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叫囡囡,经历了两场大手术,被下三次病危通知书,最后保住了命。
朱一行不知道,她怎么能伤的这么重。
“拖太久了。”医生跟他解释病情:“伤口沾染了粪水,感染后引起了脓毒症。”
“命保住了。”梁开岁安慰朱一行:“人不死,就能活着。”
朱一行觉得梁开岁说的对,人不死,就能活着。
囡囡的手术费是朱一行出的,但是囡囡至今见了朱一行就大吵大闹的,朱一行来看她的时候都是站在门外等。梁开岁会给她糖,她不要,于是二人就开始给这小女孩带一些鲜花。
囡囡妈一把抓住病房门口的朱一行,她连比划带喊,要朱一行接着出手术费。
“手术做完了。”朱一行让她放心。
女人拉着朱一行不让走,吱吱呀呀的闹起来,朱一行好半天才看明白,这女人是要自己接着给囡囡做□□的修复手术。
“没必要。”
朱一行甩开她有些烦躁,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为了保命,**的部位反反复复受了这么多刀子,朱一行不愿意她身上再遭受没必要的罪。
女人不撒手,觉得朱一行是不愿意出钱了,抓着他闹,引来了一些人围观。梁开岁从病房出来,他上去赶紧挡着这三四个人的镜头,挨个请求大家删了视频。前面几个人同意了,唯独有个男的叫嚣着要开直播曝光朱一行。
“你不要脸的东西,欺负人家哑母幼女。”这男的问朱一行:“不是你弄得,你管什么闲事儿啊?”
朱一行见不得梁开岁求人,捞过来梁开岁,他走向那男的,一把给他手机抽了过来。
“你个烂怂货。你是想伸张正义还是幻想着能吃上人血馒头你心里清楚。”
“各位家有病号正是辛苦的时候,少因为手欠影响了福报。”朱一行最后特提醒这叫嚣的男的:“别到时候吃了官司,鸡飞蛋打,多花了救命钱才知道后悔。”
朱一行给他回收站里的视频都删了,这男的看占不到便宜,心里还是不服气,准备上网上骂朱一行。
梁开岁知道朱一行心情不好,拉着他去医院食堂,离开这地方。
“她怎么那样啊,她怎么能让囡囡再做手术,她应该许愿囡囡这辈子都不要再做手术。”朱一行烦得不行。
“她的认知里,囡囡不做那场手术,以后就完了。”
“怎么会呢?”
“囡囡病好了后回村里,受到的伤害不一定比现在少。其实有没有修复都一样,只是囡囡妈应该是觉得多了那一层,能挡住一些议论。”
“小地方是这样,还是要走出去。”朱一行说。
“她也是被困着的人。”
朱一行想想也是,那女人但凡有得选,她一定不会选择成为现在这幅样子。他也不生这女人的气了。
梁开岁剥了一颗糖给他哄他,朱一行就着梁开岁的手就给糖含嘴里了。
“案子有进展吗?”梁开岁问他。
“贾丹已经给拘了,那内裤上有精/液。”
“我的吗?还是贾丹的?”
“挺多人的。”
朱一行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跟梁开岁说这件事,他怕梁开岁知道了心里恶心。
“贾丹下面那玩意应该是不能用,精/液是他从其他受害者那收集的,受害者都是些小男孩,是挺重要一个线索的。”
“那就好。”梁开岁没有膈应自己被贾丹弄上这些:“太好了,能早点抓着他。”
朱一行笑,他觉得梁开岁真的是水做的,他总是能平静的包容一切。
“开岁。”
“怎么了?”
朱一行看向梁开岁的眼睛:“你真好。”
“哦。”
梁开岁想,自己还没表白呢,这就收到好人卡了。
朱一行觉得纳闷:“这么多受害者,怎么到现在才有人想起来闹”。
“要不是你发现贾丹鞋上有镜头,我也没意识到他在骚扰我。闭塞地方的小孩子可能都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知道的话,家里也不会愿意闹大。”
“你小傻子吧,他当时都拉你手了。”
“他少拉我手了?”
“哦。”朱一行不讲理:“那我能一样吗?”
梁开岁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但是是第一个被大众看到的受害者。
贾丹,行老五。
他的母亲在孕期吃下了号称能转变性别的药物。非法药物给了贾丹一套畸形的生/殖系统。贾丹的父母,欣喜若狂,只觉得神药灵了。
日后年年,每逢新春,贾丹都磕头跪谢使自己致残的神棍。
贾丹迟迟等不来身体的第二次发育,他发现了,自己不能传承香火。他日日恐惧,恐惧的想死,他怕父母对待自己,就像对待那些没把的姐姐。
贾丹开始离家游走在那些最落后最偏远的地方,他半算半骗,勉强为生。他心心理年龄趋于成熟,身体却被困在那里,性/无/能把他一点点推向性/变/态。他借着算命的名义,开始玩弄那些老人孩子的身体。
从摸骨到桃木入体驱邪。
留守的孩子和老人,受了苦就只是受,受不住了,老人投缸上吊,孩子麻木不再哭,贾丹屡试不爽。
他带着两颗廉价的硬糖到了一户没有男人的人家。他把号称能驱邪的桃木棒插/入一个叫囡囡的女孩的身体。
糖果一颗是事前给的,另一颗是事后给的。他走的时候,囡囡的母亲还对贾丹感激涕零,就像贾丹的父母谢神棍一样。
贾丹坚信自己晚年会行大大运,他后来真的借着互联网过上了段好日子。他算对了一个明星的下场,他算了上百次不被人看到“卦”,这一卦,让他风生水起。他网购了一件道士服,假扮成道士去了红人节。
会场,他按照惯有的经验,避开了所有有名有姓、粉丝无数的人。他到小会场找了那些无名无姓,穿着单衣站着的兼职。
他找错人了,那人叫梁开岁,后来所有互联网的重度用户,都知道了这个名字。贾丹很懊恼,到手的富贵跑了,昙花一现。
他恨梁开岁更恨朱一行,他都忘了那个哭泣的小女孩。
女孩的母亲,费了好大的力气发出了一声被人听到了的呜咽。
朱一行听到了,梁开岁也听到了。
朱一行和梁开岁在食堂待了一会儿,梁开岁到柜台那里看了一下。
“喝牛奶吗?”梁开岁问朱一行。
“给我买个冰棍。”
朱一行一肚子火。
“过冬天呢。”
“不舍得给我花钱是吧。”朱一行胡说八道:“我十九岁就跟你了,还帮你带不知道哪来的孩子……”
梁开岁拉开冰柜,打断他胡说八道。
朱一行对着冰柜看了一圈儿,挑了个老冰棍。
俩人拎着饭菜还有一兜零食回病房。朱一行边走边吃冰棍,他舌头看起来很灵活。
“你别那么吃。”梁开岁走他前面不看他。
“咬着吃冻牙啊。”
朱一行追上去非要跟人走一块。
“起开。”梁开岁垂死挣扎。
“不要。”朱一行又不知死活的黏上去。
朱一行给零食放到了护士台,送了出去。护士小姐姐一看他俩就笑。梁开岁知道她没恶意,但还是觉得她笑得怪怪的。
梁开岁拎着饭餐去病房,女人又扯住朱一行在楼梯间说手术的事儿,她神经质得反复重复这件事。
梁开岁拎着饭餐去病房。女人又扯住朱一行在楼梯间说手术的事儿。
“你再闹我就断了她的医药费。”
朱一行一句话威胁住女人。
“囡囡下面挨了很多刀,医生拿针线在她身体里穿来穿去很多次,她现在很疼,你知道吗?”
女人摇头,她就认死理。朱一行知道,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能按照她的思路来。
“等到她成年了,有自主判断的能力了,她自己需要的话,我会给他出钱做手术,但是她现在才六岁。”
朱一行试图哄住这女人:“她现在手术做了,以后磕磕碰碰,再有个万一呢?不如成年后做,是不是?”
女人点点头。
“我向你保证,囡囡十八岁的时候可以选做或者不做这个手术,但是你再闹,我这就给你们送回老家。”
女人又点点头,眼里闪出来抓住希望了的精光,看得朱一行瘆得慌。
朱一行看他听进去了,这次也没发火,女人又要让朱一行写保证书,按手印。朱一行的火一下压不住了,不愿意再看她比划。
梁开岁进囡囡病房的时候看见一男一女出来,俩人十七八的样子,不像是病号也不像是家属。梁开岁觉得这俩人不对劲,俩人走出去一段路,梁开岁反应过来了。
那男的领口带了收音的麦克风,梁开岁在苏州拍视频的时候也带过。
梁开岁追出去,那男的拉着女朋友就跑,俩人电梯都不敢等,直接跑进了楼梯间。朱一行正要发火,只见俩人影过去,打断了他。
然后他就看到了梁开岁。
梁开岁眼看只差一层楼就要追上了,他直接从扶手翻了下去,堵住二人。朱一行感觉自己头骨盖都要尖叫着飞起来了,他赶紧下楼追过去。
朱一行一脚给那男的踹到地上。
“他磕着崴着了,打死八个你都抵不了。他追你,你不会跑慢点吗?”
这男的站起来,朱一行一把摘掉他领口的麦,他知道梁开岁为什么追他了。
“你跑什么啊?”朱一行让他自己说。
“你是不是想抢新闻,狗//日/的/东西。”
朱一行都听笑了,他是新闻与传播专业出来的科班生。他都不敢自称自己是新闻人。这小黄毛没文化就是口气大。
“你不要脸,你弄垮我虎哥,你又自己在这一天天炒作。”
朱一行真累了,他不想跟人吵架。
“手机拿出来,我当今天没见着你。”朱一行跟这螺丝头黄毛好商好量。
“你明抢是吧!”
“听话。”朱一行跟他讲道理:“贾丹这事儿从我发新闻那天就了结了,你没必要再往这事儿里添受害者,那女孩人生才开始。”
这人听不进去人话。
“你隔三差五来医院你不就是要拿她做文章吗?”黄毛指向楼上的女人:“人家亲妈已经配合我采访了,你跟她谈不拢,你就打压我。你大博主就欺负我们这些普通人,你杀顶流,打压新人,我真是看不起你。”
“叫我说这母女还要感激我呢,视频火了,那小女孩小学不用上就是网红了。”
朱一行看着他跟看傻**一样。
黄毛一口痰冲着梁开岁脸吐过去,梁开岁往后一步上了台阶,这口痰吐到了梁开岁领口上。
“你卖屁股抢流量,你更恶心,都怪你!”
“我要是长你这骚样子,我还用跑前跑后,最后落个被人欺压的下场吗?他还不上赶着给我铺路。”
朱一行鼻子里长出了一口气,黄毛还没察觉到他的变化。
朱一行看向跟黄毛一伙的女孩:“手机拿上来。”
女孩战战兢兢拿出来在偷拍的手机,不知道朱一行想干嘛。
朱一行一手反剪住这黄毛的手,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他给黄毛脑袋狠砸向水泥窗台上,在他脸快碰到窗台时又收手。
黄毛俩腿都在抖。
朱一行重复了两次,黄毛的脸一次比一次靠近窗台,黄毛闻到窗台的石灰的味道,他觉得朱一行是吓唬自己,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有本事弄死我啊!”黄毛硬气起来。
朱一行猛一个使劲给他的头狠砸向了窗台,肉和骨头砸上去,溅起来一片灰尘。
黄毛的牙一下崩断了好几颗,血水止不住的往外淌,朱一行看这人真是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梁开岁来不及擦领口,他走下台阶想去拦着朱一行。
“你别管。”
朱一行把这黄毛扔到墙角,大嘴巴子抽的他不敢起身,他从女孩手里抽出来手机支架,直接捅进了这黄毛嘴里,然后他抓着支架开始搅动。
黄毛整个嘴里全是创口,牙断后嘴里疼得他要死不能活。
“拍。”朱一行冲那女士下命令:“对着他脸拍。”
女孩战战兢兢去拍,画面里支架捅到黄毛嗓子深处,捅得这黄毛开始呕吐。他翻着白眼哭,血水和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
“我再说一次,贾丹这件事儿的受害者只有一个,就是我本人。网上再出来一个受害者的信息,是不是你曝的我都会算到你头上。听明白了吗?”
黄毛缓了一会儿才能轻轻点头。
“你不是想红吗?我帮你怎么样?”
黄毛看向朱一行,眼里只有恐惧,恐惧盖住了想红的**。
“我会把你被捅的视频发到网上,发到你父母那,发到你同学朋友那,把这视频弄得人尽皆知。你那虎哥出狱后,见了你这骚样子,说不定还会看上你的屁股,给你铺路。”
黄毛摇头。
朱一行伸手找女孩要相机,女孩赶紧给他了。
他把里面的视频全部都删了。
“滚!”
女孩扶着小黄毛踉踉跄跄下楼,俩人的网红梦和那黄毛的牙一起碎了一地。
梁开岁之前问朱一行在小场馆对贾丹做了什么,朱一行没说,他现在大概知道了。朱一行当时也是这么对贾丹出手的。
朱一行掏出来纸巾想帮梁开岁擦领子,梁开岁往后退了。
“怕我啊?”
朱一行把手帕纸给了梁开岁,自己往前走了。
梁开岁站在那缓了很久,之前外婆觉得日子过不下去,让母亲和一个男人摆了两桌酒席。那天后,这男的住进了院子里,他白天关上门打母亲,母亲哭,晚上关上门睡母亲,母亲哭。
其他大人不管,大人说是家务事。梁开岁管,他要打梁开岁,他说小的这个长得也有滋味,还是个雏,可惜不是个女孩。
梁开岁不是怕朱一行,但是他怕暴力。
朱一行走回病房,他见囡囡妈妈坐在长椅上吃他和梁开岁给她买的盒饭。
朱一行过去一把掀翻了女人快吃完的盒饭:“我的钱,你以后花不上了,好自为之吧。”
女人又要发疯,朱一行一瞪眼她就麻木得坐了下去。
“你别理她了。”
护士长给朱一行拉过来,她年长朱一行小二十岁,知道朱一行这种年轻男人很多事儿都不明白。
“妻子没丈夫,孩子没父亲,她压抑这么多年的委屈,好不容易能找着个出口,撒你这了。”
朱一行点点头,他只等着,囡囡过几天出院,她们俩也就回老家了。
步梯那边,梁开岁缓了会,他小心翼翼把领子翻下去,然后脱掉了外套,他把这件衣服丢掉了垃圾桶里,推开安全防火门去找朱一行了。
梁开岁的身体还在出于本能的害怕,但是他不想朱一行怀疑他自己做的对不对不,梁开岁不在乎朱一行对不对,他只想坚定地站在朱一行这边。
梁开岁找到朱一行后,朱一行也不粘人了,他自觉拉开和梁开岁之间的距离了。
梁开岁追上他:“我是害怕暴力,但是我不怕你,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怕你。而且,我刚刚确实不想你碰我,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爱干净。”
“嗯。”
朱一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脱了外套递给梁开岁。
“你穿吧,你比我怕冷。”
梁开岁穿上他的外套,衣服被朱一行暖的热乎乎的。
朱一行把梁开岁送到家后也没下车:“我爸妈喊我这周回去一趟,我这两天就不回家住了。”
“好。”
朱一行驱车去了父母那边。
梁开岁穿着朱一行宽大的外套上楼,他到家抓起来领口把下半张脸埋进去闻了闻,找到一些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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