猫好啊。”想到现在墨墨也要学习了，大橘忍不住叹了一声气，有些怜悯。
……
蒋渊过来找墨墨的时候，就看见墨墨被一群小猫围在中间，俨然一副众星捧月的样子。
猫在一旁喵喵叫个不停，墨墨也说个不停，像是在进行一场跨物种的交谈。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画面无论看多少次，蒋渊都觉得有些奇异。
蒋渊没有立刻走近，他停在几步开外，安静地看着，准备等这场猫猫会谈结束后带墨墨回家。
墨墨说着话却敏锐地嗅到了蒋渊的气味，话语停顿，扭头看了眼，果不其然捕捉到了蒋渊的身影。
那双眼睛立马迸发出更加明亮的光彩。
“蒋渊！”墨墨站起身，脸上露出笑，像归巢的倦鸟一样走到人的身边，跟小猫朋友道别。
“聊完了？”蒋渊目光扫过陆续离开的猫，低头温声问身旁心情很好的少年。
“是呀，我下次再来找小猫朋友玩。”墨墨仰着脸，语气里还带着未散的兴奋，“蒋渊，我们回家吧。”
“嗯，我们一起回家。”蒋渊低头应声。
[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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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小猫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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