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京城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李崇明一案由三司会审,牵扯出的工部、户部官员越来越多,抄家、下狱者众,整个官场人心惶惶。谢墨似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此案的后续清理中,不再有新的动作。
苏孔也依言沉寂下来,除了必要的上朝点卯,几乎足不出户。他深知,那枚玄铁令牌代表的势力,绝非他一个无实权的世家子可以抗衡。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黄昏,苏孔正在书房临帖,试图平复心绪,老管家却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公子!不好了!府…府外来了好多官差!说是…说是我们苏家名下商号勾结隆昌号,涉嫌…涉嫌走私禁物、偷漏巨额税款,要查封店铺,拿…拿您去过堂问话!”
苏孔手中的笔“啪”地掉在宣纸上,染黑了一大片。他心头猛地一沉——来了!对方的反击没有直接针对谢墨,而是选择了他这个看似最薄弱的环节!这分明是借清查李党余孽的由头,行打击报复之实,要将他乃至整个苏家拖下水!
“带队的是谁?”苏孔强自镇定。
“是…是京兆府的冯捕头,还有…还有刑部的一位员外郎。”
京兆府和刑部…其中必有李党余孽或那幕后黑手安插的人!苏孔瞬间明了,这是要让他有去无回!一旦入了刑部大牢,各种“意外”或屈打成招,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告诉他们,本官更衣便去。”苏孔稳住心神,对管家吩咐道,脑中飞速旋转。硬抗肯定不行,必须立刻通知谢墨!可府外已被围住,如何传递消息?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后院角门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随即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竟是谢墨身边那个曾去酒肆寻他的青衣仆人!
“苏大人,”仆人语速极快,“主人已知您此处情况。他让您务必跟他们走一趟。”
“什么?”苏孔愕然。
“主人说,对方既出此招,避而不见反显心虚。他已安排妥当,京兆尹和刑部侍郎皆是自己人,必保您无恙。请您放心前去,正好可借此机会,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推动此事。”仆人低声道,“主人还让属下将此物交给您。”说着,递过一枚小巧的玉符,触手温润,上面刻着一个复杂的符文。
“若遇紧急情况,捏碎此符,自有接应。”
苏孔握着那枚玉符,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谢墨竟然早已料到,并且做了安排!这份算无遗策,让他心惊,也让他…莫名地感到一丝可靠。
他不再犹豫,整理了一下衣冠,神色恢复了平日的倨傲与懒散,仿佛只是去应付一场无聊的应酬。“走吧,别让官差老爷们等急了。”
苏府大门洞开,苏孔坦然走出,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差,他甚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诸位,走吧?本官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污蔑我苏家清白。”
那刑部员外郎见他如此镇定,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箭在弦上,只得硬着头皮将人带走。
消息很快传到了谢墨耳中。他站在墨韵堂的窗前,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眸色深沉如夜。他安排的后手足以保证苏孔在明面上不受委屈,但对方将苏孔牵扯进来,触动了他心底某根不愿承认的弦。
他原本以为,苏孔只是他棋局中一枚重要且合用的棋子。可当听到苏孔被带走的消息时,那一瞬间涌起的怒意与担忧,远超了对一枚棋子应有的范畴。
“保护好他。”谢墨对空无一人的书房低声吩咐,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冷厉,“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空气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应诺。
夜色降临,刑部衙门的偏堂内,烛火通明。苏孔好整以暇地坐在下首,甚至还有闲心品评着衙役奉上的茶水低劣。那刑部员外郎和冯捕头轮番上阵,或威逼或利诱,试图从他口中套出与隆昌号“勾结”的证词,或者引导他攀咬谢墨。
苏孔心中冷笑,面上却装糊涂,时而插科打诨,时而故作惊惶,将一场严肃的问话搅得鸡飞狗跳,让那员外郎气得脸色铁青,却又因上司早有交代而不敢用刑。
就在问话陷入僵局时,偏堂的门被推开,京兆尹与刑部侍郎联袂而至。京兆尹板着脸,呵斥了那员外郎几句办案不力、听信谣传,刑部侍郎则和颜悦色地对苏孔表示这是一场误会,已查清苏家商号与此案无关,亲自将苏孔送出了刑部大门。
一场风波,看似就此化解。
苏孔站在刑部门外,夜风拂面,他深吸一口气,手中紧紧攥着那枚未曾动用的玉符。他知道,自己能安然脱身,全赖谢墨运筹。这份维护,让他心头暖流淌过的同时,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已彻底与谢墨绑在了一起,荣辱与共,生死相连。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森严的衙门,眼神变得坚定。既然退无可退,那便迎难而上吧。他要知道,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而此刻,皇宫深处,一座偏僻的殿宇内,一名身着暗紫锦袍、面白无须的中年宦官,正听着手下战战兢兢的汇报。当他听到苏孔被安然释放时,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谢墨……倒是护得紧。”他尖细的嗓音带着冷意,“看来,这颗棋子,比他想的还要重要。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咱家,釜底抽薪了。”
他轻轻抚摸着指上一枚翠玉扳指,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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