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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塔成

“砰!”

“二哥!”

指长的木屑瞬间爆裂炸开,宛如钢针墙壁上撕出道道裂痕。薛鸦当机立断,回身旋刀猛然一转,但听得铛铛铛几声脆响后,四周仿佛狂风过境,顿被催夷!

薛弟手握双刀立身在侧,警惕地看着房中那个庞大的黑影。

是敌袭?还是陷阱?

眼神飞快地从那一对巨爪尖耳上划过,薛鸦猛然抽刀向腰间系绳一挑划断,而后反手一拍,罗盘瞬间飞起悬在空中,指针飞快旋转后,却是登的一下直指向那黑影,停住不动了。

他的眼神当即一亮,喝道:“快拿布袋来!这是五体!”

薛弟闻言忙反手向身后掏去,不想那畜生在看到罗盘的瞬间竟然后退了一步,凶厉的眼神中隐约浮起一线恐惧。薛鸦利时觉察出不对,忙大喝一声:“快去堵住房门,它要逃跑!”

然而话音未落,那畜生却是猛地撞开窗户,一头扎了出去!

他不由暗骂一声,大喊着“还不快去请公子”,拔腿便追。

高悬在窗外的瀑布宛如海啸一般发出嘶鸣,飞溅起的水珠透过破洞直射而入,狠狠摔打在地面上,又流向床旁的衣柜。在那里遗落的草根被踩踏碾压地爆出一片青汁,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透过柜门的缝隙,两个身影紧紧交叠在一起。山风呼啸着拍过木板,像是索命的敲门,勾雨闭着眼不由瑟缩了一下,发出几不可查的啜泣。

“嘘……”

张道德忙按住她的嘴,用身体把她更往里护了一些。他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柜门,攥板砖一样举着方砚台,也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低声道:“别怕,他们没发现咱们。再过一会儿我不回去,二毛就会来找的,找不到我,他就会找小祢哥和老韦,到时候就好了。”

“真的?”勾雨吸了吸鼻涕。

“当然是真的!”张道德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是先说好了,你可不许再哭了,再哭我就不带你了。”

勾雨有些委屈:“我看别人也哭。小茹收到人家送的洋画片的时候高兴哭了,还有小柳儿走了以后,夫人也哭了呢。”

“那不一样。”张道德正色道,“我娘就从来不哭,除了我外公死的时候。而且别人哭我当看不见,你不行,你哭得我耳朵疼,心里难受。”

勾雨果然没再吱声。张道德长出了一口气,他抖了抖蹲地发麻的双腿,悄悄扭动着想要换个姿势,却突然感到脊背一股刺人的寒意,他想也不想猛然回头,随即脑子轰的一片空白!

那是一只细长的,满布血丝的眼,正透过门缝冷冷盯着自己。

远处风声卷来阵阵大笑:“赢了,又赢了!这老叫花子还真厉害!”

“给钱给钱!谁压的他输?哈哈,老子终于把腿赢回来了!”

“胡了!”

砰!

张道德瞬间回神,猛地将手中砚台狠狠砸过去!

“跑!!!!!!”他大吼着一头猛撞出去,咬紧了牙闭上眼,死死抱住那人的大腿。

“小雨跑!!!!去叫小祢哥来救我!!!!”

然而勾雨却像是吓傻了一样,呆呆跌坐在原地,两眼只出神地望着窗外,喃喃着:“小花,小花……”

张道德大急,额头直冒汗,察觉到那人一动,他心内一慌,想也没想张嘴一口咬了上去!

“咔!”

锃亮的门牙碰上竹竿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他当即惨叫着捂着腮踉跄后退了两步,勉强抬头对上那人的眼。

那是个约摸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高,体壮,一张胡子拉碴的国字脸,因长得不美,让人甚至都没有探究其历史的兴趣。他提着根长扁担,脚下堆着两个竹草篓,像是心情不好,他并没有多解释,只是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张道德不由一愣,似乎有些犹豫,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小祢哥?”

昆祢“嗯”了一声。张道德顿时眼前一亮:“小祢哥!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吓人!”

他像个小炮弹一样一头拱了过来,昆祢暗扎马步,险些被他创出二里地去,只能敷衍地拍了拍他的头:“我在正厅,蜘蛛来告诉我有危险,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向勾雨,轻声道,“时间太匆忙,没有别的办法。你应该知道,她主动提出这个主意,是想保护你。”

勾雨低下头,面前的地板滴下串串湿痕。张道德眼看她啜泣了两声,急忙跑过去,他张了张手臂像是有些无措,求救似的回头看了眼。

可昆祢却只是低头掀开了箩筐上的盖子,沉声道:“还不是哭的时候。世家的规矩,都是两拨一起行动,他们没搜完的地方,会叫下一波人来继续,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必须马上离开。”

张道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勾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犹豫着问:“小花她……刚才那个是不是……”

昆祢摇了摇头:“进来。出去再说。我只能告诉你,现在不用担心,她还活着——暂时还活着。”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外不断潮涌起落的瀑布,仿佛是一只巨兽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它怒吼,翻腾,哀鸣,最终又在满是倒钩的罗网下,不甘地倒下,出叹息一样的沉重的粗喘。一旁的人兴奋大喊:“逮住了,逮住了!二哥,快,快收网!”

“这狗娘养的,劲儿倒是挺大,差点卸了我一条胳膊!快把笼子拿来,燕真人要开门了!”

“抓到了!第四只五体到手了!”

声音仿佛贯彻云霄,波浪般涌向四周,而且就在它回响起的同时,后山的山洞内,无数残缺的肢体颤抖了一下,益叟缓缓抬起头,遥望着看不见的远处。

这是大阵将要易主的声音。

……

燕同周很早就知道自己是和别人不同的。

他的出生源于一个书香门第的丑闻,而成长则是因为一个一时兴起的同情心。

比起别的那些“仙门”,“大宗”,三元门的历史更为久远,在旁人口中,似乎也曾有过极为辉煌的过去。然而自燕同周有记忆以来,他只记得这里的书架上永远摆着看不完的经书典籍,每餐饭永远是吃不完的菜叶子窝窝头。山门里只有听不完的飞鸟蝉鸣,连来往的除了几个师兄弟师姐妹,就只有师父拄着拐杖三步两颤的身影。

师父师父,亦师亦父。

纵然在古往今来的许多志怪小说里,总是爱将精怪描述成一种重情重义的生物,像是白娘子中的青蛇白蛇姐妹,狐家仙中的媚娘和姊妹七人,甚至连老鼠娶亲,身后也有无数堂兄堂妹吹吹打打的送迎。连精怪们也乐得加深这种刻板印象,赶时髦似的谁给自己起这种名字,什么马三哥,牛四姐,狼十一……那种亲昵的架势,好像他们真的在意什么亲情一样。

可那又怎么可能?

天落是出身于天遗中的“佼佼者”,是从蛹壳中羽化而来的新物种。自从开窍的那一瞬间起,□□就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存在,更不用说□□所承载的血缘,更是游丝飘絮一般,轻得甚至不值得抬手抚去。

他们的情感像是仿佛是龙肝凤髓,少得只够给予被自己选中的人,而燕同周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师父。

他从小听坐在师父的膝上,听他讲那些阵法的玄妙奇异,讲隋唐明末的大盛,讲修者和精怪的分分合合,讲如意真君。旁人总是开玩笑似的嬉笑着,说什么“法宝求诸己,阵术求诸人”,燕同周无从辩解,可在内心深处,他始终牢记着师父从前说过的一句话——

文字通鬼神。

阵术一法起源自太古,历史还在道法之上,而在成为“术”之前的阵纹,更是是除去由神明亲手造就的飞光一族外,最为接近祂的手段。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因仰望而试图窥视天地,就有多少因那惊鸿一瞥而发狂疯癫。剖瞎双眼,刺破双耳,乃至片肉剔骨……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挡不住他们前赴后继的脚步。

毕竟那可是神明啊。

吸为天,呼为气,一发一丝落地都是一片宇宙。世间一切万物的由来都是平等的一团一钱二分重的精髓,而一切精髓的起源不过是神明呼吸的泄漏。

如此伟力,如此神迹,叫人怎能不意乱神迷,甘心匍匐在地?

于阵术师而言,阵纹的最高境界就是伪造得以假乱真,毕竟越是接近于天然的东西,就越容易吸引神通髓气,所以阵法才有皮肉筋骨,有心肝肾耳眼。

五体的相生本就是为了仿照自然循环,也正因如此,它们的载体就必须要是本就能和谐甚至共生的东西。譬如一开始的鸟,后来的花,上次的鱼,他们曾猜测过接下来的会是什么。

会是芦苇,或是荷叶,甚至只是一根海草,可无论如何都绝不该是眼前的这只……猫?

铁笼内,雪白的幼猫正可怜兮兮地蜷缩在里面,喵呜叫着,艰难地喘着粗气。然而任凭如今它看着再怎么无害,只消看一眼薛鸦兄弟身上的抓伤,还有这满室的狼藉都能想象出当时的凶险。

郑名抬头看了眼上方巨大的空洞。就在一炷香前,这只“猫崽”还分明是只足有几人高的巨虎。

刚鬃似的皮毛能将刀斧震出缺口,四耳高耸,长鼻刚劲,底下却是人一样的口舌。它呜呜低吼着,声音瞬间震碎窗棂,瞪大了的眼睛恶狠狠瞪过来,只有一片漆黑的空洞,鲜红的血泪沿着眼眶不断涌落,又在面颊上涂成道道流动的诡异的纹路。

是阵纹。

郑名忍不住低声问道:“燕真人,您可看仔细了,这个当真是五体吗?可别是弄错了。”

燕同周还未回答,薛鸦便冷笑一声,道:“是啊,真人可要看仔细了,这上头的纹路分明就和之前的几只一模一样,难不成还会不是呢?”

他的语调阴阳怪气,郑名心下愠怒,却见燕同周摇了摇头:“这倒不然。”

“北关山马仙人就曾总结过,从古至今传世的阵纹虽然有681种,可最常用的也不过132个,许多纹路看着相似,作用却是大相径庭,若非如此,铁家也不会请我过前来了。”

薛鸦面色一僵,急问:“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这不是五体?我兄弟两个不是白受这一遭罪了?!”

在那两人紧张的眼神中,燕同周又摇了摇头:“也不然。”

“纹路可以相似,可一个人手法习惯却做不了假。你看这里的下笔,起手偏轻,收尾又向回勾一点,明显是如意真君的习惯。只不过……即便同样是阵法,熟手和新手也有些细微的不同。初学者稚嫩,落笔总是一丝不苟,免不了呆板匠气,而老手就偏于灵动,尤其是如意真君一贯以删减随性闻名,如此稚嫩的画法,明显不是他后期,多半是早年的手笔。”

郑名大惊:“果真?!可当初求亲时喜夫人不是说,自己和那如意老贼只是钱财交易,交情不深吗?难道她是在诓我们?”

薛鸦啐道:“还‘难道’什么?摆明了是在诓我们!郑哥,不是我说你还是忒老实。要换了我,当初就不该跟这些精怪讲什么信用,得了进山的许可就该直接把人拿了,这些野精木头一律处死,只留几个听话的慢慢审问就是。你也不想想,那如意老贼一向眼高于顶,连仙宗大派请他起阵都推三阻四的,缘何偏肯给她下这么大功夫?肯定是有极好的交情!”

郑名皱起眉,语气犹豫:“话不是那么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还是得慢慢商议,我看不如先去问问公子……”

他这话还没说完,自己都有些心虚,余下几人更是忍不住转头,齐齐看向一旁厅内那个大笑着的身影。

铁三公子已经许久没玩过这么带劲的局了。

他开窍得早,人也不算聪明,可唯独在这种不入正业的事上却天资卓越到惊人。不管是投壶马吊,还是骰子叶子牌,说白了,赌博这种东西是三分运气,三分天赋,剩下的不过是熟能生巧而已。

他自小在牌桌上长大,自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个中好手,却不想这个又脏又臭的老叫花子竟也有几分手段。

他们先是来了几局,二胜三负,癞老五乐呵呵地扒拉走一千两。

后又闹了段牌九,五胜三负,铁三公子小赚三件法宝。

赢赢输输,输输赢赢……一来一回的角力就仿佛是钓鱼,一时紧一时松,让人的心也跟着一时上一时下。

赢了?

刷!满桌的金银玉器宝石琉璃,一股脑全推上来。

输了?

碰!无数的珍珠翡翠法宝灵器又全被收回去。

铁三公子扯了扯领口,两眼瞪得充血通红。有那么一瞬间,他隐约怀疑对面的人是不是故意,可在满屋的烟味,汗味,腾腾的,让人头脑发昏的热气里,又当即忘了个干净。

“二条!”他说着,猛地摔下一张牌,牌桌被震得不由一抖。

对面的人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磕了磕烟袋锅,语气乐呵呵地提醒:“二条?三爷,您可看好了,我这一把下的全是筒子和万子,胡的是就是条索,你们要是再下二条,那可就是往我怀里送了。”

铁三公子闻言冷笑一声:“怎么?我个收钱的还没叫唤,你个赢的就先坐不住了?我还偏要下这个,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种,敢不敢要了?”

他语气两眼死死盯着对方,而在满座的哄笑声中,癞老五却是瞥了一下自己面前盖着的牌,神情闪过一丝犹豫。

只是一瞬间的迟疑,可落在铁三公子的眼中却仿佛一块大石头猛然落了地。他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靠上椅背,捡起一旁的折扇摇了摇:“不敢下,你也可以直接认输。”

“不过你可想好了……下一局,我还是出二条。”

他瞥向癞老五右手边,那自始至终捂着的四张牌,像是看穿了什么,意味深长的语气令人不由一凛。

而在一群人的争吵喧闹中,没有人发现事情的起因——韦灵菳——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悄悄不见了踪影。

喜夫人坐在窗台前,静静地看着这一厅的群魔乱舞,而在她张开的手心里,一只碧绿色的蜘蛛正缓缓爬行着。

半透明的蛛线在灯光照耀下,乍一看上去好像只是人眼花的一闪,细长的游丝顺着她的指尖,悄无声息地蔓延出去,又在人群看不到的地方,渐渐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巴掌大的蛛网静静粘在屋檐,墙角,桌边,仿佛只是下人偷懒的证据,却随着或高或低的人声徐徐颤动,宛如一只只奏响的鼓面。

她讥讽一笑,转头看向窗外。

天将回暖,几个赶夜工的凡人工匠们打着赤膊在河边小憩。无数装满土渣碎木头的扁担在他们头顶上来回穿梭,而在不远处,一座实木的高塔正横跨在两山间,流光溢彩,气势恢宏!

她就像是一个初掀面纱的贵妇,山峦作衣,云翳成鬓。重宇飞檐是她大张着的手,黄钟巨罄是掌心的梳妆镜。新漆彩绘的尖顶直破苍穹,熠熠生辉,顶上一左一右正坐着两个男人。

就在喜夫人望过去的瞬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两人也慢悠悠地回过头。朱红色的纹路像是刺青紧紧箍在脖子上,可韦灵菳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笑嘻嘻地给旁边的人打下手。

国字脸的男人面沉如水,看也不看他难得的殷勤,只拿着刻刀在顶上用力一敲!

像是听见了那一声清脆的,木料裂开噔的一声轻响,一阵清风吹过拂去上面的浮尘,露出菩萨拈花而笑的模样。

塔,建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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