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扮演的这个角色黑眼圈这么重了,他不是敲门,就是拍窗户,这谁能睡得着啊!
我看着窗外那人慢慢又把手放下,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没有其他动作。我实在害怕,但也不能干等着跟他对视。
我悄悄动了动手指,钻心的疼让我的脑袋清醒不少。窗外那人没有动作,我就往右移了移。谁知,他竟然张开嘴,嘴角流下鲜红色的血迹。
几乎是在一瞬间,我披着被子,连滚带爬,跑到了走廊和客厅之间的那个黑暗的转角。既然,他吓唬我,我就跑到看不见他的地方。
客厅漆黑一片,但好在看不见任何窗户。
此时,我感受到强烈的胃痛。我才察觉到,这副身体,已经好久没吃饭了。我只好壮着胆子站起来,既然我刚刚能从卧室跑过来,那我就能再探索一下客厅。
我刚走了几步,就差点被一个箱子绊倒,下一步就踩在一个湿软的东西上面。我没穿鞋,那湿哒哒、黏糊糊的东西就这么被我踩得稀烂。我不敢想这是什么,只好半蹲着,向前摸索。
钱难挣,钱难挣……
我一边小声絮叨,一边继续向前。有的箱子沉,有的箱子轻,有的还散发着腥臭的异味。好在运气不错,在踢到不知道多少个箱子后,找到了一盏台灯的开关。
咔哒,昏黄的光芒亮了起来。这盏灯和卧室的没什么不同,光芒虽然微弱,但对我来说,足够了。
眼前,客厅里堆着许多泡面盒子,还有一些纸盒子,刚刚就是这些东西挡了我的路吧。
我回头一看,一串血脚印,而那个脚印的尽头就是我!
我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可周围什么异样都没发生。我终于反应过来,那是我自己的脚印。
我小心地走过去,想知道刚刚踩着什么东西了。一个箱子敞着口倒在一边,想必那就是我刚刚碰倒的那个。
我不敢去碰那个箱子,只好跨过去,从另一个角度看看,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只见箱子里装着暗红色的肉块,其中掺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粉白的一团,混在肉块中间。旁边撒着的,正是箱子里那团诡异的东西。
我的胃顿时翻涌起来,坐在地上,干呕着,可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想离我的脚远一些,可是它就长在我身上,在我四处找东西擦拭的时候,门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咚,咚咚!
他怎么又来了,顾不上脚到底干不干净了,我向后退着,抱起被子,退到墙边,紧盯着大门。
那扇门好像只是薄薄的一层铁皮做的,就那么几下,门已经颤颤巍巍地抖了,也分不清是我在抖,还是饿出了幻觉。
我不敢回到没有窗帘的卧室,又不敢太靠近大门,只好在走廊,披着被子,想要硬生生熬到天亮。好在,再没人敲门或者敲窗了。
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浑身更加酸痛了,只睡了一两个小时的我看东西都有些模糊。
看窗户能怎么着,看呗,都是假的……
我不断鼓励着自己,终于转过头,看向了卧室的窗户。那人已经走了,流下几个血手印,正往下源源不断地流血。
我松了口气,却发现,窗外仍旧灰蒙蒙的,远处的天空似乎泛着土黄色的光。脚下的血迹早已干涸,走起路来并不舒服。我穿过走廊,不敢看镜子,小心地躲在窗户边,向外看去。
这里是一楼,窗外是老旧的居民楼,意外的是,一个人也没有。
白天居然是这个样子。
我的胃已经疼到麻木,我把被子放回床上,回到客厅。
这时我才发现,客厅的白色墙壁上,断断续续的血迹,拼凑出两个大字:快递。
我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又碰倒一个箱子。
一个圆形的东西轱辘出来,碰倒了另外一个纸箱,又回到我的脚边。我咽了下口水,慢慢向下看去。
一颗人头!一颗被挖了眼睛的人头!此时就好像看着我,上面的头发很短,似乎是男人的。满脸的血迹仿佛还没干,从两个黑红色的洞里流下血水。
我哆哆嗦嗦向后退去,生怕那人头突然咬我一口。
可我越看越不对劲,这颗人头怎么,怎么好像在笑?
不能放在这,不能,绝对不能。
我随手抓起旁边的空箱子,强迫自己不要思考后果,跑到那恐怖的人头前,把箱子一扣,双手把盖子一封,搬起箱子就打开了门,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连头带箱,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扔了出去。
咣当一声。一下子砸在单元门的铁门上。
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我大口喘着气,又仔仔细细检查了门锁,在反复确定外人拉不开后,又腿软了,一屁股跌坐在门口的垫子上。
没劲了,真没劲了。好几天没吃饭的身体加上长时间的精神紧张,让我更加饿了,胃痛此时也找了上来。
在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设后,我开始挨个翻箱子。里面不是残肢,就是肉块。翻遍房间各个角落,就剩下几桶过期泡面了。我把它们放在稍微干净一点的沙发上,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不能在几天里,把boss杀掉,那么我很快就要饿死了。那是个什么滋味,我可不想试试。
但是,门外有吃的吗?
我突然想起,刚刚开门的时候,门口也放着一个纸箱子,好像和屋子里的这些快递箱没什么区别。难道我有概率开出食物?
刚刚都开门了,索性试试看。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双手紧握着把手,心中默念:人是铁,饭是钢。
开门,拿箱子,关门,锁门。目不斜视,绝对不去看那颗人头。
我可真厉害!
我端详着怀里的快递盒,这是个和快递盒无异的普通长方体盒子。包装干净整洁,是素净的浅棕色,但里面装的什么就不一定了。
我撕开了上面封的透明胶带,深吸一口气,打开。
啊——
我尖叫着,将盒子猛推出去。盒子里一团团鲜红色的东西倒在白色的地板上,深红的、浅红的肉片,它们以渐变的颜色被缠在一起,围成玫瑰花的模样,由一根黑色的铁丝插着,像这样的‘玫瑰’,堆了满满的一盒。
是那个快递员送的,就是他,天知道这是哪割下来肉,上面还残留着血丝,滴滴答答正连着丝,往地板上滴,不一会就流出一滩深红的血水。但它却散发出一股玫瑰的香气,甚至还带有清晨露水的味道。
我的脑袋发晕,精气神早已透支,估计已经出现幻觉,五感混乱了。那些血腥的肉块怎么可能散发着花的气息。看来,我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再不吃东西就真的要死了。不是被boss杀死,也不是被吓死,是被饿死,说出去也会被嘲笑吧。
我艰难地爬起来,从沙发上拿起一盒珍贵的泡面,放在客厅中间一张还算干净的小茶几上。又走向客厅旁边的厨房,这间厨房很小,但好在没有窗户。在几张报纸下面,我找到了一个半成新的灰色烧水壶和一个生锈的水龙头。
我猜,水龙头一打开就流的是红色的血。
哗啦——
哦!失策了,居然真的是自来水。
我撇了撇嘴,蹲在水壶边,等待水慢慢烧开。
我从来没觉得烧水壶是这么美好,水温逐渐升高的咕噜声,壶口散发的水蒸气,只要把视野都集中在这把壶上,便能幻想自己挣身处正常世界。
可惜整间屋子,只有这把小水壶是正常的。其他的,不管是门外的,还是门里面的,包括我,都已经不正常了。客厅到处是人体碎片,摇摇欲坠的门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卧室里的那扇窗户又是那怪物的眼,越靠近那,我就越能被他发觉,我肯定睡不安宁。
我回头,望了一眼客厅的雪白墙壁,快递二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原来是物流提示啊。
我端起烧好的水,跨越满地的狼藉,忍受着腐烂与新鲜血腥的气息。撕开包装,打开面饼,抠抠搜搜只泡了半盒方便面。另外一半,等着下次快饿死的时候再吃。
这下好了,泡面的香气扑鼻,却混杂在这间充满血腥和花香的屋子里,格外诡异。在泡面还没入口的那几秒,我甚至在幻想,盒子里的某个残肢或许被我馋的发疯,猛地冲出盒子,要与我分一杯羹。
呼噜噜,泡面真好吃,尽管过期了,但依然美味无比。绿油油的葱花和橘红色的干胡萝卜,甚至还漂着亮晶晶的油花。如果放在以前,我定是觉得油炸食品不够健康,但现在我恨不得把这点油水全部吞下去。
吃饱喝足后,莫名觉得生出许多胆量来。于是大着胆子,站在走廊的转角,往卧室的窗户看了一眼,天色怎么那么快就开始暗下来了。看来,这里的时间和正常的白天黑夜不一样。
我返回厨房,拿起刚刚翻出来的报纸,又在厨房的油烟机上搜罗到一小卷胶带,马上奔向卧室。
我想把报纸糊在窗户上,然后好好睡一觉。眼不见,是不是就心不烦了。
卧室,一如既往地安静,没有那些箱子,倒是格外安宁些。也许是吃饱了的缘故,困意马上涌了上来。
我拿着胶带,颤颤巍巍地把报纸贴上。一边贴,一边害怕,生怕下一秒,那个恐怖的人就出现在窗外。玻璃上还残留着他的血掌印,触目惊心。但好在报纸刚刚够用,我松了口气,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我又把卧室的镜子反过来,镜面对着墙,这样我就能少吓唬自己了。
最后,我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也不管干不干净,脑袋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窗外,一个男人手里正把玩着一个被捏碎的人头,双手的指缝间涌出粘稠的红褐色血肉,脚边散落着不知名的皮肤碎块,嘴里不停喃喃自语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吗?不喜欢吗?不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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