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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 94 章

冯令仪摇摇头,派人将中城兵马司一行人送出户部,去向田阁老回禀此事。

倒是来得正好,田阁老刚刚从内阁回来,正坐在案前眯着眼睛看折子。

冯令仪拱手行礼:“中堂。”

田阁老唔了一声,朝她招招手:“馥堂来得好,我老花眼犯了,看不清字,你来给我读读。”

冯令仪答应着,双手接过折子,语速平稳地读了一遍。

是浙江藩台递进户部的折子,报告今年秋天的盐税之事,兼给田阁老请安问好。

田阁老仰靠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养神,轻声自言道:“江浙的盐税越收越少了,皇上不高兴啊……”

冯令仪捧着折子,身形挺拔如竹,恭恭敬敬地等待。

田阁老歇了片刻才睁眼:“中城兵马司结案了?”

冯令仪答是。

田阁老点点头:“定谳如何?”

冯令仪道:“中城兵马司将那蟊贼当做市井宵小结案了。尸体已经找到,查不出更多的。”

田阁老沉吟道:“我听说,那蟊贼是你从大兴回京的路上重遇到的?怎么又遭了刺杀?”

冯令仪便将和吕兆澜的冲突说了一遍。

田阁老叹了口气:“都是韵芳不懂事,在户部待久了,反而将他的眼界养小了。”

刘韵芳是隆武十七年的进士,田阁老是那年的主考官,师生情分很深。

冯令仪便谨慎地保持了缄默。

田阁老道:“西山大营劫银之事,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其中诡谲。眼下储位空悬,正是多事之秋。年至七十古来稀,我入仕五十载,官居二品,位列阁臣,已经足够。乞骸骨的折子,我已经递上去了。馥堂,你很年轻,也很聪明,若是早些年,我说不定会像栽培韵芳一样栽培你。只是时机不对。如今韵芳和诵龄较量,给你下了这么大的绊子,我也不大忍心。你若是愿意明哲保身,我可以做保,帮你和西山大营讲和。若是不愿意,我致仕前向皇上保荐你一次。”

冯令仪心情有些复杂。

田阁老能这样补偿她,算得上十分厚道了。若是冷漠一些,大可以当做没看见。还有此前在银子已经发往陕西的情况下,他勒令蔡璜归还赏银,也是毫不徇私。换个贪财之人,更有可能两面三刀。给蔡璜施压将这笔银子昧下。然而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沾染分毫。

田阁老任户部尚书数年,一直主张以民为本,轻徭薄赋,从无贪赃枉法之举。只是早些年秉性太刚直,得罪过秦仞,在内阁被排挤了很久,秦仞倒台,田阁老却也年迈了。

她和吕兆澜结下的梁子可以再议,但是田阁老这么为她考虑,冯令仪不能不领情,当下答应下来。

田阁老点点头:“官场上多得是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的,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对方才不会太出格。西山大营去大兴通仓调银的事,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是越级和司礼监打招呼去调的。司礼监直达天听,连张阁老都不敢轻易得罪。你能和西山大营讲和最好。”

冯令仪谢过他的提点。

槅门被轻轻叩响,刘韵芳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中堂,是我。”

田阁老让他进来。

刘韵芳看见冯令仪在这里有些意外,冷淡地点了点头,对田阁老道:“中堂,从前供应各时各节花卉的阎家犯事被除皇商名号,竞标花卉的各地商人进京了,一共是二十三家。您看什么时候见见?”

田阁老摆摆手:“旧年挑选为太皇太妃贺寿的瓷器,是你和蔡璜一起办的。如今蔡璜要去四川,你最近也事忙。让馥堂来接手吧。”

刘韵芳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低头应是。

田阁老留了学生说话,冯令仪先出了尚书院,往前一进便是两位侍郎的院子,还在穿堂便看见高涛正挑着两筐炭往这边来。

比起上回在医馆遇上,他倒是精神了很多。

高涛放下挑担朝她打招呼,寒冬腊月热得满头大汗:“冯大人。”

冯令仪点点头:“……你在侍郎院子做事?”

高涛擦着汗道:“只是帮着送送文书。蔡大人好像要外放了,衙门里变动大,这边一时人手不够,我过来帮着打打杂。”

冯令仪皱了皱眉:“连挑炭这样的活都要你干?”

书吏虽然不入流,但也是举人才能当的,怎么会被差遣着做粗活。

高涛微微叹气,兴许是冯令仪之前帮过他,更容易卸下心防,不假思索道:“不瞒大人,我当书吏十多年了,一直没有门路往上走,能去仓场做个副使都知足了。尚书院难进,好不容易捞到这么个差事,什么活干不得?若是能搭上贵人,愿意提携一二,我就感激不尽了。”

冯令仪听出些求助的意思,只是非亲非故,她犯不着这么卖力气,也没这么闲,便岔开话题:“……家里的事怎么样了?”

高涛笑了笑:“大郎去了,也是个解脱吧!为他这个病耗尽钱财,家徒四壁,我也算对得起他了。只是一家子还要过下去,都得向前看!”

冯令仪也说不出多少安慰之语,简短道:“节哀顺变。”

高涛摇摇头:“大人上回给了我一百两银子救急,可惜没派上用场,大郎就没了。如今便物归原主吧。”说着从荷包里拿了张银票出来。

冯令仪没有接:“就当是给孩子的赙金吧。”她也不缺这点钱。

高涛赧然一笑,低头看了眼自己打着补丁的绿色官服,便没有坚持:“我和家人都感激您的恩情。下官不打扰您了。”

冯令仪看着他单薄的侧影若有所思,站了片刻才提步离开。

花卉皇商的资料很快送到了案前。

禁内的花卉树木有二十四监的司苑局管理,眼下这些皇商欲竞争的,是五府六部各大衙门的蔬菜花果采购,统归户部决策。

不过采购花果这样的事情,比起户部负责的钱粮盐茶大头,实在是微不足道,田阁老想锻炼她,也是在分寸之内。

之前给各衙门供应花果的河南皇商阎家因为老夫人状告庶子家主不孝,官府上报户部除了阎家的皇商名录,才空出这个差使。户部在六月向全国发了文书,地方州府层层选拔,如今有二十三家进入终选名单。

冯令仪翻看着名册,问送名册过来的书办:“竞标场所可确定了?”

“借了长安门仓的暖仓举行,”书办解释道,“眼下天气大寒,除开冬天开放的花卉,其它的都不耐寒。长安门仓的暖仓是最大的。”

冯令仪点点头:“事情拖着不好,既然这二十三家商户都已准备妥当,叫他们明日下午在长安门仓候见吧。”

书办应是:“小人这就吩咐下去。”

一日无事,回了家中,冯令仪看见五儿笑意盈盈的脸才想起来宴请之事,揭下乌纱帽呼了口气:“怎么样?王府有回音吗?”

何五儿笑道:“答应了。怪有意思的,送信的家丁前脚回来,王府的答复帖子就来了。我还惊了一跳。”

冯令仪慢了一拍,将换下来的官服搭在落地衣架上,穿上家常衣服:“哦……王爷明日过来吗?那得吩咐下去做好采买。”

何五儿摇着头,将帖子递给她:“明日不行,王府抽不出空当。说是十六日可以。”

也就是后日。

冯令仪看完帖子交代了几句,便去用晚膳了。

隔日处理了官务预备去长安门仓,郭诵龄却在她出门前将她叫了过去说话。

“那二十家商户里头,是不是有个姓庄的人家,是扬州户籍?”

冯令仪点点头,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郭诵龄叹了口气:“若是没有大过错,这回就选了庄家吧。我从前养过一个外室,后来送给了当时的上峰。前不久才知道她给我生了个女儿,嫁的正是扬州庄家。”

这就是要她徇私了。

郭诵龄也很少说家事,兴许还有警告的意思。他年轻时连跟过他的女子都能拱手送给上峰,叫她不痛不痒地让一个皇商出来,也是洒洒水了。

冯令仪沉默片刻道:“此事乃刘大人转交……如此,其中会不会有诈?”

郭诵龄“嘁”了一声:“你是胆子被吓破了。不过一个供应花果的皇商,也不是盐引茶引这样的巨利大头,老刘的眼皮子还没这么浅。他自己也没少干过,都是半斤八两,他不会说出来自打嘴巴的。”

冯令仪看他神情笃定,答应下来:“下官知道了。”

郭诵龄满意地点点头:“你去吧。”

长安门离五府六部很近,长安门仓却在京城东北角的南居贤坊,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才到。

一整条南门街都弥漫着隐隐的花香,只是各种纷繁的香味夹在一块儿,不是特别能恭维。

商人位低,来参选的二十三家商户都跪伏在南门口相迎,冯令仪下车只见满满当当跪了一地,摆手让免礼,随即进了暖仓。

地下整整齐齐摆着百余张桌案,其上摆放各式花朵,姹紫嫣红目不暇接。

操办今日比试的小吏边走边为冯令仪介绍。

暖仓正中央的桌案上,摆着一盆开得正盛的茶花,火红热烈的颜色,花朵挤挤挨挨簇拥在一起,极为喜庆。

小吏微道:“……这是茶花的一种,取名一品红,正巧也是在这时节前后开花,过年时开得最盛,若是选上了,大人们走动时见着,也能凑个乐趣。”

冯令仪往枝叶上挂着的铭牌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几个蚊蝇小字,扬州庄氏敬奉户部阅览。

正要说什么,却忽然见小吏的脸色一白。

旁侧有人大声惊呼:“哪里来的小虫!”

众人忙定睛细看。只见花叶深处,果然有三五只指甲盖大的虫子蠕动,一旁的仆从立刻拿细棍将虫子拨开,下面的花苞早被啃食得枯黄残破了。

众人面面相觑。

人群中走出一个穿丁香色直裰的年轻男子,面色难掩惊慌,却强做镇定地拱拱手:“冯大人,草民贱姓庄。这盆一品红便是草民家中敬上。还请大人明察,这盆一品红品相绝佳,若是当真内部生虫,又怎么长成如此品相?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提前将害虫放入花苞中!”

在场都是竞争之人,立刻有人反唇相讥:“花苞都被啃成这副模样了,你说有人陷害,便真是有人陷害了?依我看,这正是花朵养得不好,才招来虫子啃食!”

冯令仪面沉如水,立刻制止了喧闹,不得不为庄家打圆场:“……今晚时间紧急,先将剩下的看完再说。”

接下来流水一般观赏完剩下的花朵,又有三盆出事,不是花朵枯萎,就是香味有异。

尽出自扬州庄氏所献。

众人的神情越来越微妙,庄老爷的镇定也维持不住了,求救一般地看向主官。

冯令仪在心里将庄家骂了个臭死。

要走关系,面上的场子也要过得去,众目睽睽之下出这种岔子,不是成心给她添乱吗?

她一掀袍袖,在太师椅上坐下:“诸位都是费劲千辛万苦才得以进京参选。我想不会有人蠢到这个地步,报送户部拣选的花种能出这么多错漏。暖仓之中经手庄家花品的所有人,都给我带过来,本官一个一个询问。若是真有人敢在户部眼皮子底下弄手脚,别怪本官翻脸无情。”

书办张了张嘴,还是不折不扣地去执行了。

很快,十来个仆役便被押了进来,冯令仪还没问上几句,当中一个穿着蓝色短褐的男人便慌慌张张地跪下了,磕头如捣蒜:“大人恕罪,大人恕罪。都是草民不精心,那日看护时打了个盹,没有及时添换新炭,又想侥幸蒙混过去,才没有将花品错漏说出来。还望大人饶命!”

庄老爷目眦欲裂,上前便是一脚:“狗奴才,为何不早说!害苦我也!”

冯令仪示意从人将他拉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算是这奴仆受人指使,大庭广众之下闹成这样,若是庄家还中选皇商,她也该洗洗脸准备接受都察院的唾沫了。

她深呼一口气:“庄老爷还是回家再管教奴仆吧。今日的拣选暂告一段落,皇商人选如何,诸位回去等户部张文告知。”

出了这种岔子,冯令仪不敢坚持选庄氏,又不好大喇喇直接驳了上司的面子,翌日便派人去了户部安置这二十余家花商的桐柳胡同,暗中打听其中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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