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们怜儿姑娘叫来!”
“公子,我们这可不能随便叫人的,尤其是这里的头牌。”
“我管她随不随便的,快叫人!今日怎么什么都不顺心?”
然后就是一阵桌椅被踢倒的声音,还混杂着女人的尖叫声。
“桃枝,怎么了?”
“姐姐,好像是楼下有人闹事。”
“我去看看。”
“别去!”
桃枝拉住我的胳膊。
“林老板没让咱们下去”
我微微皱眉。
“我们什么都得听他的吗?”
“楼下危险。”
“我下去不就没事了,不就是要见我吗?”
“您就别去了,自会有人摆平的。”我的脚步停下了。
哗啦啦——又是一阵东西被推倒的声音,还有瓷器被摔碎的声音,隐隐有人在哭。
“不行!我得下去!”我拉开桃枝,打开门,她只好紧跟在我身后,小跑着跟过来,扶着我。
“您真的别去了。”
“那她们怎么办?你看哪有人来摆平啊!”
我接着走下楼梯,跌跌撞撞,到了一楼。我按照记忆,走着,没走几步,小腿就撞到一处坚硬的东西。
“怜儿姐姐。”桃枝在旁边急忙拉住我。
“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冲着声音的来源摇摇头,然后挺起后背。
“你们是要找我吗?”
桃枝的手紧紧地抱着我的胳膊,周围嘈杂的声音消失了,他们好像在看我。
“哟,怜儿,早下来不就完了。”
我微微欠身。
“何事?”
“自然是来看你跳舞的,来人,给我上壶好酒!”
我抿了抿唇,在桃枝的搀扶下,走到地毯的中央,准备跳舞。
“停!”
那人又说话了。
“穿这么多,那多没意思。”
我听见椅子被拖动的声音,然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你得这么穿。”
开衫的扣子被解开了一颗,脖子那凉飕飕的。我往后一退,试图阻止他。
“还没结束呢!”他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使劲向前拽着。
“怜儿姐姐!”
突然,肩膀一松,身后的桃枝带着哭腔喊出了声。
“林老板,您可来了!”
“你没事吧。”
一股淡淡的墨香正向我靠近,我的左手被他紧紧握着,只会摇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把我脖子下的扣子系上,又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说话。
“今后,别让我在这条街上,看见你。”
“林老板,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你知道王家的下场吧!”
我站在他身后,一只手被他攥住,另外一只手轻轻贴在他后背,静静地恍神。
他把那人撵走了。
我又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声音从我前方传来,他似乎在和我面对面说话。
“叶晰宁。”
我这才清醒,猛地抬头看向声音来时的方向,可我看不见,也不知道他的神情。我伸出双手,颤抖着向前摸。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按在稍下一点的位置上,我靠前,摸到了他温热的额头、高挺的鼻子,他的眉骨,微微深陷的双眼,薄薄的唇,略有些硌手的下巴。
“恨我吗?”
手背上砸下一滴泪水。
我愣了愣,赶忙从怀里掏出帕子,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脸,寻找他的眼睛,笨拙地擦着。
突然,手里的帕子被抽走了,手一下子空了,不知道该放在哪。眼睛看不见,手脚也受牵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拿着这个。”
“什么?”
他展开我的右手,在手心里放下一个坚硬的物体,我抚摸着,是我的帕子包着的。
咣当——
“这是什么!”
我松了手。
“一把刀,防身,谁要是伤害你,你就杀了他。”他又把那匕首塞进我手里。
“不,我不能。”
“你一定要这样做。”
他走了,门被关上。我的手里,只剩下一把匕首,上面的帕子我送给了他。
我坐在床上,刀躺在我腿上,窗外的虫鸣声渐渐停息,似乎夜已深。
我摸了摸脖子,将刀藏在枕头下,蜷缩着,等待天明。
2021年冬。
“林松,你开门。”
咚,咚咚!
我站在阴冷的楼道里,又拨打了一次电话。
依然没人接听。
“你开门吧,我就是来看看你,看一眼我就走,真的。”
叮——
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你回去吧。’
我又给她发了很多条信息,可是得到的回复只有让我回去。
我仍然不死心,在他家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太阳即将落山,我才回去。
‘我走了,晚饭记得吃。’
我站在他家楼下,望着他卧室的窗户,小小的窗格里,暗黄色的窗帘紧紧拉着。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无比平静,没人前来闹事,也没人叫嚷我的名字,楼上也没人跳舞。
林老板那天出门了整整一个上午,中午正吃着饭,他在楼下叫桃枝的名字,过了一会,桃枝噔噔噔回来了。
“怜儿姐姐,快下去!”她气喘吁吁的。
“什么?”
我以为是出什么事了,赶忙站起来,差点碰倒了凳子。
“林老板给姐姐带好东西回来了。”她的语调中带着快乐。
我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跟着桃枝下楼。
“怜儿。”
“你回来了。”
我看不到自己,但很清楚,此时的我,脸上一定洋溢着笑容。
“怜儿姐姐,林老板从别处弄来了几只兔子,还有刚出生几个月的小狗呢!”
“你来。”
林老板牵着我的手,扶着我坐下,又将我的手搭在桌上一个竹篮的边缘。
几只小狗嘤嘤叫着,用小小的舌头舔我的手指尖。毛茸茸的脑袋也分不清哪只是兔子,哪只是狗。
“真可爱。”
我的手尽力感受着它们身上软软的绒毛,还有细细颤抖时传递给我的温度。
“你喜欢吗?”
“当然了,林老板。”
“你喜欢就好。”
“给我的?”我侧着头,期待他的回答。
“是的,我让桃枝给你找个地方养起来。”
“好的!桃枝保证完成任务。”一旁的桃枝高兴得不得了,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发笑。
桃枝把装着小狗小兔的大篮子拿走了,临走前还凑在我耳边嘟嘟囔囔。
“林老板对你真是好!”
随着桃枝欢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周围的人也都走光了。
“怜儿。”
“林松。”
我静静听着,对面没有任何反应。我叹了口气,重新说道。
“林老板。”
“嗯。”
“我看不到你。”所以,我不知道你的神情是否落寞。
先是凳子被挪动的声音,紧接着他把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拿起来,下一秒,指尖便碰到他的脸颊。
“我想看你的眼睛。”眼神才是心灵真正流露的地方。
他的手顿住了,慢慢松开我。
“怎么了?”我疑惑。
忽然,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放在他脖子上,按着我的手,用尽力气,颤抖着,好像想掐死自己。我吓得赶忙抽走了手,又站起来,退后几步。
“怜儿。”
我又退后一步,手紧紧攥着衣袖。
“别怕。”
我没听见他靠近我的脚步声,逐渐放松下来。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说话的声音好奇怪,是哪里痛吗?可还没等我问他,我便听见他走上楼梯的脚步声。
木质的楼梯响着,我听见他去叫桃枝了。不一会,那个蹦蹦跳跳的姑娘迈着轻盈的步伐下来了。
“姐姐,我们回去摸摸兔子吧,它们可喜欢吃草了。”
我点点头,脑中依然是他最后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在说什么呢,姐姐。”
“没,没什么。”我竟然不小心念出来了。
“姐姐你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看我们林老板多喜欢你呀……”
喜欢,喜欢……
对!
后面她说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难道,难道……
我不敢想,这个游戏真的是他,还是他为了捉弄我设计的骗局?
可是,可是,我的心绪摇摆不定,脑子也跟着嗡嗡响。
谁知,到了晚上,他竟然突发奇想,开始在我的床边念故事,哄我睡觉。这下,我反倒不会彻夜难眠,用一整晚的时间去思考几个问题了。
他轻打着扇子,我的发梢被微风吹起,又落回脸颊,微微发痒。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格外动听,故事的情节在我的脑海中形成美好的画面,他的嗓音是黑夜的光,一字一句,为我点燃下一个明亮的场景。
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呢?让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任务在身。
第二天一早,我被楼下小贩叫卖的声音吵醒,循着声音,我走到后门,闻到了阵阵豆浆的香气。
“豆浆,豆浆——”
忽然我听见有人在说话。
“这位爷,您怎来了?”
“前几天我被这林老板给揍了,现在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哎呀!”
听声音,是上次找事的那位。
“林老板诶,难办喽。”
“有什么难办的!”
“你知道我听说什么了吗?”那人突然压低声音。
“您说。”
“几年前,一个孤女被卖到这里,被里面的女人折磨得弄瞎了眼睛,得了失心疯,后来呀,这里就换了主,就是现在的林老板,也不知是怎的了,那个孤女竟成了千金难换一面的头牌。”
“这么说,林老板还是个好人。”那卖豆浆的回答。
“得了吧,为了这个头牌,那个姓林的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呢。”
“真的假的?”
“我听说,那人会巫术……”
“啊——”
砰的一声,紧接着街上的人开始尖叫。
怎么回事?
“有人跳楼了!”
“死人了!”
我心里一惊,赶忙躲到门内,一时间,门口涌出很多人,他们从我身边擦肩而过,都跑出去看了。
我转身,准备去找桃枝,一回头,正撞上一个宽阔的胸膛。
“不好意思,借过。”
谁知,那人拉住了我。
“怜儿?”
“林老板。”
“你去干什么?”
“我,我要去找桃枝,问问怎么回事?”我抬脚就要走。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呢?”他的声音低沉,蛊惑着我去问他似的。
“那,那是怎么回事?听说有人跳楼了。”
“是她自己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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