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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破阵

任凭铁三公子再怎么舌灿莲花,可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这次是来者不善。

一行总共二十五人,除了他自己一脸轻松,带着几个下人照旧住进了从前住过的画涛轩外,剩下的人皆是默契地分成了四个一组,分住在东南西北四方,看似不经意,却将仅有的几面出路死死围住了。

三管家满面堆笑,抢先一步截住燕真人往正中天井去的脚步,引着人一路到了西南一处临近瀑布背靠山崖,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

燕真人扫了他一眼,像是毫不在意似的淡定进了门。不一会儿,几个明显是好手的黑衣大汉提着包袱大步跑来,径直占据了两侧的房间。三个人成“品”字排列,将他围在里面,守得如铁桶一般。

三管家心里一突,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不安。

大管家提着分发完的空箩筐冲回来,一听此事当时就气得一蹦三尺高,骂声震得十里开外都一个哆嗦。

益叟瞄着座上夫人面无表情的脸,不由苦笑。

望柳山实在和平得太久了。哪怕是对精怪而言,都是一个太过漫长的朝代。喜夫人的分店传一家接着一家开,库里的钱财多到让外头的金价连年上涨。柳公子更是江河湖海到处漫游,野地采蘑菇一样捡来各种各样的老弱病残。

都是可怜人。他只要皱着眉头,轻声这么一叹,别管是收留还是收养,喜夫人哪还肯说半个不字。

这些人长于斯,守于斯,天长日久早就忘了忍耐是什么滋味。就连后院的厨娘都敢骂骂咧咧地抱怨,说这群新来的“客人”竟然不吃她做的猪头肉,真是难伺候!

只有益叟清楚地感到了不对。

就像是原本平和的蜜蜂巢里突然涌进了一群黄蜂,那种熟悉的东西里掺杂了一丝陌生的违和感,令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他想了想,不动声色地退出殿外,悄悄往西南方向走去。

而就在不远处的画涛轩外,铁三公子正负手站在长廊里,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张临摹的《层岩飞瀑图》。

落笔潇洒,轻松写意,一看就知是出自那位柳公子的手笔。

早听说过这位“下堂夫”的美名,只可惜喜夫人把他看得太紧,连遣送回乡都不忘让派人把守,让他连仔细一睹芳容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好在也不急。

他意味深长地一笑,喊道:“燕真人,就看您的了。”

一旁的老者盘膝而坐,从袖中掏出铜铃猛然一撒,手中的鲁班尺同时震出!漆黑的尺身上有道道银辉乍现,仿佛要刺破天际,闪动中又有无数纹络流转着,倒映在四面墙壁上,如同一张影子勾勒的天罗地网!

燕真人面色赤红汗如雨下,忽然,他睁开眼,瞳孔中有同样的银光划过,下一秒,他咬牙,用力举起黑尺,向着墙面猛地一敲!

“当!”

江边无数人抬起头,错愕地看着那仿佛冲天而去的血红。

大殿剧烈晃动着,带起多少惊呼惨叫。光洁的青石地砖此时像是翻涌的沼泽,嘶吼着死死将来往的双腿咬合吞没,满墙的金漆簌簌落下,剥出块块红砖狠狠拽着人的双手,咀嚼吞没。灰尘是飞舞的岩浆,一层又一层刮下淋淋画皮,露出底下木刻的齿轮棉絮。

雕花的木窗是寒铁的栅栏,任由松风怒吼,山林狞笑,冷冷地看着这一片人间炼狱。

在即将被吞没的刹那,益叟挣扎着伸出手,用力将旁边的人推了上去。

胖厨娘踉跄着拼命往前挪动,却是下一秒绝望地哭喊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墙边的白瓷瓶突然张开嘴,硬生生一点点地将她吸了进去。

一只精巧的猫铃铛无声地落在地上。

有人在惊叫,有人在迷惑,还有些突然明白了什么的急忙跑过来,一把抱起那些傀儡木人,努力蜷缩起身子想要把他们包裹在怀里。

可是没用,根本没有用!

往日任由他们栖息玩闹的大殿,此时像是瞬间褪下了所有温情,由母亲瞬间转为了嗜血的女鬼,它无孔不入却又赏罚分明,无情地绕开那些“外来者们”,只攫取属于自己的东西。

铁三公子摇着扇子缓缓从廊中走过,他的步子四平八稳,眼神淡漠地划过四周,扫到那些粗糙廉价的木骸时,神情明显有些快意。

早就听说望柳山的人个个眼高于顶,原来剥开了那层光鲜的外衣,内里是这么不堪的玩意儿,他面带不屑地看着不远处那群还在挣扎的身影。

“益大叔!益大叔你怎么了?怎么你们都掉下去了?怎么我们没事?快,你快动一动,我拉你上来!”

察觉到那股拉扯着自己的力量,益叟勉强提起快要涣散的精神,努力弹动了两下,可最终只能苦笑着发出一声叹息。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走在大殿摇晃的那一瞬间,他——他们就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凄厉嚎哭。不是从别的地方,而是从地底墙壁的最深处,从他们自己的身体里,那些木头,石块中不断散发出来。

那是大殿在哭喊着求救。

恍惚中,他看到铁三公子抬起一只脚,就踩上他的头。

却在这时,廊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铁端!”

一条红衣如电闪过,两声锐器碰撞发出铿锵锐鸣。下一秒,女子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却是在半空中“吒”地一喝,四周精光乍起,益叟只觉浑身骤然一轻,大殿也随即稳定了下来。

铁三公子傲身站在最前,他姿态轻松,手中折扇却不见了,转而捏着一柄阔刀,神情像是有些惊诧:“弟妹,没伤着你吧?你看你这又是搞的哪一出啊!”

喜夫人皱眉强忍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左右忙上前扶住她。她一把推开众人,两眼恨恨地盯着对面,用握着玉梭的手抹了把嘴角的血渍,另一手却是背在身后不动声色地一翻,将一支黄铜钥匙袖进了袖里。

“好啊,三公子,你可真是我的好亲家。枉我在那里费心费神给你们这些人张罗住处,设宴款待,原来几位嘴上说是要歇息,却是偷偷溜出来在这里拆我的房子,杀我的人?可真是好回报啊。”

铁三公子顶着她的眼神,只一笑道:“弟妹这话说的可太重了。常言道不破不立,想要破解自然就得从拆开始做起。燕真人这招擒贼先擒王用得是快准狠,攻其不备,一举重创这阵法本源。自然粗暴是粗暴了些,可毕竟效果是立竿见影嘛。”

侥幸死里逃生几只傀儡连滚带爬地躲到喜夫人身后,钢铁的眼珠颤动着,闪过和人一般无二的惊恐。而在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窗台上正躺着只血淋淋的翻肚画眉鸟。

那是只不足巴掌大的雏鸟,滴血的伤口不停散溢出瑞气千条,可若是仔细看一样它的样子,却是平平无奇。黑毛,黄嘴,白眼圈……傻里傻气中还带点挫,可在那艰难起伏的白肚皮上,却闪烁着极繁琐的朱红阵纹。

铁三公子眼底不由闪过一丝贪婪:“难怪之前连用锁仙盘探查都找不出阵法的踪迹。原来是早已经金蝉脱壳,进了活物的身体里。我听人说这如意老贼是无人指点自己开窍,连神通都没有,竟然能将死物化生,难怪每年都有这么多人抢着去挖他的坟墓。”

燕真人踉跄了两下急忙凑上前,紧攥着那鲁班尺,神情激动不已:“不错!‘如围散波呵喇拓’,看这七字真言,这便是如意真君的愚天地乱阴阳洞天造化之法!”

在众人紧张的盯视中,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鸟儿,两眼一眨不眨:“不错,不错。阵术一法虽是起源自太古,历史还在道法之上,可地位总也比不过法器之流,就是因为在他之前,人们不过把阵术当成是给神明进香的香篆,甚至连阵术士自己也是不思进取!多少人明明有天赋能为,却是目光短浅,穷尽一生所学,只想着如何让天地垂青,借衪一分神通。而他……他却是另辟蹊径!”

天不与,我自取。

当时在山上抚掌大笑,吐出如此狂妄的一句话,令多少早就苦于神明桎梏的阵术师茅塞顿开。任凭世人再如何评判,可在阵法的史书上,“如意真君”这四个大字却的确当是值得另开一章的浓墨重彩。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阵法反噬的伤口,燕真人此刻只想干脆席地而坐,把它好好研究一番。

铁三公子见状面带几分不屑:“再厉害,还不是败在我铁家的手上。一个死人做出的死物罢了。真人,依照咱们说好的,等到阵法破解完成了,我定会将它交到您手上,到时候随您如何参摩,不过眼下咱们还是先顾及最要紧的,您先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阵心?”

燕真人这才定了定神,上下打量一番,微微摇头:“阵心是大阵的根本,怎可能如此轻易就能惊动。不过这个虽不是阵心,却也相差不远,乃是阵皮。”

一行人精神当即一振。

人有五体:肉皮筋骨髓,阵法也是同样。虽然阵法的五体不如人的联系那么紧密,却也是相互沟通,就如同一匹布的经纬,只要扯住一只线头就能抽丝剥茧,顺着它找下去一网打尽。

铁三公子眉开眼笑,忙对着喜夫人道:“弟妹,如何?记得你说这大阵之所以不能移动,就是因为成阵后就和地脉融为一体,所以寻不到五体,找不到阵心。当时我就说了你的人不行,这种事情肯定是要请最专业的来。你看果然燕真人稍一使劲,这阵皮不是就手到擒来了?”

喜夫人嘴角挑起一丝冷笑:“要依着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了?”

铁三公子神在在道:“哪里的话,只要弟妹别怪罪就好。毕竟咱们两家虽说定了亲,可到底没真行礼,说是亲家跟不如说是准亲家。准亲家准亲家的,准与不准那还不是得看诚意吗?

“要我说弟妹,我实不知你到底为什么发这么大火气。就算是再好的东西,只要不能为我所用就是一堆废铜烂铁。与其留在这儿让其他人捡便宜,倒不如破着弄烂了,横竖没什么损失嘛。至于这些下人——”

他眼睛一扫,正和蹑手蹑脚抱起益叟半截身子往外溜的勾雨对上了视线,二人吓得当即一个哆嗦,张道德忙一个滑铲飞奔过来,两人一人拖着一边逃也似的跑开了。

“——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弟妹要是真喜欢,大不了等日后我再挑些好的给你做贺礼,你看成不成?”

喜夫人脸色乍青乍紫,大管家更是忍无可忍,呸了一口。

铁三公子眉头微微一皱,身后的黑衣人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像是一栋栋高塔将长廊缓缓围了起来。

左右里那个叫郑名的觉察出气氛不对,忙上前低声道:“少爷,万勿忘了夫人的吩咐,切莫太张扬,提防狗急跳墙。横竖燕真人的神尺两日才能用一次,如今这样也算是目的达成,不如咱们先退回去,反正来日方长等。”

另一个薛鸦却是不屑道:“少爷,你忘了老太爷临前交代过的,商人重利,精怪狡黠,这喜夫人左右开弓,自然是双倍的难缠。好不容易机会难得,干脆一举降服了她,不然后患无穷。”

而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突然,廊外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都聚在这儿是在干嘛?”

好似晴天一声霹雳,张道德只觉眼前骤然一亮。

“老韦!”

他急忙回过头,就见廊外不知何时正站了一个猎户打扮的年轻男人。他一身干练的束臂骑服,头发束着马尾高高扎起,背上一张长弓,一手提着开路棍,另一手却是抱着只草篓。

在看到那人脸的瞬间,张道德的主心骨当即迎风见长。他两眼滴溜溜转着,趁着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旁边的黑衣大汉,拉着勾雨三步并两步窜了过来。

“老韦!快帮忙,他们打伤了益大叔!还要欺负我们!”

韦灵菳像是漫不经心地一闪身,却是正好把他们挡在了身后。他闻言微微抬眼一扫,铁三公子只觉浑身一颤,眼睛都直了。

然而他也只看了一眼,随即便低下头,不慌不忙地将草笼子举高了点,语气嫌弃:“唉唉,小心。你别撞了我的兔子,这可是阿祢要的。”

张道德原还想再告告状,一听这话当即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好奇地扒拉着笼子边,勾头往里瞅:“咦?真有兔子!好小!你从哪儿抓的?小祢哥要这个干嘛?”

那么小的兔子,看着好像绒毛都还没张全,连眼都没全睁开,就算是吃也太小了点。

韦灵菳耸了耸肩:“我哪儿知道。这小子还指名了,必须要三天大的。就这几只废了我一个上午,连饭都没吃。说到这儿……喂夫人,刚才我路过后院看见厨房全空了,你家的厨娘呢?”

喜夫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你来做什么?这里没你的事。”

韦灵菳懒懒一笑:“这可不能怨我。你们自己鸡飞狗跳的大概没注意,在外头可是离得老远就听见这边的声音。喏,不信你自己看看山底下,都在伸长脖子等着看热闹呢。”

郑名闻言赶忙凑到窗前瞄了一眼,不由皱眉,忙凑低声道:“确实是有不少人围着看。少爷,来的时候我扫了一眼,赴宴的可不光是那些光顶子草民,也有几艘看着颇有来历的画舫停着。如今因为合心船的事本就闹得人心惶惶,只怕万一搞不好咱们再落一个蛮横暴虐的名声。老夫人也说了,这时节不比从前,不能胡乱树敌,再者……到底还有不少嫁妆还没拿到手呢。”

铁三公子闻言也回过神来,他略一迟疑,就见喜夫人冷冷一甩手,沉着脸叫了一声:“荣儿!”

大管家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我知道,夫人。”

她说着一招手,走廊尽头几个原本正探头探脑的小厮一见赶忙全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捡拾起伤者,连声叫着大夫,一溜烟跑了出去。

铁家人觑着铁三公子的神情,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阻拦。

铁三公子此刻哪还心思在意那些,两眼看着抄手站在一旁的韦灵菳,不由上前两步,嘴上问着:“弟妹可要帮忙吗?”

不等喜夫人开口,大管家厉声道:“很不用!”

铁三公子于是从善如流,转头对着韦灵菳满面堆笑:“我竟不知弟妹也有如此相貌堂堂的客人在,方才一时失礼了。不知这是哪家的亲戚,还是什么故交?忘了尚未自我介绍,小弟姓铁,东平铁家的铁,单名一个端,表字敬之,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宝身又是什么?”

喜夫人此时呼的一下转过身,眼神冰冷地钉向他:“三公子这话说的大有深意啊。怎么,就因为我是精怪,不得你铁家的青眼,连我认识的人也不能有别的来历?笑话!便是告诉你,我这个朋友非但没有什么‘宝身’,只怕家境地位还在你之上呢!”

铁三公子半信半疑,笑道:“果真?这倒是奇了。举凡世家大族的子弟,还少有我不认识的,尤其是像这位这样的,我不该面生才对。难不成是岭西王家?还是渝北赛家?是姓孙?还是李?”

喜夫人冷笑:“是姓卓。”

韦灵菳看着他冥思苦想的神情,突然坏笑一下,他摆出一脸疑惑的表情:“谁姓卓?夫人可不要乱说啊,我明明是姓韦。”

满室当即静了下来。

无数目光尖针一般直直刺向他的脸,上下打量着。铁三公子和郑名几人对视了一眼,眼神犹疑未定,他不动声色地按住自己的刀柄,微微一笑:“这个姓倒也不算少见,就是不知道是韦什么?”

韦灵菳闻言故意沉默着,许久,才顶着喜夫人警告的目光拖着长腔,慢悠悠道:“诶~不是韦什么,是‘为’~什么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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