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审了一晚上。
包括已经从荆州城捉拿归案的贾仁，尽管收到消息时他已经跑出去两里地了，却在山道上被一个身穿青色衣服，手拿折扇，笑眯眯地男子带人拦住了。
待他们纠缠之际，从京城快马加鞭赶来的官兵便追了上来，将他两面夹击，团团围住。
他明白大势已去，准备服毒自尽，却被那青衣男子笑着卸掉了下巴。
“笑面虎。”他心里一阵恶寒。
在牢里的时候，颜如愿过来了。
他先提审了钱多。
钱多蓝色的衣服看起来完好无损，脸上也很干净，看来没用酷刑。
他一见颜如愿，就跟疯了似的，大叫道：“颜大人，我求您救我出去。”
“您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颜如愿波澜不惊地问道：“比如说……”
“我父亲的旧部，私藏的金库，只要您救我，我什么都给！”
“你们家不是早被抄干净了?”颜如愿冷冷问，“哪来的私库。”
钱多却是闭住嘴，不愿再说。
半晌他恶狠狠道：“你与段夜弦是一伙的，我不需要了。”
颜如愿若有所思，不动声色，“谁与你说我与段大人是一伙的?”
“别想骗我，那天段夜弦都说你在房间等他了，敢情解决完我们，你们就逍遥快活了呗。”
“无稽之谈。”颜如愿道，“我与他毫无关系。”
他见实在说不出什么，叫人换了一批侍卫，吩咐道：“审，仔仔细细地审，实在不行可以上点私刑。”
这批侍卫都是颜家的心腹，自然不受钱延的影响。李陵决定把刑工二部给他，自然是喜闻乐见。
钱多突然发现换了一批，他父亲原来的部下不见了，承诺要带他出去的人不见了，终于感到恐慌了起来。
颜如愿又去了贾仁那。
当初荆州城一别颜如愿便感觉一道目光如芒在刺，要不是在大街上，他估计早就动手了。
如今这道目光死死盯住他，还多了一两分怨毒。
“当初我们一下船，派人来堵我们的就是你吧?”颜如愿虽用的疑问句，言语中笃信。
“正是我。”贾仁毫不避违地说道，忽的抬起头来，目露凶光，“我原以为我精心培养的死士，加上段夜弦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怎么都没解决掉，还打草惊蛇了。”
“原来颜大人深藏不露，是个会武的。”
“你说，皇帝陛下知道你会武，会不会怀疑呢。”
“我颜家三代将领，我会武有何不可。”
“可以啊。”贾仁笑道，“可不就是功高盖主，是个被人惦记的命。”
“你父亲也是，你母亲也是，很快就要轮到你了！”
“什么意思，说清楚。”颜如愿难得有些情绪外露，“我父母怎么了?”
贾仁却闭上了嘴，怎么也不肯再说。
颜如愿揉着眉心出去了，吩咐守卫，“让他和小安子见面，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讲吧。”
“一个地方州府，一个深宫太监，如何能有交集。”
“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其实公子你不必亲自来的。”守卫道，“贾大人年事已高，熬不住，那钱多又是个贵公子哥，自然也熬不住。”
“我知道，给他们些心理压力罢了。”颜如愿道。
倒是他操之过急了。
第二天还得上朝。
这一下涉及了太多人，李陵也有些头晕，但他还不至于糊涂到不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他扫视了底下人一圈，叹气道：“既然如此，刑工二部还是按以前所说的，交给颜爱卿吧。”
底下一阵哗然，有人方欲说什么，就被李陵挥袖挡了回去，“不必在说了，朕心意已决。”
“不过由于此事涉及的人太多，朕需要段爱卿辅佐颜爱卿，不知段爱卿意下如何。”
段夜弦还未应声，颜如愿便站出来道：“陛下，我与段大人意见多有相佐，恐怕不能共处。臣觉得礼部尚书更合适些。”
段夜弦气笑了，“颜大人此去江南之行亲力亲为，舟车劳顿，不如让臣为陛下分担。”
他还在亲力亲为上加了重音。
李陵笑着看了他俩一眼，“段爱卿与颜爱卿经过江南一行，怎么还是如此针锋相对，朕以为你们已经磨合得很好了。”
“性格不合。”颜如愿冷冷道，“陛下说笑了。”
李陵抚掌大笑，“互补好啊。”
他不容置疑道：“那就这样决定了。”
官道外。
官员早已经散去，此刻四下无人，天地间万籁俱寂。
段夜弦追上了与他“不熟”的颜大人的脚步。
“颜大人，你不曾说过还有这种剧本。”段夜弦笑道。
颜如愿转身回望他，波澜不惊：“即兴发挥。”
见他柔和下来的眉眼，不同于二人初次在官道时对话时那般冷硬，段夜弦心一颤。
“可我真的生气了怎么办?”
颜如愿不解地望着他，皱眉，“你待如何。”
美人皱眉也是极好看的，那不经意间回望过来，眼中全心全意映着你的影子。
段夜弦鬼迷心窍地凑上去，如愿在那双浅色的眼睛中完整地映出了自己的样子。
空气似乎焦灼了起来。
颜如愿后退一步，打破了这种旖旎的氛围。
那一瞬间，段夜弦只觉得如鲠在喉，好似山川河流都随这个人的退却而失了颜色，唯余他一个人在凡尘中不知所措。
什么循序渐进徐徐图之全部都抛之脑后。
他猛地拉住颜如愿的手，将他带到了官道上那开得最茂密的榕树下，抵在树干上。
他们在满树绿茵的遮挡下对视。
颜如愿还有些懵，不明白段夜弦为何突然发难。
出于对合作伙伴的信任，他只是用眼神表达了疑惑。
“我想在合作伙伴上再加一层牢固的关系。”段夜弦笑道。
“什么关系?”颜如愿不明所以。
他便倾身吻了下来。
唇齿相接的那一刻，他如愿看到了颜如愿那刻的茫然与无措。
原来当时一切官道上的挑逗都是有迹可循，，他也不是想看颜如愿变脸的样子。
他只是希望看到这个人会因为他变得生动起来的表情。
有落叶在他们周围飘下，阳光透过林梢的间隙，洒在颜如愿被亲得泛红的脸上，带出了一丝昳丽。
段夜弦急切地亲吻他，像初尝恋爱的毛头小子般，不懂换气，不懂技巧，就凭着一腔热血。
推拒的手被禁锢在结实的胸膛前。
温热的唇辗转反侧，很快不满足于单纯的唇齿相接，直到碰到齿关的一瞬间，颜如愿骤然惊醒。
他狠狠咬了一口，段夜弦才吃痛般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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