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七月半,人间的鬼节。
其实,人间本无鬼节,七月半是三途河沉入冥府的日子。
故事太过遥远,远到无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每年七月半,三途河与人间会出现裂缝。
裂隙出现时,三途河的怨气溢向人间,游荡魂魄极易被侵染,成为恶鬼,因而到处阴森森的,于是人们便造了个鬼节,传说着群鬼探亲的故事,不过是活人对逝者放不下罢了。
每年鬼差们最忙的就是这日,几乎全体出动收拾人间恶鬼。
本以为今天他们会带我去帮忙,但千徊说恶鬼不可直接喝孟婆汤入轮回,须得接受判官囚飞的审判,便没让我出去。
于是感觉整个冥府,就剩下我这么个闲人。
好吧,那就他们忙他们的,我闲我的,继续坐在三途河边砸恶鬼。
正砸得无聊时,身后传来了一句阴阳怪气的“就知道你整天不务正业”,这声音这语调,不用回头就知道灵女,这时我才想起,闲人不止我一个。
“怎么今天愿意主动同我说话了。”我笑着回了句。
灵女“哼”了一声,也不回答,乖乖地坐在我身边看着三途河发呆。
说来也怪,她从前总是躲着我,见过林红玉后,就时不时往河边跑,也不说什么,不做什么,就来一下便走。
“你……”在我身边坐了一会儿,她犹豫地开口,我也不催,耐心地等。
“你还会……再离开吗?”她终于问出了口。
“离开?去哪儿?”我并未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想起,“你说的是去人间吗?以人的身份?”
她没有回答,大大的眼睛只是看着我,看来是了。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知道她想要的答案,但我不想骗她,“对过去我一无所知,往后之事我亦难以看清。”
我的话让我们彼此都陷入了沉默,但沉默未能持续多久,便被凄厉的哀嚎声打破。
那是来自三途河恶鬼的哀嚎,震耳欲聋,恨意浓烈,灵女指着河中心诧异地说:“那是什么?”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满河的怨气正汇聚于一点,直至浓墨般漆黑。
慢慢地一个高大的人影从中走出,立于河面之上,及踝的长发与怨气汇聚的黑雾纠缠,看不清模样。
直觉告诉我,不能让他出来!
来不及细思,夺月已经出鞘,朝着河中人的脸面掷去。
那黑影闪身躲过,挥手一缕黑雾如长鞭伸出卷住夺月,反朝我投掷而来,我伸手接住,连退几步泄去力道,剑上残留的怨气在手掌中留下一片冰凉,好生厉害!
“他是谁?”灵女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惊慌。
“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他得死!”说话间,河中的黑影里伸出一只枯槁漆黑的手,眨眼就来到了我面前。
我闪躲着与他缠斗,他利爪似的手招招朝着我的脖颈抓来。
我看准时机,在他的手覆上脖子的一瞬将夺月插进那枯木腕子里,错步旋至他身侧,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抓着穿透手腕的剑尖,一路往上臂削去,到肩膀处旋转剑身,绞掉了那只手。
趁他还未反应过来,进一步翻身跨骑到他背后,将夺月绕到他脖颈前,打算把这个至今不知道长什么样的脑袋也绞了。
可他身上的黑雾仿佛有意识一般,缠住了夺月,带着浓烈的寒气试图吞噬我,不得已只能放开他,回身拉开距离。
他站着不动,漆黑的脸似乎是在看着我,黑雾几乎在瞬间就重塑了他断掉的手,他动了动重塑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灵女眉头紧皱,很是担心的模样,但负责守护轮回记录尘世的她并无对抗怨魂恶鬼的能力,也只能干着急。
“你小心。”灵女对我喊了一句,然后转身朝狱底的方向跑去,此时冥府已无鬼差,她大概是要去找囚非帮忙的。
听到了灵女的声音,黑影侧过头,一动不动,片刻后又忽然向她掠去。
我惊讶中奋力追上,堪堪拦在灵女身前,将夺月刺入黑影胸口,穿透他的身体。
没想到他毫不阻挡,反而伸手扼住我的喉咙,怨气大量地撞进我体内,极致的寒冷像钢针一般在身体里奔涌,变成极度强烈的疼痛。
“孟婆,你变弱了。”黑影忽然发出了声音,听起来像是男子,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犹如从无尽黑暗的深渊传出,透着阴郁的寒凉。
“你还是你吗?”他问。
“我也不知道啊……”我勉强扯着嘴角,估计笑的很难看,“但说我弱也太早了些。”
于是我放任那怨气带着疼痛入侵,一瞬收敛精神,双手握住穿透黑影的夺月快速往上劈砍,刀刃划出他的肩膀再横砍,待他反应过来后撤让剑刃退出身体时,夺月已经切入他的脖子半寸。
他捂住脖子上的缺口,黑雾从指缝间溢出,身体的重塑也只到肩膀为止,看来脖子是他的弱点。
要把他扔回河里,这个想法在脑中疯狂盘旋,可在寒冷和疼痛的影响下,身体摇摇欲坠,手中的夺月几乎握不住。
黑影一动不动,那个姿态我很熟悉,他在等,等我倒下的一刻,可以毫不费力地解决我。
正当我苦苦支撑之事,一束火光从我身旁掠过,直射黑影,黑影快速闪躲却仍被擦过身体,发出滋滋的声音,我认出那是囚非的炎火,能熔尽万物。
“孟婆,希望我们不再相见。”黑影说完,转身顺着裂隙逃向了人间。
我想追,但也只能想想了,极寒开始吞噬意识,耳边隐约有囚非和灵女的声音,但说了什么是完全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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